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终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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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芳死了。
众人踏上了蓬莱旧址的时候，看着眼前依稀还能辨别出往日风景的断壁残垣，才终于真正明白过来她口中说过的那些话语。
才真正的明白了，这些年，无论是身为寂桐还是身为巽芳，她心里忍受的痛苦和煎熬。
不过，尽管如此，却也无法湮灭欧阳少恭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亦然必有可怜之处。
当看到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最高塔楼中的欧阳少恭时候，那熟悉的，依旧带着温润笑容的面孔，突然就是让几人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尹千觞上前一步，极黑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向欧阳少恭，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百里少侠，一路来此，可还游玩尽兴？”
欧阳少恭轻笑出声，说不出的温润，眉目微敛间似乎都自是带着一种空静和暖的感觉。
看向站出来的尹千觞，他微微扬了扬眉梢，笑容沉了些。
“千觞亦然风采不减，或者，我该叫你……巫咸大人？你果真好算计，何时恢复记忆的，却是将我也骗了进去。”
“……”
尹千觞眉头微皱，刚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难色。
“……少恭。”
“欧阳少恭！”
方兰生见着他一副潇洒自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的无谓浅笑，只觉得心中一股子怒气上涌，思及自己以前那般依赖信任于他，又是生出些委屈来。
“你不要再说些有的没得，你为了一己私欲，将我二姐……将琴川那么多人化为了焦冥，现在又强行撕裂空间想要将雷云之海中的蓬莱旧址拉出，引起海上大灾，巨浪滔天……这些会害死多少人！今天我们来了，就是要阻止你再错下去！”
“喔，”
欧阳少恭面上笑容渐消，冷下神色的时候，那一双微笑时尚不觉得什么的眼眸，竟是冷冽如冰，眼神递来时候，就是令人生出一种畏惧的杀意。
勾了勾唇角笑了起来，欧阳少恭眯着眼睛看向方兰生。
“小兰还是这般……无畏善良。不过，此言却是差矣。”
他摇了摇头，面上流露出一种沉浸在回忆中的温暖向往来。
“我不过是想重建故国，以我之力，重建一个没有世俗烦恼的永恒乐土。届时，我，巽芳，你们，和所有人，都会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更何况，若说害人……”
欧阳少恭神色一凛，冷笑了起来。
“小兰何不抬头看看，一场天灾，便会夺取多少人命！而一句天上刑罚，又要改变多少人生生世世的命运！！”
“你！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方兰生气的眼圈都红了起来，眼前恍然浮现出那个幼时体贴温柔，还带着几分腼腆的大哥哥，而后又是化成了二姐散成焦冥的画面，只喃喃道。
“你疯了，疯了！！”
说着，眼看了就要忍不住冲上去。
“冷静些！”
陵越一把拉住激动的方兰生，随手给了他一个安神，而后看向欧阳少恭。
“天命非你我所能妄议，而你以一己私欲，祸害万千生灵……”
“原来是天墉城的大弟子，”
欧阳少恭打断了陵越的话，笑了笑将目光扫过陵越和百里屠苏。
“私欲，何为私欲？你为了百里屠苏，不顾天墉城一众，不也是私欲？人欲无穷，渴念从生，世间岂有例外。”
“不错！人欲无穷，七情六欲不可逃，尘心凡念不可避，然一己之力终归渺小，上天存好生之德，又怎能因心中欲念而罔顾生灵！”
百里屠苏已将焚寂执在手中，正色皱眉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
欧阳少恭重复了遍，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未罢，便是一拂袖，一道气劲狠狠向着百里屠苏打去。
尹千觞忽然拔剑，正正拦在百里屠苏身前，和欧阳少恭遥遥相视。
欧阳少恭微微愣了愣，那道凌厉的气劲慢慢消散。
“你……好，实在是，好得很。”
他神色一凛，本是一身褐黄色的长衫突然添了金色的甲胄，自背后伸出一双柔韧的的淡金色翅膀来。冷冷的看了尹千觞一眼，欧阳少恭手指微收，一柄长琴横抱在手中，略略敛了眉眼，请笑着开口说道。
“既如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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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颓然跪倒在地上，唇角溢出血丝，却是丝毫不顾地笑了起来。
“呵呵……百里屠苏，陵越……你们当真令我吃惊……”
笑着笑着，他的表情慢慢安静了下来，隐隐带着一种满足。
“哼，你们几人亦是元神俱伤，再用不得腾翔之术……就让这焚寂之火，焚尽一切也好！呵呵……”
伸出手，他看了自己修长的指尖，就仿佛拉着什么人的手一般，轻轻笑了起来。男子安安静静地依靠着大块的碎石坐好，就如同最初一般沉静安然，笑容却是带着几分落寞。
“对不起……巽芳……到最后，我还是找到你……答应了和你一同在蓬莱终老的……对不起……”
“你……”
方兰生重重咳了几声，被小姑娘拍了拍背，才怒然道。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让我们陪你一起死！！”
“够了！”
陵越自腋下托着百里屠苏，看了方兰生一眼，缓了语气开口说道。
“当务之急，是尽早离开，而不是呈口舌之争。以我之力，应能送出四人。”
“……师兄。”
百里屠苏一手按在陵越的肩膀，摇了摇头，看着陵越微笑了下。
“我可以……”
“勿要逞强，”
陵越摇了摇头，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头，抬手在百里屠苏紧蹙的眉心揉了揉。
“你先前催动煞气，现下应是不好受。……在我身边，不用勉强。”
“……”
尹千觞站起身来，笑了笑，伸手抓着自己的脖颈，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陵越小哥，就不要把我算上了。”
说着，他迈步走向闭上眼睛似是疲倦不堪，已然睡去的欧阳少恭那处。有些沉却是异常的坚定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些如释重负的笑意。
“巽芳说的对，我，还是放不下心让他一个人。”
“大哥……”
风晴雪伸出手想要挽留，却只看到尹千觞毫不犹豫地在欧阳少恭身边坐下，动作温柔地将他靠在自己的肩膀。那只手，终于还是慢慢放下了。
红玉微微叹了一气，拍了拍风晴雪的肩膀，风晴雪仰起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红玉姐，没事的，我知道……我明白的……”
大殿的屋顶发出一阵噼啪的声响，一根巨大的柱子狠狠砸了下来，在地上碎成几段。
陵越一抿唇，看了微笑着的百里屠苏一眼，飞快地在红玉，风晴雪，方兰生，襄铃脚下结着传送阵。等到四人身影消失时候，他手指微松，方想动作，却是重重地咳嗽起来，面色也是苍白如纸。
百里屠苏神色大变，连忙自后搂住陵越，指尖已是凝聚起所剩无几的灵力，暗红色的煞气先前被强自压下，现在，也是再一次的奔涌起来。百里屠苏眉头紧皱，却是浑然不觉，眼中似乎只有着陵越苍白的面容。
陵越脚下的传送阵渐渐成形，被百里屠苏搂在怀里的他却是伸手，稳稳地握住了百里屠苏的手指，带着不容拒绝地坚定，目光柔和着看向百里屠苏。
“你在哪，我在哪。生死，同归。”
轻轻咳了两声，陵越支起身子坐好，素来冷硬的面上浮现出极浅的笑意。
“我们答应了涵素掌门，要一同回去的。所以，”
定定地看向百里屠苏，陵越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
百里屠苏身上奔涌的煞气慢慢平定了下来，暗红色的眼瞳也是褪回了点漆一般的黑色，柔和着神色点了点头。
指尖的暗红灵气糅杂了乳白，慢慢平和下来，一个更大些的传送阵在两人脚下成形。百里屠苏和陵越对视一眼，微笑着将本就交叠在一处的手指纠缠着握紧了些，在传送阵的光芒中消失了身影。
尹千觞看着依靠在自己肩膀，似乎睡得安然地欧阳少恭，仰头喝了一口酒，像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轻轻笑了起来。
转头在欧阳少恭额头亲了亲，一向显得有些玩世不恭的落拓大叔摇晃了下手中的酒壶，极黑的眼瞳中倒映着他柔和的面容，如同承诺一般开口。
“……我不会让你死的。”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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