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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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悟念出了门下意识的把纸往门口的小箱子里面放。果不其然的，没有新的了。
眼里又一阵发酸，不过他骗自己，这叫欣慰的眼泪。
快放学那阵，他感觉到头有些昏沉。林万朗凑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他昨天经历了那种事，对着林万朗有些不知为何而来的心虚。于是只是笑着摇摇头，说没事。
林万朗嘟着嘴说：“真是奇怪了，我昨天回家后还以为我哥没在，我们整家都是黑的。我进了我哥房间才看见他整个人扑在床上。我叫了他好几遍他都没理我，最后我怕他出什么事戳了戳他。
“结果老师，你知道吗？他坐起来后，眼睛那一圈都是红的，连鼻子都是红的。说实话，我印象里就没见过他这样。”
方悟念有些恍惚，林万朗摸了摸他的额头，叫了一下：“哎呀！老师，你发烧了！”
似是这一声确实太大了，把方悟念激回来了，不过还好这是在走廊里，没多少人，他说：“没事，快上课了，我们进去吧。”
听着孩子们的声音，他又走神，又会想到林万朗刚刚说的林豁千。他不后悔出了这事，他只后悔让林豁千也这么难受，也哭。
回了家想躺一会，照常去小箱子里掏钥匙，却摸到了一盒药。他拿下来，看见上面有林万朗的字迹：“老师，我哥让你（划掉）好好喝药！一定要保重身体哦！”
他翻到背面，被划掉的是“我哥让你”。
他突然很难受，他之前生病的时候经常难受，那种生理的无力感会带给心理压力。那个时候的他总是脆弱的，一点点小事就可以把他打倒。
他掐了掐鼻子，把这张纸和昨天的糖放在一起。
掏出手机，硬是犹豫了五分钟才对置顶的人发了一句：谢谢。
很快的，可能对方一时半会戒不了习惯，回他：没事。
又说：小朗让你喝的。好好休息。
方悟念不自觉地滑到了之前的聊天记录。对方总是对他句句有回应，而且回复速度很快。他突然有些不忍心让林豁千作为结束的那一方，于是给对方发了个【玫瑰】。
对方这次回的有点慢，先是发了个“？”然后撤回，最后发了一个【爱心】。
林豁千的细节总是能让他破防。
暑假班来到倒计时，这几天下课总有人问方悟念会不会在秋季班里再遇见他。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天，也有感情，方悟念遇上这种问题也只是笑笑，让他们继续玩。
只有林万朗的表情不一样，满脸写着“不管在不在我都不怕”，这小孩嘴严，也不把方悟念和自己是对门的事到处说。
方悟念想起自己总要走，又想到那天林豁千来接自己时的那些话，看着林万朗求认同的眼神，也没对上，只是挑了挑眉。
这几天他回去总能遇见林豁千。对方也不躲，偶尔先看到他还会主动打招呼，只不过方悟念好像再也看不到他头顶无形的耳朵了。
方悟念问他在干嘛，他说自己在找美好，以防到学校没有了还能凭着记忆里的梧城好好过。
方悟念笑了笑，说挺好的。
转身朝家里走时被林豁千叫住，他脸上的悲伤轻轻的附在脸上，但是微风阵阵，怎么也吹不走。他们好像对视了一辈子那么长。
终于，林豁千开口：“哥，快要报志愿了。等学校定下来之后，可以告诉我吗？”
方悟念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说：“好，大概一个星期后我得回去了，奶奶的病又严重了，我想多陪陪她。”
这话不假，方霖除了给他发一些专业的相关消息就是发老人家的身体状况。
林豁千看上去好像没有太惊奇，只是点了点头。
今天是最后是一天。方悟念下课时还戴着耳机听《明天会更好》，老师看小孩子都围在他身边，问了问他在听什么，用多媒体放给大家听。
很多小孩子听过，但不会唱，有些看着歌词跟着唱，有些拉着同桌左摇右晃。教室里乱糟糟的，但又格外的和谐。
下班了，副校长加了他的微信，给他发了工资。他激动地还没下课就给奶奶转了500，然后想着要怎么规划。
给奶奶的钱……算是义务，也是恩情。他目前除了吃饭，唯一花钱的地方，就是四天后的高铁……
不想把第一笔钱用在这上。
正想着，老师叫集合放假，教室里一片喧闹。方悟念也跟着有些飘飘然。
婉拒了聚餐，他回到家直接扑到床上，第一件事就是关掉所有的闹铃。原来一开始以为多辛苦的事，到最后都走完了啊。
不小心瞥到了桌子上林豁千给自己的东西，他想：那么，人也是的吧。存在于回忆里，不管他最后能不能独立成一段回忆，也是会过去的吧。
窗子被不停地敲着，声音怪好听的，方悟念往外看了一眼，好像是下雨了。感冒还没好，下班之前那顿饭后喝了药，此时有些昏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被熟悉的铃声惊醒，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没看就接了电话：“喂？”
“哥，是我。”林豁千有些不好意思半夜把人能叫醒，但又很坚定。
“我知道。”他翻了个身，“小千，怎么了？”
听他这样，那绝对是还没睡醒了。林豁千说：“哥，我喝了一些酒。”
“怎么了？为什么要喝酒？”他没睡醒，声音越来越小。
“……”
在快要陷入沉睡的下一秒，林豁千出声，声音竟然和他这个睡鬼的一样哑：“哥，你想不想那个隧道？”
配合着外面的小雨，方悟念渐渐意识回笼。他撑着自己坐起来，闭着眼睛回想了那天，然后慢慢笑出来，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想去吗？你陪陪我。”
对面噎住了，没想到方悟念会直接说这话。他只是深夜睡不着，再加上好几天没联系没说话确实不习惯，本来只是想打个电话自己心里安慰一下，但是没想到他会直接到这一步。
可是，听到他这久违的语气时，鼻子还是会不争气地一酸。
他看了看外面的小雨，说：“好，我来准备其他的。”
大概五分钟过后，林豁千听到手机响了，方悟念问他准备好了没，他在门外面等他。
林豁千说马上就好。还是一袋子的零食，不过这次没拿酒。在家里找了两身雨衣。拿好之后出了门。
方悟念大概是还没睡醒，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听见有声响也没睁眼，而是给林豁千递了一沓纸。
说的话也懒懒的：“这是我这几天印的图片，上面也写了日期和话，你要不先拿回去，我怕淋湿了。”
林豁千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暖暖的。
再出来时看见方悟念眼睛睁得大大的，逼自己清醒。
林豁千觉得可爱，拉着他的手就去了电梯。两人一路无言，只是在下楼选车时又开始了对话。
“自行车太慢、摩托车不可以骑。”方悟念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眼睛凉凉的，拽了拽林豁千的衣角，说，“你介不介意和我走过去。”
林豁千当然不会拒绝，莞尔道：“好，听你的。”
给方悟念把雨衣穿好，黑色衬得他越发的白，尤其是那双眼睛，迎着晚间的路灯，让林豁千甘愿住进去。
他不舍的别开眼，然后心里砰砰砰地直跳，却也不顾，只是拉起方悟念的手。
“出发！”方导游发布号召。
他们一个开了导航软件，一个打开音乐软件。
方悟念悄悄地拉出一副有线耳机，趁林豁千还在整理歌单时放进他的耳朵里。方悟念的表情还是有点呆，但很认真，林豁千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开关，歌声乍泄，方悟念一激灵，赶紧把耳机插好，然后“嘘——”了很长时间。
林豁千一动不动，就只看着他。
方悟念还是把一根手指竖起来堵在嘴前，说：“世界睡着了。”
林豁千很配合地点头：“嗯嗯。”
方悟念：“我们小声点。”
林豁千忍不住笑了：“好，听你的。”
然后就安安静静地走在路上，因为耳机带线，所以挨得很近。又或许……算了，谁知道呢？或许月亮知道，或许路灯知道，又或许，世界并没有睡着，世界也知道。
可是，他们肩膀挨着肩膀，听到高潮方悟念还会小幅度地晃动身体，肩膀又会碰到肩膀。有时，他的头也跟着晃动，湿漉漉的发末会蹭到林豁千，把他弄得有些心猿意马。
歌单完了，方悟念问可不可以停一下，他放他的。林豁千说好，听他的。
方悟念有点像小孩子时到了商店想要什么外公就给他买什么，什么都听他的，这让他有些得意。
耳机还没插上去，他看见林豁千低下头，顺着他的眼神看。是他们的影子，此时被他们踩在脚下。
耳机插上去，熟悉的前奏迸发，林豁千有些激动，他的歌单没有经过筛选，直接从“我喜欢”开始放，这意味着，自那天之后，方悟念再没碰到过喜欢的歌，又或者，他把这首歌排成了置顶。
林豁千的心像要飞起来一样，步子也迈得越来越大，在高潮来之前的那一秒，他朝方悟念看去，想给他说：“我们逃跑，好不好？”
下一秒，方悟念感受到他的视线，笑盈盈的脸上满是激动，他说：“我带你起飞，听我的，好不好？”
在那句歌词爆炸的一瞬间，有线耳机仿佛加入了两人的血液循环，将他们相连，他们步调一致向前冲，踩着影子向那无边黑夜宣战，对满天繁星打着招呼。
我们来了。
他们的前方，是广袤的天空，亦是无止境的期待。
一路上边走边唱，说累了就吃几包零食。到那时已经四点多了，雨也不下了。林豁千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问他累不累。方悟念说他想在往前面走走，林豁千说好，那我跟你一起。
上次来时林豁千还在睡觉，这次不再是一人走过那蜿蜒的小道，也似乎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让他的第一步迈得有些艰难。
他两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在已经有些金色杀出的天空下重回故地。
方悟念安安静静地靠在上次来的那棵树下，也不说话，嘴角带着笑。林豁千看着他笑，心里好像也和这时的天空一样，有缕缕金光射出，让他的心上的盔甲分崩离析。
“那，先眯一会儿吧，我订了五点半的闹钟。”顿了顿，又忍俊不禁道，“早安。”
林豁千没有再来这里逛过，虽然他的作业早在学校就完了，平常也很闲，林万朗上下课也不用他接。可他就是觉得，一个人来这里，怪孤独的。
虽然方悟念可能不介意一个人来这儿，但是他想，不管到哪，身边要是总有方悟念，他便不可能在孤独了。
他不敢乱走，这里花花草草太多，怕踩到了，也怕会打扰到方悟念。他只需要在他身边就好，方悟念听得到他的呼吸，知道他在就会安心。
方悟念保持着一个动作，他也保持着一个动作。方悟念闭着眼睛朝前，他睁着眼睛看方悟念。等到方悟念皱了皱眉睁开了眼，有些欣喜地说：“今天太阳出来好早。”他才反应过来闹铃没响，他也没顾上看日出，也忘了给自己留张照片。
方悟念早已跑向了栏杆，林豁千顺着他的眼睛，看向了他们不久前追逐的天空。
整片天空好像被分成了两部分，无云的，和云层包裹着太阳的。可是究竟是太阳想脱离云朵的守护，还是巨云竭力想拉住太阳，这一切都不得而知。可太阳带来的光芒是极具生命力的，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推进着，太阳也在一点一点挣扎着，它的光刺破了天空，也充盈了云朵，洒向万物，万物复苏。
“我小时候看了一次日出，就不想死了。”方悟念突然开口。他脸上有些淡淡的笑，眼里也充盈着泪水，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
“他太有生命力了。任何人，只要看过日出，就会感叹自身的渺小，和自然的伟大。”方悟念冷静地下结论。
“这话好像很绝对，但我第一次看到它后的想法。就是这样。我当时和家里人吵了架，怎么样都想不通，就坐在地上，一晚上没睡，最后困得闭上眼又被光刺到，眼睛一睁开，它就挂在天上了。我那时就觉得，再怎么难，等一等，总会有美好出现的。”
“那你还等到了什么？”林豁千看着他，突然问。
太阳平等地照耀着每一个在它之下的人，林豁千的轮廓被一圈金色镀成。方悟念心里有答案，他说：“近在咫尺。”
说完不等对方什么反应就去收拾毯子了。
方悟念听人叫他，于是转过身。林豁千正在拍日出，嘴里说着：“你怎么不拍啊？”
方悟念本来想说，这种美好，手机记录不下来的。但又想想，这“近在咫尺”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无人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下次离现在又还会有几个日升日落。
于是他拿出手机对准正在拍照的林豁千，将日出与他喜欢的少年一并用一个小方框记录在一起，然后说：“来啦！”
两人最后是打车回的，方悟念本来就晕车，现在更是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下了车，摸了摸额头才发现是又发烧了。不过还好上次给的药还剩下几包，可以再撑撑。
把雨衣叠好后还给了林豁千，冲对方笑了笑就转身往回走，也没看清对方什么表情。
睡了不到一会儿奶奶又打来了电话，大概就是你转的工资怎么给我发了啊，快点收回去。方悟念浑身没劲说，只给了一点，他给自己留着呢。声音病恹恹的，又问是不是生病了。他不想让老人家操心，只是来玩笑说他没睡够，被她的电话吓醒了。奶奶一听赶紧说，哎哟，那赶紧挂了挂了。
被这么一折腾，确实头还晕着，但也不困了。脑子里有不可抑制地想起林豁千，打开视频，为了伪装，只有前三秒拍得他，索性一开始就暂停。心里想着这可千万不行，病养好了赶紧回。
点开买票软件，刚准备订三天后的，又想起这第一笔钱不能用在这上。于是心烦地刷了刷朋友圈，看见代课老师炫耀自己男朋友恭喜暑假忙完了送的一大捧花。再看了看评论区，有人问这是什么花，Seven语气一脸骄傲，回答：是陆莲花啦【害羞】
陆莲花？没太听过。方悟念上网查了查，看了更多介绍，下面还有相关搜索：陆莲花花语。
点进去一看，是迷人的魅力。
这么一想，估计Seven老师也上网查了吧……
不过，送花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这么想着，他有些开心，上网查了查花语大全，再找了几家花店，对方提供拼花服务。火速地给客服提供了可以选择的花，他整个人都精神了，想着林豁千会不会想到花语这回事。再点进去订票软件，又有些犹豫了。
不过心一狠，总归是要走的嘛，这几天先好好养病。
做完这些，他下床又去冲了杯药，然后把手机开成免打扰，蒙头大睡。
再醒来是第二天下午了，方悟念罕见地叫了份外卖。给自己量了□□温，好了很多，再掏出一袋药备好，打开手机看见没有人给自己发信息又关了屏，从书柜上拿了一本书开始看。
看了几分钟实在看不进去，他一贯没人找，可是……林豁千真的没找他啊。
还是有一点点失落的。
门被敲响了，应该是外卖到了。他开了门，在门外的竟然是林豁千。
方悟念有些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说不出来一句话。
林豁千递给他一盒药，还有一些面包：“看你昨天都没出来，再想了一下你可能又发烧了，抱歉。你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他看着对方乌黑的眼睛，又说，“你，没睡吗？感觉不太好。”
“没事。”他摇了摇头，“这些你先垫着，是不是快走了？不够的话在车上吃。”
他说话时喜欢盯着方悟念的眼睛，方悟念点了点头又朝一边看去。林豁千发出愉悦的一声轻笑。
“那你去吃吧。我也去睡了。”话是这么说，他也没转身离开，还是看着方悟念。
“你……可不可以，再帮我拍拍梧城？很抱歉……”
“好。我等你。”林豁千打断了他，笑着说，“去吧。”
方悟念点了点头，说：“谢谢。”然后朝里走了，林豁千给他关了门。
他的心又满了。
饭很快就到了，他吃完后把刚才拿出来的药冲开，把林豁千刚刚给他的新的那一盒装到书包里面，收拾好，和那些面包放在一块。基本把空间占满了。
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方悟念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它。到了离开的那天了，他提前四个小时出发，在小区附近逛了逛，还到“欢约”再吃了一碗面，依旧是原来的位置，一碗面把他吃得有些想哭。
刚想去打车，又觉得还想回一次柳树底下。怕触景生情，硬生生忍住了。
到了候车厅十几分钟，离发车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快递提示他花已经送到了。他此时有些难捱，想找个人聊聊，找了一圈，还是点进了客服，问：麻烦问一下，有没有给成品拍照？
对方回应得很快：有的，亲亲。【图片】
他回复：谢谢，辛苦了。
对方：【玫瑰】
方悟念看到熟悉的【玫瑰】，一愣，笑了一下，把照片点大，豆蔻花、黄水仙、蓬蒿菊和长春花被店家摆得很漂亮，他一个外行，看着图片上的这些花，也察觉到了一些生命力。
林豁千也会觉得很漂亮吧。放在他家里，有点生机。
想了想，把手机放下，拿出还没看完的书继续看着。时间不知不觉快到了，大家都排队进行检票。
就在他刚刷完身份证往下面走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方悟念！”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是气喘吁吁的林豁千。
他一时间忘了自己已经刷了卡，想往回走却被工作人员挡住了。回过神之后，终于有了一丝力气说：“抱歉。”
坐同一列车的人太多了，把他们挡住的人也太多了。一些旅客急急忙忙地向前走，不小心撞上了方悟念。他们在人山人海里只想寻得一处可以看见彼此的空间。有些旅客好奇地看看他又看看林豁千，可是他们谁也不在意。只想好好地对视一会儿。千言万语就在这几分钟内，不是他们偷来的，他们光明正大。方悟念好想把林豁千的身体描个边，用眼神拥抱他，可是不能，他要溺死在那双眼睛里了，再也不想离开。
有女音在上方响起：“停止检票，请还未检票的乘客……”
如梦初醒。
方悟念必须得走了，他这时才意识到，他又越界了。他必须得走。林豁千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可还是看向他，不发出声音，用口型说了几个字，在它们甚至还没有拼成完整的一句话时，眼泪比记忆先一步夺眶而出。他被工作人员提醒着，必须得往前走了。
点了点头，林豁千红着眼睛笑着给他招了招手，然后说：“我等你。”
方悟念的泪珠堵在口罩的边缘，想着也给他笑笑，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林豁千赶紧回，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找到了座位，他插上耳机。看见右上角有个月牙标志，是自己的免打扰忘了关。再一看，林豁千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无一例外是问他在哪个候车厅的，甚至还打来了几个电话。最后一条是语音，他点开，少年的喘气声通过电子和空气传给他：我找到你了。
鼻子又一下子变得很酸，他往上滑，滑到了上次回来时的聊天记录，林豁千的口型和这条信息完全对得上：我、要、和、你、一、起。
手机已经熄屏了，可能被多点了两下，漏出来了锁屏——是那天他视频的第一秒，日出与他爱的男孩共存。
泪水粘在口罩上，他整个人都很难受。不可抑制地去想林豁千孤独的背影，想他怎么来又怎么回去……
列车的速度慢慢变快，最后保持住前进，他看着窗外留不住的风景，心想：一年夏天又落幕。
方悟念的这个夏天，还是落幕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落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