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你点解对我甘好? ...
-
蜂拥而至的不堪回忆冲破时间的禁锢,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脑袋。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凌辱最后惨死,自己被打断了双手,送进了精神病院后,又被养父养母吸血抛弃。
痛苦的治疗,没日没夜的兼职打工,上大学被排挤欺辱,被曾经自以为的爱人放弃。
一个个画面不断穿梭在眼前,侯蕊游离在各个时期的自己当中,无一不是痛得心神俱裂,双手像是每时每刻都在颤抖,可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发出尖锐的鸣叫。
她要和叶家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听到吗!”
“侯蕊。”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叫唤,直到越来越清晰。
一睁开眼,灰蒙蒙的视线里,徐知聿正在喊着她的名字。
依旧是松散的黑色头发和半分未改的容颜,只是那双漂亮的平日里习惯睥睨众生的眼睛此刻正写满了紧张。
侯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声符,唯有两行泪从眼睛流了下来。
徐知聿似乎没料到侯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在她脚边散落一地的照片里,俱是孩子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他已经把那些更加血腥残忍的收了起来,不忍给侯蕊看到。
屋内的暖气温度似乎有点高,侯蕊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
“先缓缓,我给你倒杯牛奶。”徐知聿蹲在侯蕊脚边,把照片尽数捡起来,一一叠好后,重新放回去文件袋里。
把空调的温度往下降了几度后,徐知聿转身去冰箱拿了一盒今日牧场鲜榨的牛奶。
倒牛奶的时候,徐知聿心里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并顺手给林秘发了一条信息,“彻底查查侯蕊的过去,一个细节不准放过。”
侯蕊的反应不像是受到了惊恐,而更像是害怕。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法学生接触的心理学并不少。
徐知聿回想起侯蕊的新闻,只知道她是由养父养母收养的,亲生父母并不知道去处。
他没有查人家祖宗十八代的爱好,当事人愿意说,那就听,如果当事人闭口不提,那徐知聿也不会去深究。
只是刚刚侯蕊的自然反应,一下子刺痛了他的神经。
徐知聿余光认真地打量着侯蕊,是因为看到了孩子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是……精神病院。
思维发散仅此而止。
徐知聿拿起牛奶,又掰开了几块巧克力放到小餐盘上。
直至餐盘放到了侯蕊面前,可眼前的人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紧缩的瞳孔在告诫着一切不安。
“喝点?”
徐知聿半蹲在侯蕊面前,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话。
要是让旁人见到了,这件事恐怕会被说三年。
从来一副正经严厉不苟言笑做派的徐知聿,居然会纾尊降贵,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只为哄一个女人喝一杯牛奶。
说出去怕是惊掉人的下巴。
可即便是这样,侯蕊也依旧听不到旁人说话的样子,一双手只紧紧地攥紧腿上的毛毯,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像白日里掉入了梦魇一般。
无计可施之下。
徐知聿沉思片刻,继而坐到了侯蕊身旁,看着女人光洁的脖颈,忍不住轻轻地把女人簇拥进怀里。
他缓慢而轻柔地扫着侯蕊的背部:“在想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听吗?”
突如其来的温暖气息,让侯蕊空虚呆滞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焦点。
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在他人面前,自己会失控至此。
但徐知聿真的,今晚给她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侯蕊微微牵动一下唇角,声音像被砂纸磨砺过后的沙哑,“疼。”
“哪里疼了?你告诉我。”
“……手。”声音轻得仿佛是空气里的漂浮着的尘埃,可是落入徐知聿的心里却是千斤重。
他早已发现端倪。
此前他曾用过侯蕊的电子笔,发现是比一般的笔要重,很明显是私人订制的。
徐知聿轻轻地扶着侯蕊的肩膀,逼着侯蕊直视自己,“你的手,怎么了?”
在绚烂夺目的水晶灯下,男人脸上有着淡淡的金辉,矜贵、映丽,身上散发着凛凛之气。
浅浅地内双眼皮微微上翘,根根分明的眼睫毛的星眸熠熠生辉。
侯蕊抬头看向他的瞬间,从他眼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自己。
心底蓦地一动,情绪渐渐地平复下来。
整个人就像被注入了一根强心针。
半晌,侯蕊丹唇微张,在徐知聿想要倾听的目光之下,缓缓道:“没事。”
仿佛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徐知聿也不再说什么。
只拿起一杯牛奶,放到了侯蕊的手里。
他在和侯蕊相处的过程中,逐渐了解了她是一个非常坚强独立想隐于世上的无关所有的人。
看似要名要利,实则到手的东西,都不是很在意。
看似很爱自己,可徐知聿每次接近她的时候,又总觉得看不透她。
她到底想干什么?或者,想要什么?
侯蕊把牛奶喝下,喝了一肚子,反而有些饿了。
但实在没什么胃口。
眉梢间恍然已经染上坚决,侯蕊扶着徐知聿的手臂,手心微湿,“把照片给我看看,不止这些吧?”
沉吟片刻,徐知聿点头。
“不怕吗?”
“不怕。”
侯蕊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双手畸形,忍着疼痛和一群穿着和自己身上一样的绿色大褂裙的患者在台上表演,嘻嘻哈哈的,唯独侯蕊一人沉默寡言。
想着,要不就死在这里吧。
眨眼间,照片已放在侯蕊的手心,那不堪入目的画面一帧帧地插入脑海。
“这孩子,短短一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这个。”
是一份医院的检查报告。
徐知聿居然连这个都能弄到。
“没被发现吧?”
“没。”
夏摘山做事是一向令人放心的,能交到手上的,那就说明经过了验证且做得滴水不漏。
“七岁,□□撕裂……”
侯蕊认真地看着这几个字,瞳孔猛然一缩,“这孩子是遭受了性q?沦为资本的玩物了?”
心口忍不住的起伏,从前那些摸不着头脑的想法和理由一条一条穿梭脑海,渐渐推向了一个确定的理论。
“叶家人也有参与这件事,是吗?”
或者想,想参与,还没够格。
于是叶家询利用设计的礼服为易老洗钱,小时候利用她在精神病院为权贵表演,富人们的玩资,这背后该是多么巨大的利益链。
而最后,生日宴上易老恰好被叶伟成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临门一脚,算是踩进来了。
这么多年以来,受害者有多少个,侯蕊不敢想。
她心里堵得厉害,“有查过精神病院的孩子来历吗?”
徐知聿心里头总觉得要抓着侯蕊话里的什么,但又莫名地抓不住。
“查过,资料做得很精细,没有什么纰漏。”
侯蕊抓起一把巧克力塞进嘴里,让自己尽可能快地恢复动力。
手指微微握紧,看向身旁的男人:“这件事儿,你知道多少?可以告诉我吗?”
是一副恳求的语气。
侯蕊未曾用这样的话去求过人。
但那些孩子她感同身受,甚至遭遇还比她惨一百倍。
而且出于私心,或许这一次能救出孩子也能一举掰倒叶家了。
“不多,最近才知道的。”徐知聿翘起二郎腿,“还没问你,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叶家询没来演唱会的?”
闻言,侯蕊眼角染上一抹清丽的艳色。
其实徐知聿能问出这个问题,多少是收到点什么消息了,心知肚明的话,为何又要套她一次?
无非是男人动了心,心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让他再自欺欺人罢了。
侯蕊就成全他。
“嗯?你不会不知道,她和高文銮在一起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有男朋友了,本就不回来赴约,是你收到的信息太慢。
“好。”徐知聿看着侯蕊认真的神情,“我信你。”
侯蕊点头。
其实叶家询在哪里,她再清楚不过了。
医院。
那天叶家询浑身赤.///.luo地被丢在楼梯间,满身都是尿////~~~液,第二天才被打扫卫生的清洁阿姨看见,随即马上报警送到了医院。
尽管叶家人已经尽力按下消息,可不免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出。
现在叶家询只要一醒来,就开始发疯哭闹,靠着镇定针才能生活。
叶家人把重心放在了park11上。
可迟迟找不到幕后之人。
公司的注册人身份很神秘,多重查探也只能查到是外国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似乎在国外那头,有一股势力在保护着。
最后,叶家人只能扬言要砸掉park11.
却也迟迟没动作。
因为没十足的把握和底气可以与之抗衡。
作风非常符合叶伟成,拜高踩低,即便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出事了,却依然优柔寡断,生怕对自己的前途有什么影响。
侯蕊冷笑,殊不知,还有猛料在后头。
“这件事,我会去查,你先别管,易家人的做法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
徐知聿面色淡然,但语气却严肃地不容置喙。
这件事能开玩笑,分分钟能涉及到人的性命安全。
侯蕊看了男人一眼,感觉今晚是个机会了。
“是吗……”
女人仰着头,轻轻地举起手,捧着男人的脸颊,距离在一瞬间拉近,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虚化,侯蕊的眼里似乎带着有致命的吸引力,温热的气息吐在徐知聿脸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暧昧的气氛似乎顺着这句话融入到空气里,蔓延开到每一个角落,连花园中的铃兰,看上去都是如此的娇媚。
侯蕊的神色在试探里染上了一分认真,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徐知聿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火苗迅速地占领意识的高地,他没说话,只垂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却在锁骨处停止。
两人几乎要鼻尖对鼻尖地挨在一起。
他感受到侯蕊的手在他的五官上游走,似乎在珍重地描绘着什么,有着别样的刺~激。
侯蕊是故意的。
看着徐知聿一双眼睛渐渐地变得深沉,从压抑克制变得疯狂的冲动。
一束刺眼的亮光猛地而来,不等侯蕊反应,整个人便被徐知聿抵在了沙发上,人覆了上来,环在腰肢上的手掌心滚烫,烘得侯蕊不仅软了几分,满眼秋水的眼里是欲语含羞的邀请。
阴影里,侯蕊感受到男人的脸埋在了她的脖子处,低沉嘶哑的声音传出来:“侯小姐需要我以身相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