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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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旺的脸睡得通红，还有褶皱的布料印子印在了上头，他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窗外照进来的太阳，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是早上了。
一意识到现在是早上，傻笑就变成了惊慌，傻子忙不迭地就要起床，但脚一沾到地上的胶拖鞋就缩了回来，后一次才把脚套到了拖鞋上，他不顾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伤，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后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小蛋糕盒。
夏禹风这才知道原来冰箱里放着一个小蛋糕，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早上连厨房都不进的，怎么会知道阿旺放了个蛋糕在这里。
这个小蛋糕盒轻微变形了，蛋糕应该从里面倾倒了，奶油从盒子的其中一条缝隙微微溢了出来，但阿旺还是宝贝地捧着它往外边走，走到厨房门口时还被小门砖绊了一下，却还是牢牢地保护着小蛋糕。
“阿旺，你去哪儿？！你要迟到了。”
夏禹风惊诧，傻子捧着蛋糕盒慢慢往外挪腾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去上班，他实在想不明白，傻子浑身是伤，他还能往哪儿去。
只见阿旺的一只眼睛肿了起来，和小金鱼一样，眼角甚至微微渗出了血，干涸地挂了一条黏在眼角上，不知道眼球有没有事。
下半张脸的一张眼角也是青了，就连细嫩的脸颊上都是红肿的，一看就是伤得不轻。
除了脸，还有手臂，还有那一瘸一拐的腿，一看就知道这傻子是被人揍了！
“你给谁打了？”，夏禹风冷着一张脸，沉声问道。他外表看似平静，骨节分明的手却捏紧了拳头，像是在得知答案的下一秒就要将拳头挥上去。
阿旺放下蛋糕，比了比手语，挂着笑回答夏禹风的第一个问题：
[去妈妈、那里]
最后，阿旺将双手拇指和食指搭成一个椭圆形，再补了一个打蛋的动作。
[妈妈，生日，吃蛋糕]
傻子打完手语就像往门外走，一瘸一拐的，脚一沾地就疼，夏禹风赶紧拦住他。
他知道傻子有这个毛病，问问题只能一个一个问，不然他记不住。
“你还要上班，你不去了？”
阿旺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要上班这档子事，他一瘸一拐，急急忙忙地走到房间翻出自己的小手机，手比划地请了想写一条请假条，但因为手臂也受伤了，一拿上手机就哆哆嗦嗦，手写半天都划不过来，还是夏禹风看不过去，接过他的手机帮他发了一条标准的请假信息过去。
夏禹风用手机打字极快，三两下就把信息打好了，阿旺嘴巴张圆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夏禹风。
他只会手写，妈妈和纯纯姐打字也特别特别快，他觉得夏禹风特别厉害！
傻子的目光仿佛有实质温度，夏禹风的手背仿佛都被这种炙热烫了一下，他手一顿，再次轻声问道：
“阿旺，是谁打得你？”
阿旺一听，脸就白了，他掩耳盗铃般捂着自己被打惨的脸，嘴嗫嚅了两下，最后又像惯性一般挂起一个傻乎乎的笑，打着手语向夏禹风解释道：
[摔、摔啦……]
粗糙的手指比出一只小人，小人三两下地扑倒，傻子比划完，又有点心虚，习惯性地用手呆呆地挠了下头，一不小心碰到了头上的伤口，他一个吃痛，青青紫紫的脸就露出滑稽的表情。
傻子的表情看起来又傻又可笑，夏禹风却笑不出来。
行啊，这傻子居然会骗人！他沉着脸道：
“那和我去医院，看看摔得严不严重。”
阿旺不会说谎，他一说谎就心虚，但见夏禹风都被自己骗到了，便也觉得医院的医生护士也能被自己骗到，也不怕去医院见到医生了。
阿旺按照妈妈的以前教的那样，将自己的社保卡和身份证还有钱包都带好，再提上那盒小蛋糕，小鸭子跟鸭妈妈一样笨笨地就跟着夏禹风出了门。
傻子一走出房门，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瘸一拐地飞速往房间折返。
夏禹风走了两节楼梯，就看到傻子提着那盒小蛋糕，脖子挂着一个卡包大小的小青蛙钩织袋子，一步一步地往外挪动。
出了家门，夏禹风这才发现阿旺下楼也是一个难题。
他的腿不知是被打伤了那里，或是更严重点，被打骨裂骨折了不知道，一踮地就痛得一哆嗦，也不知道他昨天是怎么回家的。
傻子扶着楼梯扶手，一瘸一拐地慢慢向下挪动，见夏禹风站在楼梯下抬头往上望，忙傻乎乎地比手势：
[不、不疼！]
他明明疼得呲牙咧嘴！
夏禹风气坏了，一腔怒火不知往哪发泄，阴着一张俊脸三两步地往上走，走到傻子下一阶台阶下，曲着身子往下一蹲，砸下一句：
“上来。”
见夏禹风要背他，阿旺慌了，手忙脚乱地摆手示意不需要，但是夏禹风就是蹲着不肯走。
傻子连忙摆手，肿的只能看到一条缝的眼睛都要哭了，他指了指自己，磕磕巴巴地打着手语：
[重、很重的]
“不重，快上来，提好给你妈妈的小蛋糕。”
夏禹风砸了一声舌，示意阿旺快点上来，阿旺犹犹豫豫，又被夏禹风一句话说服了：
“你不想赶紧见到妈妈么？你快点去医院，就能快点弄完去见妈妈。”
一说到妈妈，阿旺的犹豫就减半了，他手提着小蛋糕的提耳猛抓了一下，后来才慢吞吞地上了夏禹风的背，他特意将右手伸到夏禹风面前，拇指竖起剩下四指握拳，竖起的大拇指轻轻地弯了两下。
夏禹风一见到这个手势就笑了，他直起腰，双手卡住傻子的腿弯，双臂肌肉隆起，背肌也一起发力，稳稳当当地背着傻子往下走。轻轻说了声：
“不用谢。”
夏禹风不用香水，身上却有着一股好闻的味道。阿旺傻里傻气深深吸了两口，像是猫摊在柔软的小枕头上，他的头无处可放，脖子甚至被人打得有点疼。所以就打侧贴在夏禹风的背上，听着夏禹风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不知为什么，阿旺似乎也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两颗心像是只隔了两件薄薄的衣衫，正在无限靠近，紧贴，跳动的频率也叠合在了一起，混成一片。
阿旺莫名其妙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他有些害怕。忙不迭地转过头去，被打伤的脖子发出“咔”得一声响，阿旺疼得嘶哑咧嘴了一下，又连忙把被打到有些听不见的那只耳朵贴到夏禹风背上，见听不见了，自己无处可放的心跳才慢慢放缓下来，就又露出了傻兮兮的笑。
夏禹风见到阿旺交叉在胸前的手猛地抓紧蛋糕盒，还以为傻子怎么了，叫了阿旺两声，见他摆摆手表示没事才放下心来。
阿旺似乎全身上下都有伤，夏禹风当即决定走急诊，护士看到阿旺的样子也下了一条，三四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阿旺按在急救床上，推去做必要的检查。
夏禹风常年手冷，体温偏低。阿旺与他正好相反，热乎乎地像一条小奶狗。他从夏禹风身上下来，被围进了人堆里，夏禹风看不见傻子的脸，只觉得心中的什么被抽走了一半，有点空落落的。
阿旺被推走了，夏禹风手上还提着阿旺匆忙之下交给他的小蛋糕，他跟了几步，就被拦住了。
夏禹风有点怅然若失，身边来医院陪同的人，不是亲属，就是朋友，而自己与阿旺只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
傻子好像对谁都一样，对谁都傻乎乎的，一样热情，见人就笑。
想来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夏禹风低着头，坐在了检查室旁边的铁椅子上，他双目无神地盯着那只小蛋糕，直到一个护士急匆匆走出来，对他道：
“你是刚才推进去那个患者的朋友对吧？”
“啊，我......”，夏禹风一愣，不知怎样解释自己和阿旺之间的关系，他很想说自己是朋友，但是又怕傻子觉得自己只是房东与房客之间的关系。除了这一次被打撒谎，傻子向来有一说一。
他怕从傻子那里知道“不是朋友”这件事情，硬着头皮就想要说自己和傻子是朋友。护士却没有管他这种内心纠结的儿女情长，急匆匆地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
“患者示意让他朋友帮忙保管一下这个，辛苦你帮忙保管一下。”
护士撇下这句话就急匆匆地回到了房内，只剩下夏禹风手里拿着那只手勾的青蛙卡套发呆。
夏禹风帮忙缴费，拿检查报告，上上下下打理。等一切都弄好之后，他才安心地坐在傻子躺着的临时病房，看着阿旺的证件。
方方正正的字体印着“苏望春”三个大字，傻子照这照片的时候头发偏长，但头发仍是金色的，只不过这种金是冷金色，发丝也是柔顺的，衬得傻子肤白如雪，就连眉毛也染成了淡淡的颜色。
照片拍于几年前，那时候阿旺的脸还带了一点点婴儿肥，头发也偏长，拍照的时候尽数用发胶都缕到了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明亮的眼睛，拍证件照不能笑，阿旺便是面无表情的，冷淡的样子像是舞台上闪耀的爱豆，又像是不是柴米油盐贵的贵家公子。
哪像现在，在病床上睡得五仰八叉的，还打着小小的呼噜。他仰着头睡觉，鼻子似乎呼吸有点困难，嘴巴就张着，一缕小小的银丝就从嘴角流下。
夏禹风也不嫌脏，用纸巾帮他擦拭嘴角。医生说阿旺是皮外伤，眼睛只是伤到了眼角没有伤到眼球，腿是扭伤了，在医院观察两天就好，不严重。
医院的被子有点薄，夏禹风回家拿了一件阿旺的厚棉袄，又将一些住院需要用的东西带上了。
他一进房门，就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坐在阿旺身边，女人背对着他，正伸手调节阿旺点滴的流速调节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