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契约论[快穿]》诗不二

9、山神爱人（九）

　　第二天，元时愈实在睡梦之中醒来的。

　　松木山水的风景很好，
　　曲水流觞，宁静致远。哪怕是已识乾坤大的游历达人，也会对这里赞不绝口。元时愈醒来的时候，会在被子里待了一会。他体温偏凉，会下意识依赖温高，请愿放任温暖蔓延到全身，也不想碰到一丝凉意。

　　圆润又明亮的眼睛看了一眼落地窗，意识也逐渐回笼。

　　昨晚，后半夜。宋璞是在他的揶揄笑闹下离开的。一想到这个，他便心情大好。

　　醒来的滋味并不好受，元时愈得花比普通人更多的时间来醒神。

　　醒了神后，元时愈坐在饭桌子前，听着042给他整理的结算。
　　【042：好消息是，山鬼已经不把你列为同类了，现在他不那么讨厌你了。】
　　【042：今早六点，系统显示山鬼的黑化值下降了2点，目前黑化值33。】

　　如果此时元时愈愿意跳出思维惰性，那么他将会看到自己居然曾经被山鬼划为同类。但可惜，元时愈的注意力被后面一栏的黑化值吸引走了。

　　“还有33，任重道远啊。”元时愈自言自语。

　　“元元，你得出门了。”家政阿姨看元时愈，越看越欢喜，只想哄着对方多吃一点，可惜元时愈快迟到了，否则她还想再扯一段红绸缎，再做一桌热早点。

　　“啊，我得出门了。”
　　元时愈和家政道别，然而还没等他走多远，他便看到了一个老爷爷。

　　这位老伯穿着披着黄色的塑料雨衣，手里拿着一个经过多次缝补的蛇皮袋子，站在松木山水的大门口，一脸紧张地四处张望。

　　【张伯，曾是城隍庙守门人。年少背井离乡，半生风雨飘零，直到市一高建立，托人打了关系才几近辗转才回到故乡夏鸣市。后进入市一高，成为市一高编内人员，目前职位:锅炉房门卫。】
　　【主线更新:张伯与宋璞还一起住在城隍庙里的时候，每月中旬都会在门口施粥算卦，宋半仙心慈面软，颇得夏鸣市群众喜爱。】

　　昨晚没睡醒，这会仔细一看，把元时愈吓了一跳。

　　“这么久之前就活着了，他今年几岁？”元时愈有些震惊。

　　【042:目测20出头。准确的来说，他从很久以前就停止衰老了。囚人心结，画地为牢，他被困在自己的执念中，很重，又长期未解，然后变成了山鬼。】
　　【042:只有消除执念，他才能继续成长，才能衰老。】

　　这样啊。元时愈心里想。

　　这么悲观的人，一直死不了，确实很折磨。

　　松木山水的朱红大门前栽种着一棵银杏树，树叶繁密，花籽也多，一夜雨落花籽全铺满了地面，远远看上去黄灿灿地一片，像是阳光普照大地。

　　而那位老伯，此时就站在树下，他沉默的注视着元时愈，以至于元时愈的后背产生了一股渗人的寒毛竖立感。

　　元时愈熟知进度式任务的关键，既然系统已经把老伯送到他的面前，他没有理由会让老伯就此离开。

　　“伯伯，进屋避雨吧。”元时愈骨子里冷出天际，偏偏上天给他套了件自来熟的皮囊，让清冷与明朗这两种相左的气质得意在他身上共生。

　　“不用……不用……”张伯看上去有些拘谨。

　　张伯面相很好，是天生的长寿命。元时愈还没来得及思考，脑子里就蹦出了这句话。奇怪的是，这句话并非出自他本意，而是潜意识作用的结果。
　　记忆缺失，无法控制记忆回溯的他有些自暴自弃，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元时愈看出了这人的不自在，转手叫了了人，低头轻道:“十字路口那有家店面，也是我家的。经营三餐，也有点心。你跟着这位大哥去店里休息会，吃点东西吧。”

　　老伯看起来有些开心，不住地点头。他拘谨地拿起自己的袋子，转身就要离去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脸惊恐地盯着元时愈的脸颊看:“少年，你面有阴煞!”

　　【042:O_o】这老伯怎么上来就骂人？
　　元时愈:“……”

　　长者为尊，元时愈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不至于逞一时口舌之快，伤长幼和叙。

　　老伯看着元时愈那种白到发光的脸，以为自己镇住他了，“夏鸣市有上千年历史，文化名城当之无愧。抬头是古迹，遍地老城区，你们学校周围就有很多待开发的古建筑群落，在百来年前，可是最繁华的地段。只可惜撞上战乱，死了很多人。”

　　大清早撞煞，是个人都慌。被招呼来的小哥是店面的挂名老板，他和家政被吓得六神无主。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遇见这种事。
　　但他属于又菜又爱玩的性格，嘴上敬敏不谢，身体却很诚实地凑了过来。这会听到老头在说什么撞阴阳，遇阴煞，顿时一口气吊了上来。

　　“那，那怎么办？”小哥已经上头了，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入神了。

　　元时愈没有接话，静静地等着老伯下文。

　　“时间执念最难解，有些人已经离开了，但他的冤魂却难以消散。”老伯脸上的沟壑为这段回忆添上了一层极强的说服力，就连语气也带上了一丝神神鬼鬼，“以前我们这儿可是香火最旺盛的地方，可惜现在山神也病咯，现在整个夏鸣市就是一个三不管，神鬼嫌弃，非阴非阳。”

　　小哥被吓得六神无主，三魂没了气魄，元时愈见状，觉得不能再任由老伯这样说下去了，赶忙说道：“煞气重，阳气也重。夏鸣市这么多人，再加上市一中那么多青年，阳气是够的。青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少爷，你、你说的有道理。”小哥紧张地擦了擦汗，被吓得不轻。锅炉老伯则是看着元时愈，眼底意味深长，似乎陷入了思考。

　　元时愈感受到了锅炉老伯警惕的目光，知道想要套出信息难如登天，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

　　“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把宋璞赶走了。”锅炉老伯忽然来了一句。

　　“是又怎么样。”元时愈也有傲气，他说完这话，转身要走。

　　因为他要迟到了。

　　“如果宋璞在惹你，打他就是了。”锅炉老伯没头没脑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别怕，打他就是，放心打！他乐在其中哈哈哈。”

　　老伯忽然两眼放光，浑浊的嗓音也干净不少，但神色痴狂，动作也变得具有攻击性。元时愈被司机拦在身后，附近还未走远的家政也飞奔过来帮忙。

　　“干什么！你干什么！”
　　“少爷快上车！”

　　元时愈还没站稳，便被一群家政连包带人架上轿车。才刚坐稳系好安全带，司机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直接加速开走了。
　　再一回头，哪还有什么锅炉老伯，只有家政们站在原地。估计那老伯见事态不对，脚底抹油直接跑了。

　　路上遇到老伯耽搁了点时间，以至于元时愈到教室的时候，早读课已经下了。走廊上已经有不少跑出去透气的学生，隔空喊话的有，走门窜班的也有。
　　教室里更加热闹，抄作业的吃早餐的补觉的，吵得藿香菜市场。

　　元时愈迟到了，意料之中他收到了“传话筒”的传话：“元元，老师找你。”

　　市一高不仅是夏鸣市的市重点，也是所在省的省重点。
　　能算得上是重点中学的，校规都不会太差。况且在他们这种学生群体里，迟到早退可是踏天的大事，毕竟学校的长辈不是念叨“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是喜欢念叨“立衣冠，正品德”这种嘲哳话。

　　“好。”元时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面，又把下一节课要用的教材笔记本平摊在桌面，还刻意嘱咐同桌齐声：“同桌，如果我没来得及赶回来，又被老师问起，你就说我被叫去办公室了。”

　　说话的人面容清秀，嗓音温柔，一开口就让人晃了神。

　　直到人已经在班门口消失了，齐声才愣愣回过头来。“啊......好的。”

　　另一边，元时愈正在找办公室。

　　失策失策，昨天关顾着和宋璞拉扯，一直呆在班里，都没出来熟悉一下楼道分布。元时愈在心里叹气，脚步也快了起来。毕竟课间的时间可不多，他得快点找到办公室。

　　一路上，总有几个男生红着脸向他问好。不好意思这种事情只要多了，社交阈值也被提高了不少。元时愈抓住向他问好的同学，问了路，这才得到正确的方向。
　　“谢谢你。”元时愈笑了一下，双眼明亮。

　　“不用不用。”眼前的男生眼神飘忽，最后直接跑开了。

　　元时愈觉得有些奇怪，他想起今早那老伯的话，心里纳罕：难不成他身上真沾了鬼气？

　　然而，在他不知道，因为他的出现，校友群差点被炸瘫痪。

　　[不考年纪第一不改名：我终于拍到他了！他在B栋教学楼五层！他要去级组办公室！@所有人]
　　[好好学习：凭凭凭什么！我两分钟前才从那里出来啊啊啊！]
　　[serial：我们班还没交作业嘿嘿嘿，我现在收，直接来个偶遇！]
　　[不做人了：不要啊，昨晚关顾着写数理化，现在才写英语。]
　　......

　　楼道尽头的茶水间里，清瘦少年抱着保温壶坐在栏杆边，手机里的的消息响个不停，他无聊滑动，却没想到划出了元时愈的照片。

　　走廊上人影涌动，照片的主人公并没有占据太多篇幅的位置，但却是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那一个。

　　声旁的小弟认出了元时愈，又想起昨天被元时愈打断的“围堵”，再看老大这移不开的双眼，立刻福至心灵：“宋少，这是元时愈，就是昨天那个。”

　　清瘦少年也姓宋，名叫宋从白。

　　“是吗？”宋从白眼神微暗，看不起内里的情绪。“他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