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蓝裙兰钗

5、第四章

　　第四章

　　坐在火堆旁，看着滋滋作响的烤鸡，江湖对自己的才智钦佩得五体投地——既满足了口腹之欲，又不用继续被大侠的枪顶来捅去的为性命担忧。

　　坐在火堆旁，看着滋滋作响的烤鸡，大侠对自己的口才懊恼得欲哭无泪——不但没有成功的摒恶
　　锄奸，还助纣为虐地用自己的祖传宝枪“惊破天”做烤架穿着鸡给那个“恶奸”烤了吃。

　　露宿荒野山间，打猎烧烤豪饮，是每个闯荡在外的江湖侠客都要必修的课程——所以现在大侠就特地把江湖拉到这离祈州集市客栈酒舍只有几百步远的山上。

　　江湖倒无所谓，最近天天睡人屋顶。

　　大侠内功护体——确实可以不觉得冷，但是躺在那坑坑洼洼又硬又粗的地上，对着那只偷来的家鸡，怎么也不能再激发自己的豪情万丈。

　　“大侠，你怎么闷闷不乐？”

　　“没有啦”就当交个朋友吧，他也不坏，挺关心自己的呢，身体在受苦的大侠心里开始泛着甜丝丝的感觉，想着第一眼见到江湖的惊艳……

　　“你不喜欢吃烤鸡么？”语气充满惋惜。

　　“不……”大侠开心的抬头望向他的刚认下的“朋友”江湖——只见江湖边说话边以超越武学能达到的登峰造极的，纯粹依靠个人天赋毅力，呃，以及脸皮厚度才能达到的速度把整整一只烤鸡拆皮分骨吃肉啃得精光。

　　“你说什么？”江湖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文雅地丢弃手中的光得可以做标本的鸡骨头。

　　“没什么了……”大侠克制着把那句“……是，我喜欢吃”给咽回嗓子。

　　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原来第一眼看到江湖惊艳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他已经美到祸国殃民天怒人怨——而是和他静时谪仙临风般的脱俗和动时泼皮耍赖般的流氓的反差。

　　自己怎么就会被他三言两语，拐来拐去，不但没有坚持自己出道江湖侠义为公的宗旨，还——堕落到打猎未遂就去偷鸡时候真的有他所说的买东西时候享受不到刺激兴奋的新鲜感，怎么会这样！爹啊，娘啊，师父啊，大哥啊，二哥啊……八哥啊！

　　大侠不停地向自己师门和近三代内的所有有血缘没血缘的亲戚们告罪忏悔自己和江湖认识的点点滴滴，一直忏悔到第三个罪恶的时辰时，江湖突然开口了。

　　“你第一次出门吧？”

　　“恩……”在师门苦练十五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冲向自己向往的美好武林。

　　“出来第几天了？”

　　“六个时辰了……”好想师父和娘呵。

　　“……你好象和我认识五个半时辰又一柱香的时间了？”

　　“恩……”还差两个半时辰又一柱香的罪恶需要悔悟。

　　“你家住哪？”江湖努力地做了个深呼吸。

　　“祈州靼氏山庄……”不知道哥哥们会不会想我？

　　“惟湖西边的连湖带山全部围起来的那个大到没边的山庄？”

　　“恩”

　　“就是四绝楼向西走两三百步远的那个？”

　　“恩……出门闯荡江湖很辛苦，我走饿了，正准备去四绝楼吃饭，就遇到你……”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昏了，别烦我！”

　　“你怎么了？那鸡肉有问题？”

　　“……闭嘴”

　　沉默片刻，大侠觉得不管趴还是仰，自己都受不了躺在山地上睡觉的痛苦，只好找江湖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你真的叫江湖么？”

　　“真的”

　　“字海，号汪洋？”

　　“假的！”

　　“……”

　　“你记得倒清楚呵……”

　　“呵呵，是哦，你那时还要在四绝楼门口求偶呢……”

　　“对啊，我也想要幸福嘛…”

　　“你说男女青年都可以应征你呵，听得笑死我了。”

　　“有什么好笑的，切，不是怕会有太多女子为我想不开的话，我还只想要男子呢……”大侠觉得
　　这时江湖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明的颤动，在空灵的山野夜晚显得格外明显——是寂寞，哀伤，痛
　　苦，还是暧昧？

　　“喜欢男子也没什么的……”声音越说越小，大侠的脸又开始发烧，觉得自己和江湖的距离是那么那么的近，仿佛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就在自己身边，忽略不了。

　　“是呵，也没什么的……要是早点认识你多好……”

　　这话什么意思？他似乎又靠近了自己一点。

　　“为什么……”安静的江湖，虽然还是那样浑身污垢，破衣赤脚，却有着和清冷的山风寒月说不出和谐，大侠躺在那看着江湖，总是觉得他仿佛随时都会飘上九天。

　　“没什么……”江湖颓然倒在大侠身边不足一肘的地方，四仰八叉，呈大字型地摊倒在地上。

　　“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大侠努力地想，没关系没关系，我这样问只是在关心朋友，我只是好奇，我只是……

　　“你这样的漂亮男子啊~~”江湖拖着声，说不上是戏谑还是敷衍，有时候太寂静反而让人听不分明。

　　大侠楞楞地怔怔地呆呆地痴痴地回味江湖这句话，好象时间和自己都僵住了，怎么也动不了，也口不了口，这算怎么一回事？大侠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感受，这个真的就是喜欢么？

　　“你不喜欢龙阳也没关系啊，你有没有什么亲戚介绍给我？”江湖的语气并没有因为大侠的震惊而改变，没有更嬉笑也没有更认真。

　　“我不知道”——这句话直到很多年以后，大侠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有没有说出声。

　　江湖已经在旁边睡着，大侠一直盯着天上那轮太远又太近的月亮，觉得今天晚上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早上起来，江湖问了一句：“大侠，我们都已经同甘苦共患难那么久，一起偷过鸡点过火，还两人世界共度过一夜，我还只知道你是靼家的公子呢。你起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啊？你不知道我名字？”
　　“我又不是你娘，怎么可能知道？”
　　“你不是一直在叫我名字么？”
　　“呃……该不会……”
　　“我姓靼单名叫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