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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觉醒•野兽 ...

  •   第一章觉醒•野兽

      Vol .1
      人的心中,潜藏着一只野兽。
      忘记了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一句话。但现实的确如此。

      “喂喂,告诉我吧,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可以让你保持清醒?”

      第一百零一次忽略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我哼着Mr.Children的最新单曲,在冰冷的大理石甬道终端拾阶而上,在三楼转弯进入走廊。
      “早安,千空。”
      “早上好。”
      沿途不断有人向我打着招呼,连不是太熟的邻班同学也报以微笑。
      我当然也开朗地一一回应。这是我平常时的样子。
      走廊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一滩滩刺目的腥红,不断来去的学生们在上面任意踩踏,使得鲜血足迹扩散成了一幅笔法残忍而利落的油画。因为来不及处理,角落里本来摆放扫除工具的位置临时堆起了一排残缺不全的尸体,看它们的新鲜程度,应该是今天的第一波“幸运儿”。
      所有的人都对此视而不见。或者说习以为常。
      因为早晨的生存游戏已经结束,没有人会笨到当众暴露自己的能力。

      “很奇怪啊,明明可以顺利入侵的……”体内,那个声音还在坚持不懈地询问,“喂,你和你的同伴之间有什么不同?”

      我怎么可能知道有什么不同。就连学园规则变成杀人游戏,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
      依稀记得事变之前,我发了将近40度的高烧,昏昏沉沉地在医务室度过了整整三天两夜。第三天晚上,我被校医粗暴地推醒。
      “喂,既然活过来了就滚出去战斗吧。”披着白大褂的恶魔校医冷冷地说着,把我赶出了医务室。
      于是我赤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按着额头摇晃着走向学生宿舍。茫然抬头间,才发觉空中巨大的满月仿佛在鲜血中浸泡过一样惊悚。

      大概从那一刻开始,世界就变了吧。

      我继续装作没听见修的问话,不紧不慢地踱进了本次旅行的终点站。在熟悉的一年七班教室内,其他人跟以往一样热情地向我打了招呼。
      “早上好,千空。”
      “千空,早安。”
      靠窗位置照例围着一群男生。这个年纪的我们正值活跃的青春期,讨论的话题总是与热血、女生、SEX相关。
      “千空,快来快来,我们正说起那张碟里面的女角,你说女主和女配哪个正?我还是喜欢那个胸部有36D的女配!”
      其中一个留着板刷头的男生转向我寻求支持,但很快就被人一掌拍在了头上:“笨蛋,你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在周围女生“说什么啊”、“差劲”、“真讨厌”的抱怨声中,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书包放下,一脸无辜地说:“什么碟?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喔。”
      “切,还装!你不是也一起看了吗,当时还跑了洗手间!”
      女生之中响起了一片低低的惊呼声。
      “哪有这种事。”我耸耸肩,嬉笑着否认。
      一切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我知道,真正的危险就蛰伏在身边。
      可以想象吗?那些曾经与你朝夕相处的伙伴们,某一天忽然被来自外星的未知生物入侵,不仅仅是躯体,连灵魂都在被逐渐改造。
      使徒——修给族人们所起的代号——因为本身种族人口稀缺,繁殖困难,性格却极其残忍嗜杀,因此常在发情期入侵其他星球,选择某种生物的身体当做容器,采取寄生制度进行残酷的生存考验,决定最后有资格留下后代的精英。
      选中地球纯粹是因为偶然。但是这一偶然却足以毁灭这个美丽的星球。
      在这个游戏规则中,根据使徒的不同属性,每位被寄生者都会被赋予各种神秘的能力,以便展开淋漓尽致的战斗,不死不休。
      除了嗜杀,这一智慧种族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们会阅读宿主记忆,产生的使徒人格,并吞容器本身的主人格,最终变成完全态使徒。而当人类容器毁灭的时候,它们却不会轻易死亡,只会陷入沉睡,直到下一个匹配的容器出现。
      据说当变成完全态使徒之后,根据法则,人类的外形也会根据性格的扭曲发生巨大变化。从这一点看,我的伙伴们还没有处在危险边缘。但毫无疑问,他们正在蜕变,现在的行为不过是使徒们在阅读宿主记忆后做出的自然伪装,简单地说,是拟态。

      “低级使徒没有十足把握是不会对目标发动攻击。”
      修漫不经心地向我解释,“它们永远都在蛰伏,利用容器的面具,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期待抓住随时可能暴露的破绽,然后一击即中,取而代之。”

      我体内的修,与其说是使徒,倒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废材大叔。在我杀死同伴的第一个晚上,他就悄然出现。只不过入侵的过程中似乎出了某个意外,被寄生后,我的主人格竟然得以保留,甚至大部分时间还能占据主导地位。
      这就是我现在还能保持清醒的原因。

      “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不能拒绝谋杀,因为这是你存活下去的必须开启的程序,我亲爱的空间操控者。”

      当时,修是这么说的。
      随后,他成了我体内的一个声音。

      Vol.2
      “喂喂,千空,你这样可是作弊喔。就算是你比较受女孩子欢迎,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啊!”
      思绪被同伴们的抗议打断。
      “歹势歹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的,大病一场之后难免会失忆嘛。”我笑嘻嘻地摆了摆手,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真狡猾,你这家伙!”
      “就是就是!”
      我笑着转了回去,正好坐在前桌的学习委员回过头,用手中圆珠笔的一头敲了敲我的桌子。
      “千空,路上有没有遇到时夜?”
      我朝话题人物的位置扫了一眼,果然是空的。
      “没有,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本来就不同路,你就算问我也没用啊,委员长大人。”
      “谁让你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
      做什么事都超级认真的学习委员推了推眼镜,侧过脸担忧地望向窗外,垂在肩膀上的两条辫子随着主人的动作轻微晃动,“马上就要上课了,时夜还没来,怎么大家都不关心呢?”
      谁知道呢,或许已经死了。反正是那样不起眼的女孩子。
      ——我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来。
      在这个以貌取人的现实社会,常年将自己的脸埋在浓密黑发后的时夜,始终瑟缩在教室最僻静的角落,很少愿意与人交流。在她刚转学过来的前几天,班上还掀起了一阵“那片头发底下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激烈争论,但最终还是担心自己与某些日系恐怖片的主角拥有同样的经历,最后不了了之。
      倒是和泉跟我私下发表了一些另类的看法。
      眼镜娘当然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她吐了一口气,托着下巴继续望着窗外:“最近大家的出勤率越来越低了。和泉也是,不知道要请假到什么时候。千空,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一直没给你短讯么?”
      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
      和泉的桌子在靠近走廊的倒数第二个位置,上面空荡荡的。
      其实教室里也有几张桌子空着,但和那些已经在战斗中死去的学生不同,和泉下落不明。
      和泉是在我发烧一天后请假离校的,具体原因没有听任何人说起。算起来今天恰好已经过去了一周,但依然音讯全无。
      “完全没有。”我收回思绪,很快转过头,“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他去了哪里。班主任那里有什么消息吗?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时夜依然没有出现在教室。年轻的班主任一一点了名,然后在册子上划了一个叉——那是已亡的意思。
      “今天我们上课的内容是,反三角函数的基本规则……”
      粉笔在黑板上吱吱作响,留下了刺眼的白色。一如往常,老师开始上起了枯燥无味的数学课。
      学生们在底下或者窃窃私语,或者翻着小说、漫画,或者提前开始吃课间餐。当然也有认真听讲的。
      我则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望着窗外。
      我能感觉到,就在我的背后,隐藏在人群中的某些人向我投来充满杀意的目光。平日那些形形色色的表情,热情注视着的、疏礼观望着的、漠不关心的、毫不掩饰打量着的,在你转过身去的一瞬间都脱去了伪饰,隐藏在笑容背后的显然是更多不可告人的诡秘与惊悚。
      修说得没错。使徒们不会轻易显露杀人的技巧,尤其是低级使徒。使徒的智慧令它们明白正面对决无法战胜高阶使徒,因此唯有采取伪装姿态,在合适时机展开偷袭。
      在这场智慧与残忍的比拼中,谁先暴露了自己的能力,谁就先输。除非你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
      因此,在这种团体聚合时间内,化身为中级使徒的我反而是最轻松的一个。
      抛开那些烦人的注视,我朝更远处望去。
      学园四面的围墙上拉上了密密麻麻的高压网,目的是为了阻止胆怯者脱逃,也是为了防止外区的亡命之徒违法入侵,造成区域混乱。
      精英使徒的选拔是区域机制,以学校、工厂、医院这些最小单位为核心,进行严格划分,每个区域之间相互封闭,各有不同的管理方式。使徒法则规定使徒之间的战斗只能发生在相应的领域,非固定场所的谋杀是禁止的。
      我忽然想到,如果和泉请假之后只是留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去的话,他很有可能还活着——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活着。

      “看,那是什么?”

      修的话蓦然把我惊醒。
      教室里开始了不安的喧哗。循着修示意的方向看去,美丽的庭院中,一名覆着银色面具的黑发少女站在喷水池边,与她对峙的是三个高年级的男生。

      “一边是刃之能力者,另一边是岩之能力者、水之能力者、木之能力者。一对三。”
      修一一报出人物的寄生属性,然后愉快地问我,“你觉得哪边会赢?”

      我没顾得上说话,因为战斗已经开始了。

      Vol.3
      手无寸铁的少女VS 人高马大的高年级男生* 3,如果是正常的时空,胜负很明显。
      但现在已经不同了。黑发少女丝毫无损,受伤的反而是三位年长的偷袭者。
      只在眨眼的瞬间,黑发少女再一次凌空跃起,灵巧地避开了岩之能力者发起了沙石攻击,然后雪光一闪,后者倒下了。
      她站在明亮的阳光下,将不知何时出现的长刀轻轻一抖,甩下沾染的鲜血。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人睁不开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
      “天哪!” 前桌捂着嘴,惊讶地低呼出声,“她的身体竟然能……”

      “刃之能力者自然能操控世间一切与刃相关的武器。而且能力者本身就成为了容器,只要有意愿,可以在人体的任何部位生长出各种形状的利刃来。”

      修对电波系少女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
      我没来得及插话。因为同样目睹这一残忍杀人现场的另外两位偷袭者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或许他们从没想过,临时结成的联盟会面临这么残酷的惨败。
      两人蓦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瞳孔染上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庭院美好盛开的蔷薇丛忽然扭曲地伸展,绿色的藤蔓似乎被赋予了操控者的意识,向庭院中央的少女发动袭击。
      几乎是同时,中央的喷水池中优雅洒落的水柱被强行改变了方向,从侧面冲向黑发少女。
      换成普通人,可能无法躲过。但是潜意识中,我已经觉得时夜会赢。
      宛如最轻盈的雨燕,她一跃而起,身体以不可思议地精密动作在空中360度回旋,避开了先一步抵达的水箭,然后在落下的一瞬间,就地一个后旋。初夏的熏风中,与长发一起翻飞的,还有本季最受女生欢迎浅蓝色的百褶裙裙摆。
      无数的蔷薇藤击中了少女原本站立的位置,地面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出了一个深深的坑!
      我看见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意。下一秒,纠缠在一起的蔷薇藤猛然撕裂,与操纵者的联系被切断之后,长短不一的断藤洒落了一地。
      锋利的长刀早已收入体内,取而代之的是手臂两侧的那对更加刁钻的镰刀。刚在,就在她落地的瞬间,蔷薇藤已经被切断了。
      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胜负已定。

      我相信包括我在内,目睹这一幕的人都很吃惊。
      很少有使徒愿意暴露自己的能力,因为在战斗的过程中,一些足以致命的小弱点会在不经意中泄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大张旗鼓的战斗无疑是一种挑衅,简直在拿自己的生命当筹码。
      已经有人开始轻声讨论这个神秘的黑发女生究竟是谁,相信不久之后他们会找上她。
      可是,目前好像只有我知道她是谁。
      不,如果和泉在的话,他也会知道。因为我们曾经共同讨论过这个有趣的女生。

      “就算是中级刃能力者,这么做也过于嚣张了。”
      修若有所思地说完,又换上了幸灾乐祸的语调,“千空,你和她是平级,她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谋杀你喔。你要不要考虑提前宰了她?”

      我刚想回应,学生会的广播就突兀地打破了教室里的诡异气氛。

      “一年七班的千空同学,请立刻到训导处报道。一年七班的千空同学,请立刻到训导处报道……”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我身上。
      啊啊。楼下去训导处必经的庭院中站着那么危险的美少女,可这个时候偏偏要我去训导处报道。

      “喂,千空,等一下就把身体让给我吧!” 连懒洋洋的修都开始莫名兴奋起来, “很久没有大干一场了!真是超期待!”

      真糟糕。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从未如此希望回归医务室的怀抱。

      Vol.4
      沿着楼梯一直走到底,穿过长长的走廊,迎面看到了站在血泊中的黑发少女。
      尚未收起的雪刃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回头望了一眼。四层的教学楼窗口黑压压的一片,一定有很多人盼着看中级能力者之间的生死对决,然后趁机渔翁得利。
      “你想成为下一个?”黑发少女轻轻甩了甩站在刀刃上的血,抬起眼冷冰冰地扫了我一眼。银色面具下,那双狭长的凤眼充满了嘲弄意味。
      我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必要,我不想使用杀手锏。
      “属性——刃能力者,特征是能在身体任何部位任意生成尖锐的刀刃。等级——中级使徒。被寄生者本体——陵学园一年七班学生。”
      这一句是修告诉我的。
      “身高165CM,体重43KG,三围分别是32、20、31。完美。”
      这一句是和泉留下的评论。
      我尽可能地向她展露平易近人的微笑。因为最后一句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时夜同学。”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冲散了血腥气息。
      散乱的尸体。零散掉落的藤蔓、树叶。被摧毁的庭院地面。干涸的喷泉。雪亮的利刃。
      我敏锐地注意到黑发少女的瞳孔忽然微妙地收缩,随后她笑了,在眼睛里。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真是最差的告白时机。”
      她的手放了下来,“每次决斗前你都会用这一招吗?”
      我无辜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有那么糟吗?”
      “有。”她抿着唇,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我,“你让我在杀人灭口和回应表白之间难以选择。”
      在判断出我毫无动手的意思之后,时夜让雪刃缓缓收回体内,恢复原状。我一直好奇地关注着这一过程。虽然已经知道这是刃之能力者独有的技能,但眼前见证,还是会觉得异常奇妙。
      “我以为你不会认真。”
      她轻笑了一声,从侧面睨我,没有理会我的话:“说吧,你来干什么。”
      我举起双手表示毫无威胁:“只是路过。你挡住了我去训导处的路。”
      紧接着,我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在乎。”她耸了耸肩,然后拨开了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我有些惊叹地望着如墨缎般迷人的黑色瀑布在我面前倾泻,再一次对人类少女的长发心生仰慕,以至于错过了她的后半句——“如果你敢说出去,我会在秘密泄露之前杀了你。”

      “再见,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活着。”
      时夜的身影从我身边掠过,走得干脆。
      我不知道她会去哪儿,但我知道她的最终目的地是教学楼。大概会在进教室之前弄乱自己的头发,摘掉面具,让自己重新变回那个不起眼的阴沉女。
      而我的目标是训导处,与她的方向截然相反。
      只是此刻,我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模糊的预感。
      我张嘴喊她——
      “时夜!”
      黑发少女回过了头,警惕地盯着我。我敏锐地注意到有阴森的铁器从少女背后悄然冒出了头——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她真的会杀了我。
      但是,我想那一刻我已经疯了。
      “ ‘活着’……的感觉怎么样?”
      她盯了我许久,然后回过头去。
      “一点也不好。”

      Vol.4
      “一点也不好。”
      第二个对我说这句话的,是那个在血月之夜把大病初愈的我赶出医务室的恶魔校医。

      “名单我不会给你的。假条我已经签字了,训导处那群老东西也不会再唧唧歪歪了。你可以滚了。”他把手里的笔一甩,抖抖单子递给我,“喏,拿去!”
      因为使徒之间的区域性决斗是分等级的,高级使徒们大多选择了校方员工作为容器,这样不仅便于最后的应战,更有利于对低级使徒们的监督。
      我不知道校医是否被使徒入侵,修在他面前也闭口不语。但因为他没有对任何学生展开攻击的记录,因此能判定他的等级必然在我之上。
      我看了一眼销假单上那些龙飞凤舞的字,没有立刻去接:“病假学生名单。”
      校医瞪大眼睛:“一开始你怎么没有发烧烧死?”
      “病假学生名单。”我不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要求。
      “行了行了,别像复读机一样只会一个句子!”他完全不管所谓的校方规矩,丢开假单,从白大褂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仰靠在旋转椅背上斜眼看我,“那种东西,你要拿去干什么?”
      我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开口:“训导处要求名单和假条一起作为病假证明。”
      “撒谎!”他瞪着我,“快说,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我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坏脾气的校医瞪了我半天,最后嫌麻烦地啧了一声:“就是要找那个和泉对吧?你们真是一对好基友。”
      这下换我瞪他。
      他却扑哧一声笑了,态度恶劣地翘起二郎腿,右手还夹着烟:“死心吧,名单早就被学生会的人拿走了。”
      见我吃了一惊的模样,他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故意火上浇油:“这是真的。而且我可没有复件,和泉的离校记录不是我经手的,就算你再怎么问我都不知道。”
      “你可以把它拿回来。”我沉默了一下,接着说。
      “喂喂,千空,这可有点无理取闹了哦。”
      他吐了一口长长的白烟。那双妖异的墨眸微微上挑,倒影着被缩小的我,眼波中似有深意。
      “那么想要的话,自己去拿。反正现在的世界很公平。”

      我大步跨过去,从他桌上抓走了假单,转身往门外走。
      请假学生名单是寻找和泉的唯一线索,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更多信息,包括从训导处那里。我得到的统一口径都是——学生会先我一步。
      线索中断。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大胆!”距离医务室有一段路之后,修终于憋不住地跳出来了。“你这样只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还会连累我!”

      我在绿叶掩映的拐角处停下脚步。
      四下无人。
      我压低了声音,掩饰自己的不镇定:“寻找忽然失踪的好朋友,这个很正常。”

      “我说的不止是这个,还有之前的那个女孩子!”他暴跳如雷,“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埋藏在我心里很久的疑问: “修,你觉得在这个学园里,像我这样‘活着’的人类会有几个?”
      修的态度明显变了。

      “……你觉得呢?”

      真是狡诈的回答。
      我仰起头,盯着不远处的教学楼轻轻一笑,并不打算隐瞒自己打算。因为,修暂时是无法背叛我的。只要他还没掌控我身体一天,我们这个临时同盟就多延续一天。
      “从时夜的举止来看,有这个可能。因为没有使徒敢把毫无防备的身后留给同级的竞争者。不过,我还不能完全确定,毕竟使徒高度拟人化……”我踢了踢脚边的盆景,声音压得很低,“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你的好朋友和泉?”

      “如果使徒入侵那天他不在学校,那就很有可能。”
      我只能对修说那么多。事实上除了这一点,迫切地寻找其实有另一层意义。但是我不能说,这是我和和泉之间的秘密。
      我要找到他。不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修沉默了一下。

      “是吗?不过除了他和那个女孩子,或许还有个别遗留者喔……只是隐藏得很好。”

      随后,没等我追问,他却先高深莫测地笑了。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觉醒•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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