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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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禹风获奖之后，阿旺跑了本市的很多个布料市场，买了一个礼盒装的蚕丝线送给他。
夏禹风刺绣那么多年，手摸过、劈过的线数不胜数。这盒子蚕丝线不算很好。顶多4A级，属于中等质量，与夏禹风平日里来绣大作的6A级桑蚕丝相差甚远，最多用来练手玩玩，绣些小玩意。
一翻盒底，傻子不懂得送礼撕标签一说，价格明晃晃地贴在小贴纸上，夏禹风心里换算了一下，便知道他被人坑了。
“这傻子......送那么贵的东西......”，夏禹风珍惜地摸了摸那个小礼盒，喃喃道。
傻子不会网购，他遵循最原始的购物方式，——线下买。他在夜市卖的小发绳小发饰什么的倒是网上进的货，不过之前是杨纯帮他在网上批发之后寄到家属院让他自己拿的，现在还没卖完。
等阿旺卖完了，夏禹风便想着之后都由他帮阿旺进货，不就网上批发吗，杨纯会的他也会，指不定谁品味更好呢！
因为傻子老是线下买东西，夏禹风知道，这一盒小小的蚕丝线都不知道让傻子跑了多少个地方。
他之前和阿旺说过怎么分辨蚕丝的品质，阿旺听进去了不少，但还是不太会挑。
虽然买的礼物品质不算十分好，但夏禹风还是舍不得用，他往盒子里塞了些干燥剂，将那个小礼盒的蚕丝线收了起来。
阿旺又接单去了，不在家里，但这次距离不远，不用夏禹风送。
将礼物妥善地放在房内，夏禹风便到客厅去喂康康。小黑狗埋头在狗盆里吃得更香，夏禹风颠了颠狗粮袋子，又探头往里看了看，狗粮只浅浅地铺着袋底，稍微抖一抖，白色的袋底就会露出来。
看了一眼风卷残云吃得呼噜呼噜的小黑狗，康康吃得整颗狗头都埋进了狗盆里，小尾巴像是螺旋桨一样转个不听。
深邃的眼睛隔着金丝眼镜看了看肥嘟嘟的小黑狗，深觉得孩子长身体可能不够吃，当即便决定下楼去买狗粮。
冬天天黑得早。
下午五点不到，天空中便漫起了无尽的霞云，太阳已经彻底落了下去，余晖倾洒在大地上，返照的光又映亮了天空，绘出天黑之前最后一抹璨亮。
夏禹风提着两袋狗粮往家里走，超市就离家属院不远，他一边走，一边盘算晚上要吃什么。阿旺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是不用灶台的，时至今日，他依然害怕灶台，——因为要拧火。但是苏颖君给他再灶台旁边设了一个电磁炉，他便用电磁炉做饭，但难免锅气不足。
他的脑子将冰箱里的食材都过了一遍，正值日暮，夏禹风的脸都被天空镀了一层金光，晚霞的光落到他的眼睛里，将他那双平日里黑到阴沉的眼睛鎏浅了，看起来就像一汪澄清的潭。
还没到下班时间，路上行人算不得太多，夏禹风走到半路，忽然觉得有一股凝视感。他眉头微皱，却不动声色，绕路去了另一个路口。接着路口的道路转弯镜，夏禹风看到广角的镜面上，最远处，有一伙人一直跟着自己。
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夏禹风手动了动。一袋橙子便落了下来，滚到了地上，落得到处都是。接着捡橙子的功夫，夏禹风迅速在智能手表上一键报警，同时附上了自己的位置。
之后夏禹风便引着他们，往一个小巷里走。
果不其然，他走到半路。后面的脚步声便清晰了起来，而后越来越快，没一会儿，那伙人便围了上来。
他们团团围住夏禹风，一些长得比较矮小的，手里还拿着水管或棒球棍之类的，打头的那个应该是老大，他又高又壮，穿了一件黑T恤，脖子上甚至还纹了一个小青龙。
小青龙虽然高，但还是不如夏禹风高，此时微微仰着头看着夏禹风，意识到动作不是很好看，他便绕着夏禹风走了起来，手里抽过小弟的水管，边走边打量，嘴里发出嗤笑：
“小白脸，知道你他妈得罪了谁吗？”
“你他妈就贱就贱在手伸太长，管了不该管的闲事！”
看到小青龙这么说，夏禹风心里早就有了计较，他忍不住扯了下嘴角，勾出一个蔑笑。
见夏禹风不怕，小青龙也就是个小混混，喜欢逞凶斗狠惯了，围人是常见的手段，也做过不少收钱之后打人的事了。这会儿看到夏禹风的表情，脸上有些挂不住，左右看了一下，喝到：
“给我上！”
夏禹风瞥了一眼闪着红光的摄像头，他用手挡了一下，水管砸到了那袋橙子上，被橙子卸了力，随后才砸到了他的手臂上。
被混混打了一下后，夏禹风立刻抓住了那根铜水管，又朝小混混踢了一脚。
住在周遭的人都知道这条巷子的摄像头坏了，平日里都不往这边走。
只有夏禹风知道。这摄像头前几天修好了。
夏禹风虽然有锻炼的习惯，而且也挺能打，但这一伙人有五六个，手上还都拿着武器。夏禹风虽占上风，但也被打了好几下。心里正计较着警察差不多要来的时候，巷子口却传来了“啪塔啪塔”的脚步声。
那个人匆忙跑进来，背对着夕阳。见夏禹风被打，就连忙冲进来，加入了战局。他两只手捏成拳，毫无章法地对着别人磅磅两下。
这种随便乱打，见人就锤的样子倒是也有打到人，不过他自己的脸上也挨了好几拳。
“阿旺？！”，夏禹风惊讶。阿旺还背着他的小挎包，很显然是刚刚调完音回来。夏禹风见到脸已经肿了的傻子，很是惊讶。
其中一个小混混趁着功夫，便高高扬起手，往夏禹风的手臂上砸去。阿旺连忙伸手去挡，那根铜水管便砸到了阿旺的手臂上，于此同时那个小混混又被夏禹风一脚踹开。
天色彻底按了下来，巷子口传来了红蓝的闪光，伴随着出警的尖叫声。这时候小混混才发现不对，这小白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报了警！
他们想跑，但是警车就拦在巷子口，一群人被包抄，除了夏禹风和阿旺外，其他人皆被扭送上了警车。
夏禹风是当事人，也是他报得警，所以第一时间他就被录了口供。他对警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引出了第二个当事人。
阿旺人生第一次来警察局，慌得不行，他用手攥紧了装着调音用品的小挎包，原本他说话就不流利，一下就被警察吓到了。
警察也从他的动作和言语间判断出阿旺的情况，但也不是没有过装疯卖傻逃避惩罚的案例，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换了一个温柔点的女警察过来。
阿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吞吞吐吐地说看到夏禹风被人跟踪又被打就过去了。而警察又根据夏禹风的口供和小混混的口供传唤了烤鱼店的老板。
烤鱼店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后面即使是最热闹的夜宵时间，门店的生意也门可罗雀。烤鱼店在两个月前彻底关门大吉，现在烤鱼店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家鸡煲店。
烤鱼店老板本来就因为没有扣到阿旺的工资而心怀怨恨，店里的生意也是夏禹风在店为阿旺要钱后才变差了。他开门做生意，多多少少信点风水，一心觉得是夏禹风要走了他店里的财气，于是怀恨在心，找开店时候认识的社会人报复。
但他只是一届小市民，被警察来家里敲门的时候吓破了胆，他没想到最后却闹成这样，来警察局的时候都白着一张脸，但看到夏禹风，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看什么看！进去吧你！”，警察喝了他一声。烤鱼店老板便灰头土脸地去录口供了。
夏禹风是正当防卫，阿旺是中途加入战局，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过警察结合了一下案情，又看在阿旺边缘智力的份上，从轻处理。
两个人都被揍到鼻青脸肿的，阿旺的鼻子都被揍到流血了，现在鼻血干了，鲜红的一条挂在人中上，他恍然未觉，还傻乎乎地看着夏禹风的脸说：
“小鱼，胖，胖了......”
见阿旺一股傻劲儿，嘴角也是肿的，眼睛还有点青。夏禹风的眼睛热热的，他扯了扯嘴角，也觉得刚才应该是被打裂了，只觉得疼。
阿旺见到夏禹风笑，自己也想笑，但他脸被打得和猪头一样，一笑就疼，表情拧得奇形怪状的。
夏禹风倒不觉得他难看，他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可能从第一次傻子自不量力地帮他开始。
就像数次站在了深不见底的深潭边，心中悸动，余波荡漾。他便溺在了深潭里，无限坠落。
他喜欢苏望春。
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
夏禹风忍着痛，嘴裂开了笑，亮晶晶的眼泪却从深渊一样的眼中滚落下来，划过那张俊美的脸，滴到了水泥地板上。他知道自己哭了，却无暇顾及，只是伸出手——
阿旺见到了夏禹风的眼泪，愣住了，他张开嘴，原本呆到不行的脸便更是憨傻。忽然，他只觉得脸上一软，夏禹风的手便像小鸟的羽毛一般，轻轻地碰了一下他脸上被打肿的地方。
夏禹风就像没钱的孩子只能沾桌上的糖渣，小心翼翼又倍感珍惜地舔上一口。他只碰了一下，就放下了手，薄唇轻启，话语像是轻叹一般，和着白气消失在空中：
“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