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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相遇 ...

  •   院内有丝竹声响起,有人坐在石凳上弹着琴。

      盛夏六月,正是刚热起来的时候。

      院中人迎风而坐,风姿绰约,温文俊雅。阳光打在他洁白如玉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侧脸上投下一抹瑰丽的影子。

      萧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个场面怎么说呢?

      十分,耐看!

      他破天荒地多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开启了他们长达一生的纠葛。

      只不过这都是后话,当时他还没来得及想太多,悦耳的琴声就一声洪亮的中年男声出言打破了。

      “谁让你在这弹琴的?”沈父微怒道:“冲撞了贵人,该当何罪?”

      琴声骤停。

      沈砚书转过头,略薄的眼皮微微抬起,一眼就看到了暴怒的父亲。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先一眼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的那人,目光又在前排端庄持重的大哥沈珩,神色不自然的弟弟沈钰脸上打来个转儿,继而才看到了暴怒的父亲。

      被簇拥的那人一身黑色云绣瑞兽长袍,腰束玉带,吊挂玉佩,五官俊朗,气质非凡,一看就非富即贵。

      乌黑头发半扎束于鎏金冠中,几丝碎发随风飘落,碎发下一双桃花眼亮得出奇,再往下是一抹常年玩世不恭的笑,好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淡茶色的眼珠和漆黑的眸子撞了个满怀。

      沈砚书泰然放下琴,起身抱拳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不知越王殿下大驾光临,在此弹琴扰了您的兴致,还请您见谅。”

      桃花眼风情地转了转,顿觉有趣,“你见过我?”

      “不曾。”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殿下气度非凡,想必是个人见了都不会认错。”

      废话!

      萧越要来,沈府都传了月余了,即使被关禁闭的沈砚书都在丫鬟婆子送饭时听了两嘴。

      萧越勾出个浅浅的笑,又问道:“你也是沈家的公子?叫什么名字?”

      “沈砚书。”

      萧越眉毛微挑,笑意更深了,“就是那个追上青楼,把自己喝花酒的未婚夫婿打断一条腿的沈璋,沈砚书?”

      沈砚书面不改色:“是。”

      最近上京城里有两件大事。

      一件是先皇唯一的弟弟,圣上唯一的叔叔越王回京了。

      另一件就是左谏议大夫家的公子跑去青楼把自己的未婚夫婿狠狠胖揍了一顿,活生生打断了自己的美好姻缘。

      这件事后,坊间皆传闻沈砚书是个善妒之人,容貌丑陋还不许自己夫郎找乐子,可萧越看着面前的人,却丝毫没看出任何善妒的影子。

      反而眉清目秀,五官小巧,气质清雅。

      容貌上虽没有特别出挑到他弟弟沈钰那般一骑绝尘的地步,却也清爽健康,别有一番风味。

      也怪不得被揍的丞相公子还对他念念不忘,一个劲地跟父母较着劲。

      沈父扯出一个笑脸,转移话题道:“殿下那边就是花园了,园里新移栽了两盆君子兰。”

      “君子兰?”萧越来了兴趣,“可开花了?”

      “开了,就等您去赏呢!”

      “兰花旁还有个棋坛。”沈钰搭着腔,“听说殿下爱棋,如果您不介意,沈钰愿意陪您手谈两局。”

      “沈三公子的棋艺名冠全城,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哪里哪里。”沈钰一脸媚笑,讨好意味十足,“殿下棋艺才是真高超,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不招笑话就已经算好的了。”

      沈家花园本没有君子兰,也没有棋坛,是为了迎接这位大人物到来,新移栽和建设的。

      沈钰更是从2年起就开始专攻棋艺,日常也常请国手来家对弈,一副不琢磨透不甘心的模样。

      啊,不,应该说不拿下萧越不甘心。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奇怪,沈璋沈钰都是男子,他们的婚姻大事却都跟男子扯上了关系,一个是同丞相公子有过婚约,一个费心费力地讨着越王欢心。

      要解释这个,还要从辰国的国风说起。

      辰国崇尚男风,正氏嫡妻可以是女子,也可以是男子,而且辰国境内盛产一种药草,男子食之也可受孕。

      所以在通婚这件事上男子女子并无影响,只要心意相通,即可结成百年之好。

      只一样,成婚后男子不能再走科举仕途之路,也不能抛头露面,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也就是说此举无异于断送了一个人的翅膀,自此只能围困于小小的天地中。

      然而饶是如此,许多官宦无女之家为了攀高枝还是把自己的儿子送了出去。

      就比如,沈钰。

      只是萧越年少成名,战功赫赫,年及弱冠,房里还无人,是全上京人人争取的香饽饽。沈钰想只用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攀上这根金高枝,未免也太天真了。

      沈砚书嘴边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个笑容很快,几乎是转瞬即逝,但还是落在了萧越的眼中。

      他眉头肉眼不可见地一挑,随口道:“沈二公子也一同去吧。”

      沈珩一愣,沈钰则一脸紧张。

      两人都没想到萧越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萧越是谁?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会主动邀请人了?

      “多谢殿下厚爱。”沈砚书把沈钰担忧的表情收进眼底,坏心地顿了顿才道:“我不通棋艺,去了也看不出门道,还恐扰了您的雅兴。”

      “怎么会?”萧越似笑非笑,“琴棋书画为四艺,沈二公子擅音律,又怎么可能对棋艺一无所知?”

      “虽都学过,但奈何我天资愚钝,学了多年只通音律一门,其余三门所知甚少,了解程度还不如外面的孩童。”

      “即是精通音律。”萧越不依不饶,“在一旁奏上一曲助助兴也行。”

      “真是不巧。”沈砚书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手上有伤弹不了了,还请殿下见谅。”

      话都说到这了,傻子都明白沈砚书什么意思了,何况萧越还不是傻子。

      他今日来沈府,一则是沈珩,二则是沈钰闻名全城的国手之名,沈砚书去不去关系还真不大。

      只是沈砚书这么不给面子,萧越难免有脾气。

      他低呵一声,脸上还带着笑声音却不怒自威道:“看来本王的话在这里不好使啊,几次三番都叫不动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倒抽一口气。

      别看这位越王还笑着,这话却代表他已然生气了。

      传闻这位千岁不仅玩世不恭,更是性格恶劣。脾气好的时候能给你三分笑脸,差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活阎王。

      你要是惹了他,他既不杀你,也不打你,只会整你。整人手段十分狠辣,虽不会让人丢掉性命,然一系列的整治下来和丢掉性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还特别喜欢迁怒身边人,颇有些一人犯错,株连九族的意思。

      “怎么会?”沈父连忙作揖,赔着笑脸,小心翼翼道:“殿下想听什么是听不了的,别说犬子手受伤了,就是手断了也要想办法弹给您。”

      “还不快去拿上你的琴。”沈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意思很明显---再口出狂言就弄死他。

      接下来的对弈就平平无奇了。

      不知道是沈钰吹出来的名头太假大空,还是萧越经此一闹没了心思,总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沈砚书弹奏古琴的十指上,下出来的棋也失去了往日的水准。

      “殿下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精通棋艺。沈钰,甘拜下风。”一局过后,沈钰乖巧一笑,甘拜下风地吹捧道。

      “沈三公子也很厉害,能和我对弈到这种程度的也没有几个人。”

      沈钰笑笑,“刚才那一局感觉不够尽兴,我们再来一局?”

      “不了,今天没什么兴致。”

      萧越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掠过沈钰的眼睛,去看他背后的沈砚书。

      沈砚书还在弹着,只是无论神情状态还是指法情感都差了之前一大截,眉头微蹙,眼神满含隐忍,弹出来的曲子也一度断断续续的。

      萧越眉毛微蹙,神色严肃。

      沈父得寸进尺道:“现下已经中午了,殿下可要在府内用饭?”

      “用饭就算了。”萧越把棋子甩到棋盒内,站起身道:“我府上还有事,就不久留了。”

      “是是是。”沈父附和道,“正事重要,正事重要。”

      几人拥着萧越往外走着,沈钰一脸不舍,反观沈砚书倒是松了一口气。

      萧越眼睛微眯,状似无意地瞥了那个方向一眼。

      走到门口,沈钰终于忍不住了,依依不舍道:“今日与殿下对弈十分尽兴,不知我们改日是否还有机会再对一局?”

      萧越没什么表情,模棱两可道:“有缘自会。”

      沈砚书觉得好笑,心道,他咋不说看天上啥时候掉馅饼?

      这拒绝人的艺术,还不如村口的小孩呢!

      “至于沈二公子。”话题忽地一转,风流的桃花眼转向沈砚书的方向,“琴弹得不错,记得把手养好,我有时间会常来听。”

      他咬重着常来听三个字,在场人脸色都不自然起来。

      沈砚书内心一阵无语。

      这意思,是盯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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