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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秦嘉宜拿着枪,气势却完全被男人压制。
      有些汗湿的手捏紧又松开,秦嘉宜心里慌乱,面上强装镇定:“搞清楚这是谁的地盘,麋鹿。”
      她念出自己给男人取的外号,以此彰显自己的主人身份,想要重新拿回主动权。

      “麋鹿?”付煜嚼了一下这个外号,眼里兴趣浓厚。
      他妥协般又把双手举起:“好的,没问题。”

      秦嘉宜警惕盯着他,心里考量此人的威胁性。
      人是救进来了,可后续怎么办,她还没打算好。
      看起来算是能交流的,可到底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还带了条能吃小孩的大狗。

      平心而论,如今想不想交流,全凭他个人意愿。
      毕竟他这套配置,轻松在原地一站,就没人愿意招惹。

      不过看他行为举止还算克制,应该家境还不错,估计是看不上这小破屋子。
      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弄懂这人的来历,以及搞好关系。外面雪这么大,也不知道会在一起待多久。
      她一时不知自己是该继续强势,还是装作懵懂。

      秦嘉宜把枪口下移,指了指沙发:“你过去坐好。”

      付煜点头,缓缓弯下身牵起狗绳,带着狗往沙发的地方慢慢走去。

      屋子不算大,付煜前往沙发需要从秦嘉宜身旁经过。
      为了让出一条供人狗通过的地方,她往后退了两步,背靠到墙边的柜子。

      他走到秦嘉宜面前时,突然,眼神一凛,抬脚上前,两人距离霎时拉近。
      她眼睛瞪大,看着他的手抬起,直直对自己伸来。
      她立即做出反应,捏紧猎枪,侧手用力一挥,铁质的枪管破空划过,撞击在男人的侧腰上,他立时动作顿住。
      下一瞬,秦嘉宜身后异动,而后一个重物落下,“咚”地一声砸在她的头上,往下滚落。
      “哗啦——”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在脚边炸响。

      屋内一片寂静。
      秦嘉宜维持着用猎枪击打的姿势,脑子被砸得有些懵,半晌才回过神。

      她看向付煜的眼睛。
      他的眼睛此时正望着地上的碎瓷片,并未在她身上。
      貌似,他刚刚只是为了扶它。

      秦嘉宜望向付煜被击中的侧腰,有点心虚。他好心帮她,她却以为他意图不轨。
      这个枪管可是铁质的,也不知道这下子他有没有受伤。

      挪开枪,她讷讷开口:“你……没事吧?”
      看他表情平静,还能关心那个花瓶,大概应该是没事的。

      付煜的眼神在她露出的双眼上扫视一圈,面不改色点头:“有事。”

      “……”秦嘉宜本想借坡下驴,没想到这人并不买账,到嘴边的“没事就好”顿时卡壳,“什么事?”

      付煜摸上自己的侧腰,眉头微蹙:“腰可能被你打坏了。”

      秦嘉宜眼神躲闪,更加心虚:“……打坏了?”
      在门口时,付煜原本的厚衣服被秦嘉宜勒令脱下,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衫。
      打过去时用了多大力,秦嘉宜心里清楚,一说被打坏了,她立即深信不疑。

      “你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看看。”秦嘉宜抿唇又松开,犹豫后道。

      手里的“凶器”现在让她觉得十分尴尬,但又不敢脱手,于是只能握在手里,待付煜坐在沙发上时,放在离他远些的另一端。

      付煜瞥了眼秦嘉宜的动作,而后撩起薄衫。他看起来肩宽膀粗,腰却很薄,劲瘦的侧腰露出,整齐排列的鲨鱼线上,一道红痕横亘其上,十分显眼。

      秦嘉宜试探性地伸出手,见男人没有阻拦,才用手指轻点在那道红痕。他的肌肤干燥,体温比她高些,那红痕更是滚烫,灼在她的指尖,顺着往指骨里燎去。

      秦嘉宜指尖一抖,收回手,指腹不自觉在掌心捏紧摩挲两下:“你等下,我去拿药。”

      这里是深山,进出时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因此外用的药物还算齐全。
      她在柜子药箱里翻找合适的药物,背后的目光如有实质,钉在她的背上。
      他肯定很不高兴,眼神都快把她烧穿了。秦嘉宜被盯得脊背紧绷,动作加快不少。

      她迅速找到跌打药膏,回到沙发坐下。

      男人的侧腰还露着。他的皮肤较白,就这一会儿功夫,那道红痕更加显眼了。

      “这个药,涂在上面揉一下。”秦嘉宜把药膏递过去,“你里面骨头痛吗?”

      “不痛。”付煜摇头,却并未伸手接过那管药膏。

      秦嘉宜的手凝在半空,见他一直没动作,只一错不错盯着她看,只能暗地咬咬牙,认命地拧开药膏,动作僵硬挤在自己手里。

      屋内的窗帘都拉着,灯光是老式的节能灯,光线昏暗。

      付煜身材高大,侧腰都隐在阴影里,秦嘉宜想要看得更清楚,只能脑袋往下探,动作间,身体不自觉靠向他。
      成熟男性的身体热量充沛,靠近之后,能闻到一股温和的香味,是洗衣液被人体蒸腾后散发出的味道。

      有些好闻。秦嘉宜想。

      好闻归好闻,对于帮他涂药这件事,大小姐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
      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呀。
      她不爽,于是涂药的手也不乖,指腹抹过伤处时,悄悄用力一按,心满意足听到了付煜“嘶”的抽气声。

      “对不起,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熟练。你还好吧?”秦嘉宜慌张抬头与付煜对视,自下而上看向付煜的眼睛自然瞪大,显得无辜又乖巧。

      付煜垂睫看着她,表情意味深长,慢悠悠回应:“还好,继续。”

      秦嘉宜出了一口闷气,心中偷乐,面上还是规规矩矩,低下头继续涂药。
      正涂着,她头顶一凉,蒙在头上的围巾被揭开。
      还未等她抬头,付煜的身体微侧过来,一只手覆上她的头侧。

      秦嘉宜往后躲开他的动作,眼神警惕:“做什么?”

      付煜问:“刚刚砸得疼吗?”

      秦嘉宜恍然,他是在看自己刚才被砸的地方。她摇头:“没事,不疼。”
      药膏在她的指腹下融化,又覆在灼人的红痕上。
      刚刚那下只是为了出气,但她分得清好歹,小心翼翼控制力道,不想再次弄疼付煜。

      “好啦,涂完了。”秦嘉宜涂好药,下意识吹吹。

      下一秒,她抬头,立刻僵在原地。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原本她为了看清,身体就往前靠了不少,付煜侧过身来时,距离再次拉近。
      他的身躯宽大,一只手还虚拢在她脸旁查看头顶,看起来像是要把她搂进怀里。

      他身上干燥清淡的味道氤氲裹来。秦嘉宜嗅着属于他的热量,拖鞋里的趾尖紧张得蜷了一下,“啪”,勾在趾尖的拖鞋掉在地上。
      屋内一片寂静,屋外的风雪声呼啸。

      几秒后,她的头被放开,付煜的声音响起:“头皮有些红,还好,下次当心点。”

      “嗯、嗯……”秦嘉宜回过神,连忙把脚往拖鞋里塞,生怕身边人发现自己方才的愣神。

      “等等。”付煜制止她的动作,“小心碎瓷片,先别穿,还有别的拖鞋吗?”

      秦嘉宜把塞到一半的脚伸出来,她抬脚左右看了看,白皙窄瘦的脚面光滑洁净,只有脚趾尖因为温度低,比往常更红润一些。

      “在门口柜子里。”她指指放鞋的柜子,指完才发现,自己的动作过于自然了。

      只见旁边的男人更为自然地起身过去,从柜子里挑出一双拖鞋,回来蹲下身,在秦嘉宜脚边放好。
      “穿这双。”付煜抬头示意。

      秦嘉宜点头,把脚塞进新拖鞋里。
      不知怎么,她感觉自己有些局促。

      待她穿好鞋,付煜依旧维持着单膝下蹲的姿势:“你打到我的腰,花瓶把你的头砸了,我们扯平,可以吗?”

      秦嘉宜垂眼,注视着蹲下身依旧显得很大只的付煜。
      他正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却没有半分慌张失措,眼睛里只有平和与专注。

      秦嘉宜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
      她生活的世界已经算得上光鲜,身边的人尽都是人中龙凤。他们过于顺遂,于是就很难用心掩饰本性,总是像个不稳定的小丑,在不经意间露出贪婪丑态。即使是秦江许,偶尔也会张牙舞爪。
      眼前的男人,他明明身处劣势,却稳若泰山,不动声色占据主动。并且神奇的是,作为被抢占主动权的一方,她竟然丝毫没觉得冒犯。

      她垂眼看向他:“这不公平。花瓶和你又没关系,可你这伤——”她想用脚点点他的腰侧,但立即觉得不礼貌,于是止住动作,脚只是在拖鞋里小幅度动了一下,“是我打的。”

      “没事。”付煜道,“是我没来得及把它扶住,可以算作我的问题。”

      他姿态放的很低,秦嘉宜也不再纠结:“好,那我们扯平了。”

      付煜点点头,站起身坐回沙发,环顾一圈室内,询问:“你是画家?”

      屋子里摆了三个画架,上面铺了秦嘉宜这几天的画的画。虽然她来这里是为了赌气,但来写生也是实话。
      她迫切地需要情绪释放,而她的宣泄方式就是绘画。

      秦嘉宜犹豫两秒,点头:“对,我是个画画的,不过名气小。”

      “很巧,我是个摄影师,不过名气也小。”付煜莞尔。

      秦嘉宜没想到他居然是摄影师,这边深山老林的,还以为是个徒步冒险家。
      她疑惑:“摄影师为什么来这里?你拍什么?野生动物?”

      付煜颔首:“可以这么说。”

      秦嘉宜瞅瞅他,又瞅瞅门口那堆衣物:“你的器材呢?”
      她也是见过猪跑的。拍野生动物需要的器材不少,镜头更是健身水杯一样硕大笨重。

      “在营地,”付煜无奈笑了一瞬,解释道,“昨晚我被冻醒,才发现下雪了。器材重,不好带,只带走了储存卡,手机也被冻关机,我走了很久才找到你这里。”

      听起来他这晚受了不少罪,秦嘉宜顿时有点可怜他。至少自己一直待在有暖气的屋子里,只是与外界断联,没受别的罪。
      她不会安慰人,想了想道:“那你应该没吃早餐,我去拿点早餐。一起吃吧。”

      厨房里倒是食材充足,秦嘉宜热了几片吐司和两杯牛奶,端了一份给付煜。

      吐司片是正常大小,但捏在付煜的手里,平白小了一圈。
      秦嘉宜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瞅他的手,莫名有一种薮猫碰见伯恩山的不真实感。

      秦嘉宜嘴里嚼着食物,目光却偷偷在付煜的身体上逡巡。

      眼前男人坐姿笔挺,自带一股漫不经意。身上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生命力与力量感自他的体内蓬勃而出,但并不野性。
      喝奶像喝可乐的,秦嘉宜见得多了,可喝奶像喝香槟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付煜放下空杯子,擦干净嘴,没有打扰还在用餐的秦嘉宜,安静望向角落里秦嘉宜的画作。
      过了会儿,秦嘉宜也吃完早餐,付煜收回视线,开口:“你的画很漂亮。”

      秦嘉宜瞥了眼那幅画,大块的暗色浸染在画纸上,看起来腐朽而斑驳,像是潮湿霉变的墙皮。
      那是她第一天来时随手画的,作画时脑子里乱糟糟,和画上的图案一样。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漂亮的,那只是她心上的一块霉点。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她耸耸肩:“你的眼光很独特。”

      付煜倚在沙发上,看向她的目光很温和:“人们常说,画作是作画人内心的折射。你的画有韧度,我很喜欢,即使它看起来有些难过。”

      秦嘉宜意外他优秀的解读能力,但没有领这个情。
      乖巧的笑意未达眼底:“谢谢喜欢。”

      她暂时没有和一个陌生人交心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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