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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卿民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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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女人作势要跪下祈求他,男人这才起身扶起女人,面容悲愁
“阿姐,你当然瞒不住我,马上要宫变了,对吗?”
女人的泪滴滴落下,像是珍珠一般,她没有否认,身体颤抖的点着头
“是,所以我希望你能带着小沐离开,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
男人叹气:“阿姐,是禹勤的人威胁你,对吗?”
女人知道男人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他,就算自己不说,他也能知道大概,一咬牙,全都和盘托出
“是,是拂安写信而来,以阿娘的命做要挟,我别无选择。但陛下是我心爱之人,我现在也很痛苦,在事情不可控之前,你带着小沐先一起逃,我也安心一些。这信里面还有镇候印,你回去以后凭借你的才华,一定会一路高升,再说你身上流着阿爹的血脉,是皇族的血脉,阿爹会庇佑你的,而我不一样。你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沐的,不是吗?”
男人听到这些话,气愤的看着女人,愤怒的说到:“又是这般计谋,他们究竟拿阿娘和我们的命当什么?那卿拂安不是曾爱慕于你吗?可他为何。”
男人突然呆滞,陷入沉思,眉头紧皱,他突然意识到,其实阿姐是可以活下来的,可以一起逃走的,所以阿姐才说,这里有她牵挂的人,她很痛苦
卿拂安爱慕阿姐,不可能放弃阿姐的生命,是阿姐自己不愿意离开,而卿拂安很有可能也是害怕阿姐爱上了皇帝,所以这次是试探,也是逼迫,他大可以叫其他人刺杀,但他选择了阿姐
可是阿姐在这里过得这么幸福,卿拂安凭什么为了一己私欲毁了阿姐的幸福,他和他的阿娘果然是一路人
女人看出男人的思索,她害怕他明白,他害怕她阻止自己,更害怕他会为了自己而进行报复,一辈子活在仇恨里面
“卿民韫,我告诉你,我是你阿姐,我叫你做什么事,你都不愿了吗?”
卿民韫眼神从思索一下子变得释然,他语气极其平淡,平淡的仿佛一切都像是无关紧要一般
“你,真的下的去手吗?”
女人用绣帕擦着眼泪,红着鼻子,又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轻轻的摇头
“阿弟莫要担心,我心中有数。”
卿民韫无奈的冷笑着,眼里充满了不甘,回想过往,从那个人心叵测的后宫里,忍受着屈辱长大的孩子,好不容易尝到生活一丝的甜头
转眼之间,又让人狠狠地按回泥泞的沼泽里,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只为了满足他人的意愿,一切都是那么的讽刺,那么的可笑
“你等发生暴乱的时候混出去,一路逃到浑京,那时,估计禹勤已经破城,你跟着混出去,如果没能破城,也要保护好自己,等待时机。我早已让人安排好马车,到时候出城后,你便带着小沐躲好。阿弟,阿姐不能再陪你了。”
想到这些眼泪不知不觉的掉落在大火中,再看着眼前的火团,这是雪中的一丝温暖,是漫漫长夜的光,小沐已经在自己的怀中悄然入眠
卿民韫本是禹勤国的一个皇子,可他的阿娘身份地位不受宠,他和他相依为命的阿姐在冷宫中长大,受尽冷眼,遭人唾弃
后来阿姐嫁给南顾做和亲公主,卿民韫也跟着阿姐一起来到南顾,可当时隐藏身份,宫中的人都以为他是一同过来的琴师,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在宫里因为给他们弹琴奏乐技艺高超,名声大噪,深受皇帝陛下青睐,与皇帝成了知音。再看他的容颜与他阿姐一般,天生神颜,倒赢得宫里的公主芳心暗许
多翻暗示都被卿民韫拒绝了,有的公主恼羞成怒,在宫中造谣他与当朝贵妃有染,有的公主仍然不死心,天天往他寝殿里来,可他总能一个一个将她们解决,在六年时光里,这些公主只敢远观,不敢亵渎
他一个人依旧清冷的过着日子,无人知晓他的性子,只觉得神秘莫测,这也让一些公主更喜欢了,只不过大家都再不会像以前那般举止不当
他是自由的风,他不在污泥,他当身在浩瀚长空
卿民韫这次带着小沐一同逃走,因为担心宫里有人追杀,一路便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不敢带小沐进人多的地方
可小沐才五岁,他以前在皇宫里过着娇惯的日子,从来没有历经过大风大雨,与自己是不同的,如今这般狼狈,本就不适应,自己应该要明白小沐已经尽力了
本来能够趁着过冬前到达浑京,可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还好小沐乖巧也不会随便发脾气,性子也不是娇纵难以管教,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一切就好了
他又想到了阿姐,他知道阿姐的性子,天生冷静果敢,做事从不后悔,任何事情对于她而言,她都能忍,哪怕是伤害自己,只要不伤害自己的家人,一切都不会反抗
她太懂事了,也太有主见了,她只要内心做了决定,绝不会改变,所以卿民韫没有劝阻她,因为他知道,阿姐是顽石,是不会被打败的顽石,也是不会改变的顽石,她坚强不屈,在这个世界上静静存在,却为家人遮风挡雨
曾经也是,现在也是
银白色的大地上,大雾四起,朦胧间曙光初现,隐约看见冬日初升
小沐的小手揉搓着惺忪的双眼,此时,他在卿民韫怀里,见小沐醒了,卿民韫小心翼翼的将小沐放在雪地上
他们徒步穿过冰湖,湖面结实的冰上覆盖着飘落而下的雪花,两个人就这样慢慢跨越山川,冬日倾泻温暖,守护着两个人
小沐拉着卿民韫的手,两个背影相伴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人终于看到银装素裹的山坡上,一家人户炊烟袅袅
小沐眼中含光,高兴的哼着调子,拉着卿民韫向前而行,此时卿民韫停下脚步,在眼睛上遮着一块黑布,小沐回头看着,便知道阿舅又开始隐藏起自己了
戴着布条是阿舅的习惯,阿娘不让自己多问,也不让自己到处说,阿舅的眼睛其实是可以看见的
听阿娘说这一切都是阿舅自己的心病,阿娘说能够拿下阿舅布条的只有他自己,亦或者是一个拯救阿舅内心的人才能拿下,也不知道要过多久,又是谁能走进他的内心帮他拿下
小沐走到木门前,门看起来有些时日了,有些破旧,上面有着岁月的痕迹,用茅草铺着屋顶,小沐伸出小手拍打着破旧的木门,里面本来是嘈杂的声音,在听到敲门声后,悄然无声
片刻,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穿着短褐,身上披着厚厚的毛皮,头上用黑布包裹着,走过来试探的打开门,看了眼门外,是个小孩和一个瞎子
男人身上浓浓的酒味,让小沐下意识的后退,躲闪在卿民韫身后
男子朝门里面吹了三声口哨,里面本是鸦雀无声,此时又继续嘈杂起来,男子猥琐的笑着,露着大牙,牙上还有片菜叶
“小孩,你们是干嘛的啊?”
小沐本是害怕的躲在卿民韫身后,但还是软糯糯的回答
“我和阿爹在雪地里面走饿了,想向你讨点吃食。”
男人热情的将两人招呼进来,里面还有一个不大的院子,虽然小但是布置的很温馨,里面摆着一些花花草草,尽管寒冬时节,这些植物依旧鲜活,可见主人家很爱惜,在这些花草中,有一个花盆倒在地上,看起来是才倒的,男人并没有将它扶起来摆正
男人将小沐他们带进屋子,屋子里面乱糟糟的,一个屋里竟然有七八个男的,各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正坐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身上都佩戴着刀剑
小沐看着他们狰狞的表情,紧张的牵着卿民韫的手,卿民韫感受到小沐的害怕,紧紧的握着他的小手
他闻到浓烈的酒味下有着一股血腥味,充斥在整个屋子里,屋外的寒冷在屋子里面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闷热感,里面的空气不流通,刺鼻恶臭,让卿民韫微微皱眉,此时一个男人递给小沐一块肥美多汁的鸡腿,小沐虽然害怕,但饥肠辘辘的他,俨然已经顾不上其他
小沐狼吞虎咽的吃着,还不忘给卿民韫塞吃食
那几个男的相互使着眼色,一个男的捏着嗓子说到:“你们是准备去哪里啊?”
卿民韫不紧不慢的回答:“我们准备去浑京。”
那人继续问到:“浑京好啊!你们是住那里吗?”
卿民韫微微点头,那几个男的只是尴尬的笑着,没有继续追问,心里却各有盘算
夜幕,他们强迫着卿民韫和小沐继续留在这里,说明日再赶路也不迟,这屋里暖和可以稍作休息
卿民韫倒察觉出来几分威胁的感觉,想着小沐许久没有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了,便同意留下,小沐兴高采烈的在床上打滚,卿民韫摘下布条,看着活泼可爱的小沐,温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