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又被摄政王欺负了》姚小柒

33、世子

　　“那摄政王得答应小奴，不准伤害阿燃。”

　　谢玄只是知会萧云泽一声，转头便拍着秦燃的肩膀，道：“我先回屋了，你别怕，你没错，行得正坐得端，摄政王就算再不讲理，也不会滥杀无辜的。”

　　看着谢玄离去的背影，秦燃的眼底闪过一丝绝望，随后低垂着头，一副任凭萧云泽处置的模样。

　　萧云泽却懒得继续与他纠缠，转身回到杨云身边，掐着杨云的下巴，“本王准你进府的时候调查过你，你的背景干干净净，让人觉察不到半点异样，你若安心在府上做活也好，偏偏借着采买的机会悄悄前往不同的地方，让本王从你曾去过的落脚地查到了险些置陆谦于死地的一晌贪欢。

　　一个普通人绝对做不到这一点，说说吧，你到底是受谁的指使。”

　　“我没人指使……”

　　杨云手腕断口处血流不止，不消半刻钟，他已经面色惨白，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萧云泽却并不善罢甘休，一手继续掐着杨云的下巴，一手触碰杨云被削断了的手腕，“是不是秦燃指使你的？”

　　萧云泽王府中的人都是他亲自调查过背景，确定没有问题才准许入府做事的，要说例外的话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惯会撒娇，惹他心烦意乱的陆谦，还有一个便是他在猎场上得到的被俘的启国皇子秦燃。

　　依着萧云泽的性子，他早就将秦燃杀了，可这秦燃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偏偏让陆谦打心眼里信服，若他真的对秦燃下杀手，恐怕陆谦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这一切的种种很难让人相信都是巧合，在萧云泽看来秦燃就是心怀不轨，就是他暗中指使给陆谦下毒，企图害死萧云泽，也是他派杨云借着采买的机会前往晋王府找萧云庆。

　　秦燃闻言，当即跪在地上，挪动膝盖准备凑到萧云泽身前，却在刚刚移动两步的时候，被旁处的侍卫擒住胳膊，抵住小腿，再不能移动分毫。

　　“摄政王，罪奴冤枉啊，是摄政王给了罪奴一条性命，罪奴自入了摄政王府，始终绝无二心，对于摄政王始终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勾结外人谋害您的。”

　　只要能活着，让他说任何丧失尊严，毫无骨气的话他都愿意。秦燃在被人钳制的情况下，依旧拼命地做着朝萧云泽磕头的动作。

　　杨云这个隐藏这么深的人，即便暴露被抓，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得到他的口供，萧云泽更愿意相信他自己的判断，认定这个杨云效忠的人就是表面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秦燃。

　　“来人，动手。”

　　萧云泽话音刚落，他身前的杨云脖颈处鲜血飞溅，沾满鲜血带着温度的头颅滚落到地上，一直到秦燃的脚边。

　　秦燃还是第一次见到刚从人身上砍下来的头颅，浓烈的血腥气令他忍不住剧烈呕吐。

　　刚刚吃进肚中的元宵自胃中翻滚出来，与杨云的血融合起来，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萧云泽是大杀四方，冷酷残忍出了名的人，乞求萧云泽饶恕他的性命，简直是天方夜谭。

　　果然，萧云泽杀掉杨云，便朝秦燃走来。

　　秦燃的眼中闪烁着恐惧，却也在这将死之时莫名生出直视萧云泽的勇气。

　　“动手吧。”

　　秦燃绝望地开口，随后闭上眼，等待自己头颅落地的那一刻。

　　不成想他的头顶却响起萧云泽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你与陆谦关系不错，若这么轻易杀了你，本王恐怕会被陆谦那家伙恨一辈子，本王不想这样。”

　　萧云泽勾起嘴角，浅笑了笑。

　　“本王认识一位专门治疗癔症的名医，他说若是人太过暴躁，内心邪恶，或是不愿臣服，便可将其头颅切开，自其中取出个什么物件，再将头颅缝合，这人虽还活着，却再无自己的思想，就连吃喝拉撒也要靠别人左右。”

　　听了这话，秦燃的脸色霎时惨白，奋力挣扎着，放弃所有的风度，像是个泼妇拼命朝着萧云泽破口大骂。

　　接着，这叫骂声渐行渐远，在秦燃被押送着行至路的尽头转弯之时，彻底消失。

　　萧云泽勒令王府上下不准提起秦燃与杨云的任何事情，谢玄想要知道秦燃的情况就只能从萧云泽口中得知。

　　萧云泽承认他处死杨云，却一口咬定他并未杀死秦燃，只说他不喜欢秦燃，便将秦燃赏赐给了数年前与他南征北讨的将领，要他照顾那将领的衣食起居。

　　萧云泽又说那将领人品不错，绝不会虐待官奴，秦燃去到那将领的身边是他最好的归宿。

　　起初，谢玄并不相信萧云泽的说辞，可萧云泽说得次数多了，看着谢玄的眼神一次比一次真挚，谢玄心里便慢慢相信了。

　　萧云泽白日里多忙于公事，谢玄在府上无聊，便常常会去到大杂院去探望穆成。

　　最近这几次，他去探望穆成，总觉得穆成的神态有些异样，仿佛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他。

　　还未等到他去问穆成如此的缘由，他便又见到了先前见过的那三个人。

　　这三人站在谢玄面前，一副失而复得，而又庄重肃穆的神情看着谢玄。

　　谢玄被看的浑身发毛，僵硬地抬起手，做出朝他们打招呼的手势，尴尬地笑着说：“呵……呵呵，我们又见面了。”

　　怎料这三人竟朝毫无预兆，直接朝着谢玄磕了头，齐声道：“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这样的称呼随着谢玄父亲战死，谢家获罪，便再也没有在谢玄的耳畔响起过。

　　幼年时，跟随父亲出入军营，与武功顶尖之人学习武功，向才高八斗的进士官员学习文治，这些尘封十余年的记忆随着这一声呼唤在谢玄的头脑中蔓延开来。

　　想来，人生也真是场笑话。

　　他的父亲武安侯，镇国将军谢凌风，与先太子一起长大，为太子出生入死，后镇守青州，把毕生的经历都放到守护边疆上面。

　　谢玄自出生那刻起，便被谢凌风按着他的接班人培养，七八岁的时候已经可以跟着谢凌风进入军营大帐，参与军事会议与决策。

　　分明应该成为个英姿勃勃的少年将军，最终却整日游走于建宁城的宽街窄巷，过着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混子生活。

　　如今竟然连自己的样貌都被他丢掉，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认得的人。

　　谢玄下意识用指腹滑过他的脸颊，睫毛颤抖着，明眸中闪烁着无尽的哀伤。

　　“世子殿下，属下……来迟了。”

　　三人中最年长的人抬起泪眼，看着已经变换了样貌的谢玄，哽咽着说道。

　　能称呼谢玄为世子殿下，说明这三人应该是他父亲的手下，或者是他父亲手下的后人。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再加上谢玄当年只是个孩子，他已经不记得这几人是谁。

　　听了他们的介绍，谢玄才知晓这位年逾四旬的长者名叫秦世青，少年时从军，被谢凌风救过性命，便一直追随谢凌风。谢玄一两岁的时候还常常被这位秦世青抱过。

　　站在秦世青身边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是他儿子秦笙。至于这个青年人上官宁，则是谢凌风培养的，唯一一个还活在世上的死士。

　　“当年的先太子谋逆案牵扯甚广，谢家遭到清算，那些跟着侯爷守护大卫的将领或赐死，或流放，我们起初以为世子殿下也在京城刑部天牢里丧了命，直到不久前，我们查到了穆将军尚在人世，查到了大杂院，查到了与世子殿下同名同姓的您。”

　　“世子殿下，您跟我们一块儿离开吧，属下虽没什么大的能耐，近些年经商也赚了不少的钱，纵使您一辈子吃喝享乐，过富足奢华的生活也是可以的。”

　　秦世青看向垂垂老矣的穆成，感慨地叹了口气，道：“世子殿下也可将穆将军一并带走，还有这大杂院中的所有孩子。”

　　称呼穆成为将军，显然这三人已经知道了穆成的真实身份。

　　启国大将军穆承安，是个与谢玄生父谢凌风齐名的人物。他在盛年时带领启国南征北战，连着吞并启国西部多个国家，对大卫更是虎视眈眈。

　　当年明州之役，启国的主帅便是这位穆承安。那时先太子获罪，明州的一切战略补给被掐断，谢凌风跟随先太子苦战十余日，最终战死在明州之外的逐鹿坡。

　　随后，便是大将军穆承安率领铁骑攻入明州府，大卫全线溃败，一度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明州一役，穆承安也深受重伤，伤了元气，大概是功高震主，得了启国皇帝的忌惮，他不仅没得到任何恩赏，反而被人监视，打压。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穆承安渐渐顿悟了。辞官在家那段日子，他脑中总能想起谢凌风与先太子誓死护卫明州的惨烈景象，感同身受之余，渐渐的便生出对那个因为他而成了孤儿的谢玄的同情。

　　是他费尽心思闯入天牢，让谢玄吃下噬骨散，在谢玄代替皇长孙去死的时候发挥药效，以毒攻毒，最终保住了谢玄的一条命。

　　他在乱葬岗中将濒死的谢玄带回来，在京城寻了处荒废许久的大杂院，隐居下来。

　　一晃，时间已经过去十年之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