23、睡觉 ...
-
这句对不起来得实在太突然，林鱼直接僵在坐姿上，等待夏裕天的下一句话。
片刻的沉默后，夏裕天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对不起，刚才直播时……靠你太近。”他顿了顿，低沉的声音混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浓重而诚恳，“你说过，不想和我再有任何联系……所以，对不起。”
林鱼一点也没想到对不起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他愣了两秒，攥着被角的手漫无目的地抬起，又放下。
转过头，想要说些什么，但脑海中的话语却是一片空白：“你……”
夏裕天却没待他说完：“还有一个对不起。”
“啊？”
“前天在机场，待机室里。”
林鱼远远看着月光下他的轮廓，反应速度此刻慢得像极了一只扒在树上的考拉：“……怎么了？”
“我当时说了一些话，态度很不好。”
夏裕天此刻坐起来了，上半身背脊一如往常直挺，冰丝睡衣垂下，微光之下，他的发丝鲜有的有些许凌乱，称得整个人慵懒却落寞。
“是我不冷静，对不起。”
林鱼彻底懵了，呆愣地看着他。
夏裕天这是在说什么？
“没有……不是，你没有不冷静……我……”
林鱼语无伦次，脑中处理器都快死机了。
要说不冷静，当时不够冷静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是自己先要求和夏裕天谈谈，也是自己先对夏裕天说出“不想再有任何联系的”，甩下狠话后，匆匆离去的也是自己。
夏裕天他道什么歉啊？
林鱼今晚心底一直积攒的火一瞬间全都熄灭了。
就像干涸的木迎来了清澈泉水一般，他已无暇去想曾经自己燃起的那点小火苗了。
不仅如此，他现在看到夏裕天这副落寞暗淡的模样，听到他这番真情实感的道歉，可以说是什么都无暇去想了。
“我没这么觉得。”他说：“我没觉得你态度不好，刚刚直播的时候……也没事，真的。”
林鱼的语气带着些许急切，仿佛再不安慰，就生怕下一秒对方落下两滴眼泪珠子似的。说完，两只杏一般的圆眼盯着夏裕天，等待着对方的话语。
夏裕天却丝毫没有改变：“不，你不用这么说。”他顿了顿，嗓音低沉而柔软：“我都知道，确实是我不对，我该道歉。”
林鱼彻底急了，忙站起来道：“你道什么歉，我都没生过你气！”
声音因急迫而拔高了几度，在寂静的黑夜中有些突兀。
整个屋子都无声了几秒。
林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似乎过大了，站在床边，忽然有点手足无措。
黑夜中的另一双眼却悄悄盈起了笑意。
“真的没生气？”
“没有。”林鱼回答得很快。
“那那会儿在院子里……”
“我没生气。”林鱼一本正经地说着心口不一的话：“真的没生。”
其实生了。
但是我说没生就是没生！
林鱼心虚地重新坐回床上，手指勾了勾被子，眼睛却一刻也不停歇地观察着夏裕天隐在月光下的模糊的表情。
半晌沉默之后。
“……好。”夏裕天说。
林鱼不知为何就心底舒了一口气。
顿了一会儿，他又像纠结了什么好久一样，终于试探地问：
“你……是因为我之前说的话，才……”他本来想说才去沙发睡的吗，婉转了一下，改变措辞：“才换了个位置睡吗？”
夏裕天没有立即回答，屋内又是一阵沉默。
林鱼脸上顿然烫得不行。
自己这是在问什么，怎么就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话了，人夏裕天本来就有洁癖啊！
自己这么问，叫对方怎么回答？
林鱼窘迫地张了张唇，想要切换话题。
这时，夏裕天终于出声了——
“是。”他的眸低低垂下，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一缕薄薄的轻纱：“我怕让你不舒服。”
林鱼闻言噎了下。
居然，真的是吗？
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手在被子下握着被角不停打转，无数个字腾升到舌尖，又被咽了回去。
最终，他轻轻说：“那……你要不要睡回来？”
夏裕天抬眼：“可以吗？”
“可以。”
“会让你不舒服吗？”
“……不会。”
夏裕天闻言，眼似乎又微微垂下：“没事，我还是就在沙发上睡吧。”
林鱼忙道：“真的不会，都是男人……”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有些没底气。
是都是男人，但都是喜欢男人的男人。
不管了，喜欢男人的男人就不算男人了吗？
自己说的没一点错。
林鱼于是挺了挺脖子，说：“你来吧——”
“好。”
夏裕天立马接上了他的话。
林鱼被他如此迅速的回答给滞了一下。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再推拉一下然后就这样结束这个夜晚吗？
夏裕天怎么……就这么答应了？
林鱼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于是只能看着夏裕天从沙发下来，一步一步地朝床这边走来。
“……我先睡了。”林鱼飞速躺下，如刚开始那般侧过身，背对床的左侧。
被子被他高高拉起，盖住了小半个头，本来就小得离谱的脸此时就剩一双下垂眼露在外面，圆滚滚地盯着床头柜上手机通知发出的亮光。
四五秒后，身后的床再度沉下。
熟悉的松香与记忆中的毫无差异。
林鱼忽然觉得十分心安，眼睑缓缓垂下。
忽然，他重新瞪大了双眼。
腰。
腰际又碰到了什么东西。
不同于之前的那种冰凉触感，这一次，那片皮肤变得温暖许多。有点像刚刚发起温来的暖宝宝，隔着一层秋衣的那种温暖。
林鱼下意识想要换个姿势，但脑中忽然就回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会让你不舒服吗？”
——“不会。”
“都是男人。”
都是男人。
林鱼忽视掉自己面上逐渐升温的感觉，又给自己洗脑了一遍。
本来就睡在一张床上，碰一下很正常。
都是男人嘛……真的很正常。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知为何还在一直发着光，林鱼却已丝毫不再在意。伴随着室内微弱的光芒、鼻息之间萦绕着的沉沉松香，还有腰际那无法忽视但又令人贪恋的温热肌肤，他的眼皮逐渐沉重，终于进入梦乡。
梦里光怪陆离，他发现自己掉进了保卫萝卜的游戏里，化身成为一个卡通红鲤鱼外形的炮筒，一下一下地吐着炮，保卫身后的萝卜。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整局游戏就只放置了他一个炮筒。他卖力地吐啊吐啊，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怎么也敌不过源源不断的啃萝卜大军。
萝卜最终被啃得七零八碎，哗哗往外冒泪。林鱼这时发现自己这只红鲤鱼居然忽然长脚了，于是他啪嗒啪嗒跑到萝卜面前，蹲下哭着说：“萝卜，萝卜，我给你包扎，你不要死……”
萝卜呆着张脸，硬生生被他裹成了一团白色绷带。
就跟捆骨折病人一样，只不过这个萝卜要严重点，全身骨折。
林鱼心想，骨折的萝卜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
第二天醒来时，林鱼睁开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窗外已天光大亮，鸟鸣声时不时响起。
好久没睡过这样舒服的觉，舒服得像在A城的家里一样，虽然他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但是。
几十秒钟过去，意识终于回笼，昨晚的经过如烟花般腾一下在脑袋里炸开，他第一时间就朝身侧看去。
左半张床空空如也。
被子平铺在最初还未掀开的模样，一切的一切就像那半边床从未有人曾躺上去过一般。
但林鱼清晰地知道，那半边的确是躺过人的。
他转回头，盯着纯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轻轻呼了口气，慢慢坐起上半身。
被子因起身滑落到腰间，林鱼愣了一秒，探手朝自己腰际摸去。
因长期练舞，他的身材轻薄，腰间嫩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两侧曲线收束，细得仿佛寻常男人用两只手便能掐住。
连对手下艺人身材要求极为严格的李恒，过去看到他的腰，也讶然地掉下巴：“就这样，刚刚好，不要节食了。”
林鱼从来没有节过食，他只是天生和常人相比不容易长肉。
他抚摸着自己凹下的腰线，昨晚那种温热的触感好像还存在在肌肤之上，他的眼神却逐渐暗淡下来。
自己的腰，好像全是骨头了。
……会不会，摸起来很奇怪？
啧，想这么多干嘛。
他抬起眼眸，收回腰际的手，掀开被子冲把冷水脸洗洗脑袋里的杂念。
自然而然地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看清屏幕的刹那，脚步却瞬间顿住了。
微博热搜推送——
【男团卖腐失败现场？人气爱豆林鱼上一秒和队友直播互动，下一秒就给对方点了个黑赞，手滑还是心机……】
推送下方，是李恒的微信消息——
【醒了给我回电话】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睡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