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运筹帷幄》木西_

35、姜敖相邀

　　崔涟一至姜府门前，立马有僮仆迎上来，道：“崔钦差这边有请，我家老爷在园中恭候多时了，小的迎您过去。”
　　崔涟颔首答应，由他在前面带路。
　　路上穿过一处杏花林，清风拂来，杏花如雨而下，落入静静流淌着的清溪上，清溪载着这花瓣做的小舟驶向幽处。
　　不远处一女子坐在秋千上，一身珍珠白烟纱散花裙，看不清面容，却自有一股清灵之气，仿佛误入凡尘的杏花仙子。
　　崔涟面上微微恍神，心里却想到，这怕就是姜敖所说的那个小女儿了，也难为他现在还这么费心的想要撮合。
　　一旁小厮笑笑，对他说道：“崔钦差，这是府上的小小姐，这里离内院较近，惊扰道崔钦差了。”
　　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
　　崔涟应了一声，不再看过去，“无事。走罢，姜公要等急了。”
　　小厮心下失望，但面上仍热情地迎着他往前走，“这边这边。”
　　不远处花林里。
　　正坐在秋千上的姜棠心下震惊，原来是他！
　　原来他就是陛下所任命的钦差大臣。
　　姜棠神思不定，忆起从前。
　　几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去灵隐寺上香的途中，曾见一少年救助伤了腿的老农，还亲自下田替他收割田中未收完的稻谷。
　　许是那少年相貌极盛，气质又格外独特，姜棠一直记在心里。
　　今日一眼便认了出来。
　　如果是他的话，姜棠心想，即使入了朝堂，成了钦差，那曾经肯亲自下田的少年也不会变成恶鬼。
　　也许他能将姜家所做的恶事公之于天下。
　　姜棠的手紧紧攥住秋千的绳子，目光里含着希冀与破釜沉舟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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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公这小园确实是占尽风情啊，风景这边独有。”崔涟人还未至，声先到。
　　“岸陵过誉了过誉了，”姜敖忙迎上来，“来，去那里的亭子，视野最好不过，老夫亲自为岸陵煮茶。”
　　崔涟跟上，待一坐定，看见石桌上摆着的玻璃茶具，目光微动，心下了然。
　　“说来还是岸陵赠予的这副茶具好，看着这白雾渐渐晕染，倒比古人更显几分风流雅致。”
　　崔涟笑道：“好茶具还需配上君子名士，不然就是明珠蒙尘，平白受了辱没。”
　　心下不由暗叹，可惜确实平白蒙了尘，
　　姜敖今日着一广袖长袍，雾气缭绕间，倒也是说不出的蕴藉，他应道：“今日的茶乃是老夫最为珍藏的君山银针，与这独一无二的茶具正是相配，煮出的茶滋味怕是远胜平时，有好茶，有好景，自然要与岸陵共享。”
　　崔涟接过他递来的茶饮下，言道：“良辰美景，与人共赏才是乐事，他日崔某回京之后，为您捎来一枝京城的桃花聊表心意。”
　　姜敖原本心下发苦，原本好好的宝库给人被迫分去了能好受吗？
　　听到这话又稍稍有点宽慰，好歹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好坏都是绑在一起的，崔涟能不向陛下说点好话吗？起码他回去之后，江南没有钦差，又重新落到他手里了。
　　最后心里长叹一声，也罢，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
　　他话题一转，又问道：“圣人有言齐家治国平天下，岸陵年纪轻轻就已功业显著，何不考虑成家大事？才子自是要有佳人相配，红袖添香岂不妙哉？”
　　崔涟倒是没想到姜敖还是这么执着于他的婚事，他仍客气的拒绝道：“婚姻大事还是得由父母做主，江南之事未毕，金氏还没有抄完之前，崔某也无心于此。”
　　姜敖感觉心上又被扎了一箭，所以是说宝库还没有到手前，别的一切都是浮云？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真的是一心一意要钱。
　　姜敖不愿再给自己找苦头吃，换个话题说道：“听闻岸陵近日时常去农业司？”
　　崔涟微微颔首，“嗯，农桑新法乃太子殿下一力推行，崔某与江司农又有故交，出行江南，受其所托，自然要多多督促下属官员。”
　　姜敖借着茶盏掩饰微微放松的表情，他还以为这个崔涟抓到了什么苗头呢，不过也是，照崔涟的性子，要真查到什么，不得立马就讹上他。
　　他放下茶盏，面容轻松道：“太子殿下一心为民，待这新法推行下去，农夫农妇们也能事半功倍了。”
　　新法只在农具和肥田上做了变革，也确实是实打实的有益于生产，推行过程倒是比想象中来的顺利，各地的世家地主嗅到新法的好处，更换的异常快速，需要忧心的反而是是真正的自耕农。
　　崔涟见他的表现，心下存疑，但面上不显，继续说道：“是的，殿下贤明，体恤下层百姓，是我等之福……”
　　两人接下来又就着各种话题漫天，待天色迁移至午时，两人又在凉亭内用了一顿春日宴，崔涟便告辞回见。
　　姜敖将崔涟送到正门口，看着离去的背影这才长舒一口气，总算把这家伙送走了。
　　他重新回到凉亭，挥退要上前收拾整理的侍人，自个把玻璃茶具抱起收好，要不是这是崔涟送的，他都舍不得拿出来给别人用。
　　这崔涟难得大方一会，给出件这么珍贵的宝物，他可不得收好了。
　　这边崔涟甫一上车，立马就将单源唤进来，神色凝重说道：“你去查一下姜氏下面所属的田庄里也没有隐匿人口的情况，以及他们佃农的状况。”
　　崔涟观察力敏锐，刚刚姜敖的反应绝对不对劲。
　　单源应声受命后就出去了。
　　独留崔涟坐在马车中深思。
　　他之前心思全部投入到了金氏那未知的宝库中，反而忽略了很多更容易看得到的东西。
　　平陵金氏有一个罪名便是私放利贷，私造□□，据点百宝钱庄在江南也有开设，金氏被查处之后也应声关门，所敛的财也尽数归还，明面上看着是解决了。
　　但是，金氏并非江南士族，对江南的管控力并不如本土士族，一个小小的钱庄干这些事，江南的这伙人会不知道？
　　怕是早就暗中勾结，蛇鼠一窝，朋比为奸，干尽坏事，平陵金氏落网之后，仍有余寇逍遥在外。
　　不会逍遥多久的，崔涟心想，所有人都将迎来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