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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毒发,快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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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疯的女人也太可怕了,比饿了好几日的母老虎还可怕,谢玄默默将身子向后退了退,完完全全藏在萧云泽身后。
萧云泽是见过大场面的,始终泰然自若。
谢玄突然有些同情萧云泽,整日面对这么个疯疯癫癫的老巫婆,还有个五六岁的孩崽子,还要有堆积如山的公务要处理,难以想象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本王不懂,太皇太后所言是什么意思。”
“摄政王,你不要跟本宫装傻,你派了你的宠奴陆谦,给陛下送了举世名画《春山图》,却在画内设下机关,展开画卷那一瞬间,三根银针便朝陛下要害射去,可怜陛下如此年幼,便要……便要不久于人世。”
陈述了事情的原委后,许瑾又痛哭起来,强烈的共情让刚刚与萧云泽议事的将领都觉得是萧云泽指使陆谦借着除夕午宴毒杀皇帝。
“啊?”
被告诫不准开口说话的谢玄听了这段话,没忍住又发出了声音。
很糟糕,忘了变声。只见屋内众人齐齐朝谢玄看过来。谢玄苦笑着做出一个妩媚的表情,小猫似的又啊了一句。
“嗬,陆谦你被人陷害了。”
萧云泽朝装嗲装女人味的谢玄说。
“在场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是摄政王的奴陆谦害死了……”
“你闭嘴。”
萧云泽强行打断许瑾的话。
“本王不准许任何人污蔑本王的奴。”
萧云泽转过身,取下谢玄用来束发的钗子和步摇,又将衣袖朝谢玄的脸蹭去。
“摄……摄政王,小奴自己擦,自己擦就好,把您衣裳都弄脏了。”
说话间,谢玄也开始用衣袖使劲儿擦脸,不一会儿那副妖娆的容貌被卸去大半,基本恢复出谢玄原本的样貌。
“陆编修?”
高旸刚开口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陆……奴。”
太皇太后显然没料到行刺案中的主角陆谦会穿着女装跟在萧云泽身边,参与了议事,震惊地望着谢玄,说不出话来。
“本王的奴陆谦最近染上个奇怪的癖好,喜欢穿女装出门,他与随本王一块儿参加了午宴,又随本王一路到了明渊阁议事厅,站在本王身后,听了半个多时辰的议事,在场诸位将领都可以作证。”
许瑾听陆离的计划堪称完美,他说他可以找到一个长相与陆谦相同的人假扮陆谦给皇帝献画,趁机给皇帝下毒,那时候萧云泽在议事厅议事,掌控不了乾明殿的局面,这一桩陷害就是板上钉钉改变不了的事。
萧云泽明目张胆毒杀皇帝有悖忠义,会失了民心,按照萧云泽的性子他不会顺势而为,直接自己去做皇帝,那么他就极有可能把陆谦推出去当替罪羊。
总之,萧云泽会身败名裂,他宠信的陆谦也会死得很惨。
他们设想好的事到了真正实施起来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那个在乾明殿上,与萧云泽举止亲昵的狐媚子宫女竟然是陆谦假扮,陆谦还一路跟着萧云泽来到议事厅,与这些将领会面,彻底有了不在场的证据。
按照萧云泽的性子,这件事他一定要追查到底,就算将皇宫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出那个冒充陆谦的人,然后将成百上千的酷刑用到那人身上。
若是从那人口中说出是她在幕后指使,萧云泽说不定会亲手杀了她的。
许瑾气势减弱,所剩无几的强硬态度之下藏着的是她对于死亡的恐惧。
“既……既然陆谦始终与摄政王在一起,那就是有人胆大包天冒充了陆谦,要毒杀陛下,待本宫回去,一定好好彻查一番。”
“太皇太后处事不够冷静,此案若是再让你查下去,只怕会有更多的人无辜枉死。”
“萧云泽,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哀家的能力吗?”
萧云泽冷笑,“本王不认为太皇太后有什么能力,否则你又怎能派那么几个歪瓜裂枣围了这议事厅,企图逼本王就范。”
萧云泽这辈子不受人胁迫,不被人钳制,要想做到这一点,就要时刻有自保的能力。所以,他暗中培植以一当百的死士,平日里藏于暗处保护他的安危,待到危机之时挺身而出。
有了上次景阳行宫的行刺失败的事,这个许瑾还不吸取教训,竟还要以卵击石,简直不自量力。
“屋外的御林军,以下犯上,罪无可恕,杀无赦。”
随着萧云泽一声令下,刚刚还不可一世、气势汹汹的御林军片刻间已成了黑衣死士们的刀下亡魂。
“萧云泽,你……你狼子野心,陛下的亲兵你都敢杀……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自从听到萧云泽说有人冒充了陆谦,谢玄便闭嘴沉默,心中好像已经猜到这个冒充陆谦的人是谁。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谢玄冒充了那个在乾明殿刺杀皇帝的真实的陆谦。
谢玄又想起他被陆谦的手下抓住,吊在房梁上,一遍遍残酷折磨的场景。药物汁液自鼻腔灌入身体,透明的蛊虫在他的脸上肆意蠕动,啃咬,硬生生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然后那个陆谦冷冰冰瞧着被放下来,躺在地上忍受着剧烈痛苦的谢玄,扔下一张五百两银票。
“从今日起,你这小贼就是陆谦,这五百两银票归你。”
谢玄的脊背泛起一层冷汗,脸色也变得苍白泛青。
“陆谦,你怎么了?”
察觉到谢玄情绪有些不大对,萧云泽问道。
“摄政王,我们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应该给陛下解毒嘛,怎都在这浪费时间研究到底是谁污蔑了谁呢?”
是啊,陆谦这话说得在理,萧云泽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与小皇帝不算亲近,但也是看着小皇帝长大,并没什么仇怨。
小皇帝如今才刚五岁,就这样因为大人们的争权夺势被毒死,那他与陆放、害了他父亲的祖父这些人也没什么区别。
“传令下去,太医院所有太医入宫给陛下看诊,不得延误。”
皇帝的寝宫,瘦小的孩子双目紧闭躺在龙床上,面若土灰,胸脯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可还有救?”
萧云泽看着小皇帝,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年少时被囚于天牢,皇帝听信谗言,是想对太子一脉斩草除根,将他毒杀的时候。
如果不是那个孩子换上他的衣裳,装作是他,替他吃下毒药,当年死的人就是他了。
“回摄政王,陛下在毒针射来时有闪躲,是以毒针并未插,入要害,微臣等已经给陛下服了解毒丹药,再开些滋补身体的方子,不出三日,陛下应能痊愈。”
说话间,太医院顾院使与其他太医纷纷朝萧云泽跪下,算是给萧云泽立了承诺。
“无论如何,给本王救下陛下的命。”
“还有……”
萧云泽转身面向许瑾以及宫中太监总管、带刀侍卫统领道:“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个假冒陆谦的人找到。”
不知怎的,谢玄进了皇帝的寝宫便难受得要命,头痛欲裂,身体仿佛烧着了一般滚烫,胃里总有什么东西上下翻滚着。
“陆谦,你能听到本王说话吗?”
谢玄可以感受到谢玄抓着他的肩膀,拼命晃动着,应是想要让他清醒些。
谢玄微微笑着,想对萧云泽说他没事,好不让他担心,话还未说出口,他便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呕吐感。
“呕……”
谢玄终于将胃里翻滚的东西吐出,不是吃过的食物,而是大口大口的暗红色的血,鲜血染红了萧云泽靛青色的锦袍,看着过分悲壮。
“陆谦,陆谦!”
萧云泽从未在众人面前如此失态,他眼见着谢玄从他面前像软绵的沙落到地上,仿佛风一吹就散了的时候,他觉得整个天地都成了没有一丝光亮的黑色。
他这波澜壮阔的一生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太医……太医,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他还是好好的!”
萧云泽眼眶通红,眼角处挂着丝丝泪痕,他死死抓住顾院使的衣领,随之而来的是官服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他……他这症状看起来也像是中毒,具体情况,还得由臣等诊断过后才行。”
“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诊断啊!若是诊断不好,本王要了你们的脑袋!”
事情虽然没能按着许瑾计划发展着,但萧云泽宠信的陆谦却中了剧毒,看这样子应该是活不成了。
许瑾感受到一种许多年未曾感受过的畅快。
要是让她知道到底是谁暗中给陆谦下了毒,她一定赏赐那人上万两黄金。
“摄政王莫要过分焦急,大卫的太医们医术高超,相信很快就能查出陆公子的病症的。”
许瑾说着关切的话,却是一副看了好戏的兴奋模样,让人看了着实想动手扇她两巴掌。
“太皇太后年迈体弱,与重病之人相处,恐怕会将病气渡到你自己身上。”
萧云泽将谢玄放到寝宫里用来小憩的侧榻上,转身朝许瑾走来。他胸前的衣衫被鲜血浸染,左侧的脸颊也沾染了暗红的血,血凝结在脸上配上一双猩红的眼,就像是上古凶兽,顷刻间便可将人撕成碎片。
许瑾下意识后退几步,嘴唇颤抖着,竟因恐惧,未能发出任何声音。
“太皇太后说本王不忠不义,狼子野心,本王刚刚在想,若本王真是太皇太后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萧云泽撸了撸衣袖,露出沾了血痕的小臂。
这阵仗分明就是要当场扭断她的脑袋,许瑾再不敢过多逗留,狼狈不堪,不断后退,出了皇帝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