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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初冬深夜,空气流动已经能带出些浸骨的冷意,但槐城的酒吧街上,打扮时髦的男女依旧露着胳膊长腿,在夜色和霓虹中穿梭。

      秦嘉宜也不例外。

      银白色玛莎的剪刀门轻抬,莹润笔直的长腿从车内迈出,秦嘉宜回身关好车门,正在张望自己的小姐妹,包里的手机兀地开始震动。
      她拿起手机一看,备注“管家公秦江许”。
      是她管天管地的太平洋保安哥哥。

      “喂,哥。”秦嘉宜按车钥匙上锁,语气稍有些不耐,“干嘛啦,我已经回国了。”

      秦家大哥秦江许开口就是严肃指责:“回来了怎么不往家里走?不要总是让我督促你,快要订婚的人了,还不顾家,这样让人家怎么看你。”

      秦嘉宜白眼一翻:“秦江许你搞清楚,又不是我想订的婚,你们谁想订就谁去,别拿这个管我!”

      秦嘉宜是槐城富商的小女,小时候就性格乖巧,又会来事,即使后来叛逆期到了,家里也一直宠着溺着。
      朋友都羡慕她的生活环境,她也自诩会投胎,原以为会这样一直躺到老,没想到舒舒服服二十来年,莫名奇妙被安排起了商业联姻。

      天哪,这年头居然还有天降的商业联姻,真是有够老土的。

      但秦江许明显不这么想:“嘉宝,只有这件事没得商量。”
      他念着她的小名,话语却没多少感情。

      秦嘉宜正想继续争论,一抬眼,一个高挑美人亭亭走来,脚上细高跟利落在地面踏过,活像个预备凶器。
      她扬唇冲来人招招手,果断选择抛弃秦江许,手指放在红色的挂断键上,还不忘给自家大哥道个别:“好啦好啦,拜,我还有事。”

      “别让我来抓你……”秦江许的话被摁断,消散在夜风里。

      秦嘉宜站在原地,抱臂笑着等待美人走进,上下打量一番,眉毛一挑:“祝荔,怎么着,自己的场子也穿这么辣。”

      祝荔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美人相就破功。她身子往前一探,鬼鬼祟祟在秦嘉宜耳边气音:“有!大!佬!”

      “什么大佬?有我大?”秦嘉宜不以为意。
      她确认车门落好锁,挽上祝荔的胳膊,两人亲亲密密往前走去。

      “别的时候让你三分,今天得仔细比比。”祝荔说着,话锋一转,“你订婚那事解决了?”

      秦嘉宜最近听不得这话,当即笑脸一收:“别问,问就翻脸。”

      祝荔立即安抚:“好好好,我错了。今晚好好玩,消费我全包。”

      “你该的。”秦嘉宜娇嗔。

      今晚秦嘉宜的游乐场“享夜”,是槐城数一数二的迪吧,整个槐城的二世祖和寻欢客都混迹于此。小姐妹祝荔是这里的大股东,因此秦嘉宜也时不时会光顾。

      距离走近,享夜里的音乐已经穿透隔音墙,隐隐敲击在耳边。
      巨大的光污染招牌铺在大门上方,足足占了两层楼高,跃动的白色光芒打在秦嘉宜妆容精致的脸蛋上,光影变化间,漂亮得蛊人。

      门口空地上或蹲或站着许多酒销,都直愣盯着两人走过的身影,大概是碍于秦嘉宜的玛莎,或是祝荔的活招牌大股东身份,竟然没有一个上前搭话。

      临进门前,祝荔拉住秦嘉宜,转头朝门口的招待一扬手,招待立即递来两个半脸面具。

      “这是做什么?”秦嘉宜接过其中一个,好奇询问。

      祝荔拿起另一个,扬了扬:“一看你就没刷朋友圈。今天享夜匿名party,全场都要戴面具。”

      秦嘉宜眼神怪异:“开盲盒?这种容易得罪人的东西,享夜居然也玩。”

      “别看我,”祝荔撇清自己,“你知道我只吃分红,不管经营。”

      两人对着镜子把面具戴好,跟随招待穿过灯光迷离的走廊。到达内门,厚重的帘子一掀开,音浪霎时如狂风般灌出,轰击在脆弱的耳鼓膜上。
      随性的男男女女在音乐中摇摆游戏,烟草和清新剂的味道混杂在各色香水中,台上的DJ搓着打碟机,让气氛持续燃烧。

      灯光绚丽刺眼,旋转着从乱舞的人群中扫过。秦嘉宜戴着面具,暗光下的狭窄视野让她有些不适应,只闷着头跟在招待后面走。

      路过一个卡座时,一条腿突然伸出,秦嘉宜恰巧抬步往前,没收住,尖头高跟鞋直直踢个正着。
      恰巧音乐声变小,秦嘉宜隐约听到有人“哎哟”一声,她停步侧头,就见着一个体型肥胖的男人正盯着她,面具窟窿里的眼神直勾勾,充满黏腻。

      胖男人的声音闷着酒气:“小妹妹,踢到人了不道歉?”

      秦嘉宜不是新客,看神态就知道这人不安好心,当即就腿一抬,在刚刚踢到的地方再次狠狠补了一脚。

      “哎哟!”胖男人再次哀叫一声,腿立即收回。

      嗯,不错。秦嘉宜心里点头满意。比刚刚那声有中气多了。

      这里玩乐撒钱的二世祖多,场子里的漂亮男女也多,所以闻着味来的苍蝇从不见少。这人就是其中一个。
      看秦嘉宜和祝荔就两个女孩,刚进场,身材气质都顶好,于是来碰瓷,看能不能灌个酒喝。

      只可惜,今天他运气不太好,招错了人。
      保佑他运气一直都不好。
      秦嘉宜在心里为他虔诚祈祷完,依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眼自己的鞋尖,确认没有踢坏,于是径直往前走,不再理会苍蝇的跳脚。

      祝荔在后面招招手,立即有服务生忙不迭过来处理摊子。

      秦嘉宜看祝荔跟上来,偏头在她耳边大声道:“祝老板,叫人把场子看紧点,别被这种人惹出事。”

      音浪太大,秦嘉宜的声音裹在其中,好歹是给祝荔听了个囫囵,她点点头算是回应。

      两人正交谈着,招待停下来,秦嘉宜一看,面前是个透明玻璃的高脚小圆桌。
      往前一片,还有很多一样的圆桌散乱摆着,人们像是沙丁鱼一样挤在圆桌的间隙里。
      这种小圆桌是池子中央的散台,秦嘉宜这种纨绔大小姐自然是不会去挤散台的。作为祝荔的小姐妹,她甚至有自己的固定卡座。

      她眉头一皱,看向招待大声询问:“我的座呢?”

      招待歪头,手一摊,一副疑惑的样子。

      祝荔也反应过来,打量一番眼前的招待,另外又招手叫了一个服务生,连吼带比划,询问是怎么回事。

      秦嘉宜脖子支棱起来,转头往固定卡座一瞧,立即就有些不乐意了。
      她的御座上居然坐了一圈臭男人。

      灯光太过迷离,那张桌上酒品的打光也杂乱,秦嘉宜一打眼望去,高矮胖瘦被晃得半明半暗,她一个人都没认出来。

      在秦嘉宜的习惯认知里,享夜这个地盘上,她不认识的,都是只配给她敬酒的小喽啰。

      看了两眼转回视线,祝荔把手机递过来,备忘录的界面上有一行字:“完了宝,我刚出去等你那功夫,你的座被大佬挑了。”

      “什么玩意大佬?”秦嘉宜拿过她的手机打字,“给他们换个座。”

      递回手机,秦嘉宜抱着臂满脸不虞。

      没等一会儿,前去沟通的服务生回来,对祝荔耳语几句。
      祝荔听完,竖着眉毛在手机上打字:“不给换,还说我们可以去蹭卡。荒谬,把我们当捞女蹭酒妹了?”

      “谁说的?你大佬?”秦嘉宜心情更加不虞,臭着脸打字发问。

      祝荔:“对。最边上那大高个。”

      秦嘉宜立即再次伸着脖子望去。

      光线暗淡,空间的距离像是被拉远数倍。
      朦胧幽色中,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男人坐在卡座沙发的最外侧,坐姿雅正,虽然身处迷乱的声色场所,周身却萦绕着隐而不发的气场。

      秦嘉宜皱着眉,脑子里只冒出四个字,格格不入。

      下一秒,似是有所感应,那个男人的脸侧过来,她看不清表情,但很奇异的,她竟然能感觉到,男人正在观察她。
      不同于之前恶心胖子的打量与物化,男人的眼神,秦嘉宜没有感觉到丝毫冒犯。他只是在穿过嘈杂与光影,单纯地观察她。

      视线隔空交汇的几秒间,秦嘉宜觉得身旁的一切都拉远,好像被困在了这束如有实质的目光中。

      接下来,男人漫不经心收回视线,而后脱下身上黑色外套,稍叠整齐,放在身旁。
      整个动作慢条斯理,规整有度,和旁边喝酒大笑的同伴完全不是同一个画风。

      看到这个动作,秦嘉宜的左眼皮没来由一跳,立即皱着眉拉回目光。

      恰好,身旁的祝荔再次沟通完,打字道:“算了,不管他们,我们再开个座。”
      她转头要走,秦嘉宜伸手,“啪”一下抓住她的手臂。

      “等等,”秦嘉宜又望向那个男人,扫过他单薄衣料下的结实臂膀,眼睛眯起,“我还没蹭过酒,有点好奇。”

      祝荔:“?”
      她脸上的迷惑快要化成实质。

      秦嘉宜才不管她在打什么问号,拽着人手臂就往前走。

      穿过群魔乱舞,秦嘉宜在“御座”旁站定,把卡座里的人扫视一圈,然后扒走眼熟男人的衣服,一屁股在他旁边。

      男人稳稳靠坐在沙发上,一个手端着酒杯,手肘往后支着靠背,另一只手随意垂放。
      他手中的酒杯透明,钻石切割折射出冰冷的光,在修长手指上粼粼细碎散去。

      秦嘉宜对待他的外套有些粗鲁,他却没有半分阻拦,只一言不发,视线随着她移动。

      秦嘉宜坐下,看见他这副稳重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歪过身体杵在他耳朵边吼:“抢我的座还侮辱我!你哪来的!”

      蹭卡这事很普遍,但是对于有钱有势有脾气,还一直做大姐大的秦嘉宜来说,直白地用“蹭”这个字相待,确实算得上一种挑衅。

      男人听了她的话,似乎讶异了一瞬,靠近开口。
      在这种场合,男性的嗓子远不如女性有优势,频率偏低的话语几乎淹没在了音乐中,秦嘉宜只能模糊听见几个词组。
      “抱歉……第一次……可以来一起坐坐。”

      话语间热息轻刮,耳廓泛起微痒。秦嘉宜的耳朵敏感,这短短一句话功夫,耳朵就开始发烫。她整个人像猫一样背毛炸起,连忙坐直身体,稍稍拉远距离。
      她勉强理解了一下,他应该是道歉,说这是他第一次来,没有让她蹭卡,只说了可以来一起坐坐。

      同一个结果,两种不同的表达,男人的说辞温和礼貌许多,更何况他毫不含糊立即解释,秦嘉宜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完火气立即消了大半。
      左右这事也不是他的错,只能怪乱带乱传话的服务生。

      她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两人和解,男人也点头应下,未被面具遮掩的下半张脸露出浅淡礼貌的笑。

      秦嘉宜看着那半张脸优越的轮廓,奇怪的既视感再次涌现。
      她来这边,是为了寻找男人身上熟悉感的由来,但这个位置光线昏暗,即使近到这份上,秦嘉宜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哪尊大佛。

      祝荔先前说的大佬,就是眼前的男人。可整个槐城叫得上名号的的二世祖,秦嘉宜都认识,没有一个和他对得上号。
      心里倒是有另一个人选,从模糊的下半张脸,到气质,都无比吻合。甚至臂膀上的肌肉大小都相差无几。
      可是那个人,不可能在槐城。
      也不可能是所谓的大佬。

      世界上真的会有除脸以外一模一样的人吗?

      秦嘉宜不知道,所以她决定问问。

      她凑得更近,嘴唇几乎触到男人的耳廓,呼出的气流萦绕在他耳边。
      一个昵称吐出:“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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