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运筹帷幄》木西_

26、江南初探

　　翌日一早，数封弹劾以元晓为首的臣子，妄图贿赂官员，窃取宫中机密便直达天听。
　　“元卿，可有此事？”位于高处的祁凛看不清面容，声音听不出喜怒。
　　元晓不慌不忙的下拜，“回陛下，确有此事，是臣一时鬼迷心窍，犯下了大错，臣愿领罚，望陛下开恩。”
　　“罚俸一年，降级一等，自去吧。”祁凛淡淡道。
　　“臣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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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的发展着。
　　军队里祁尧提出的训练法在慢慢试验着，因为初有成效，逐渐被温密推广到整个禁军中，祁凛时不时就去禁军那转转，还说纪律较之前严整了不少。
　　火器研究的那群匠人和术士天天在宫中热火朝天的吵着，一个骂对方歪门邪道，干的都不是正经事，总是异想天开，一个又骂回去说墨守成规，不知变通，跟个迂腐的老头子样的。虽然骂的起劲，好像你死我活似的，但研究工作却顺利进行，祁尧上次还被突然的爆炸声吓了一跳，转眼这群人就被祁凛赶到宫中最偏的地方去了。
　　江式目前就盯着铸铁技术的改进工作，天天都要到铁匠那去看看，询问询问有何新成果。在他的严密监督下，匠人们不敢有一丝懈怠，天天铆足了劲的试验，成果斐然。经过了上次祁尧的警告，也没有人再敢随意来太府寺打探消息了，保密工作也很到位。
　　太学和国子监两座京中最高学府的玻璃装修一事也基本完成，祁凛布置的宣讲流程作业，祁尧也已经完成且和祁凛探讨完了，就待定下时间具体实行。
　　江越那边的肥料和农具的推广，他一直在亲自盯着，祁凛也下令全国效行，京都这边实行力度不错，其他地方有着祁凛的强制命令，至少基础程度都推广到了，更进一步的还需要时间。
　　江南那边有崔涟监督着，应该实施的会比其他地方会更好。
　　一切都步入正轨，祁尧突然想到，算算日子崔涟到江南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处理金氏情况怎么样？
　　刚想到这，就听见外面传来清脆的啼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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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涟是到江南有段时间，也和江南世家豪商们都见过了面。
　　一开始崔涟为了塑造个假象，以便后面更好的接触，并没有急着去赈济安抚民心。
　　到了江南，直接闭门不出，也不接待来客，私底下派人秘密去调查平陵金氏如今的情况。
　　等到渐渐了解情况，不是一开始人生地不熟的样子时，也足够迷惑了对方的视线，罪证情况等都被收集了起来，摆脱了被动的局面，崔涟才开始接受那些交游宴会的邀请。
　　第一次受邀赴宴时，双方都不了解对方的品性，开始都是小心的试探着。
　　“崔钦差一路舟车劳顿，到江南来又是事务繁忙，辛苦了吧。”
　　说话之人为江南世家之首姜氏的家主姜敖，他举起酒杯，面向崔涟一饮而尽。
　　崔涟也举起酒杯回礼，言辞仪态不露一丝破绽，“代陛下巡守，身为臣子分内之事，自是无辛苦一事可言。”
　　姜敖呵呵的笑了，说道：“是在下狭隘了，崔钦差年轻有为，正是施展胸中抱负的大好时光，自然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不一样。我观崔钦差气度不凡，可有婚配？”
　　崔涟微微一愣，清冷如玉的神色没有变化，应道：“并无，婚姻大事自有家中长辈做主，崔某如今只身许国，无心儿女情长。”
　　“原来如此，那便可惜了，老夫家中有一女，年过十五，娇俏可人，通识诗书，与崔钦差甚是般配啊。”姜敖抚着须微微叹息道。
　　任他如何说，崔涟都是拒绝：“崔某来江南一行，只顾为陛下分忧，又怎敢留意园中娇花呢。
　　陛下对平陵金氏一案甚是关注，要将其余孽同党一并捉拿惩罚。
　　只是崔某也是初来乍到，届时探查一事还怕是要劳烦诸位了。”
　　一旁的豪商张圭笑道：“这是自然，崔钦差有求，我等有何不应？”
　　宴会就是这样，作为受邀者，几乎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崔涟身上，言语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流转着，在这群狼环伺的情况下，崔涟始终不卑不亢，神色淡然，未流露出自己的一点倾向。
　　宴会到尾声时，姜敖和张圭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决定再多试探看看。
　　姜敖将酒樽置于桌上，爽朗开口，“崔钦差京中人士，还未见过江南的风光吧，老夫近来新得了一批毛尖，清冽怡人，与崔钦差这等清雅人物甚是相配，今日一见，甚是惊叹，不如就借花献佛，崔钦差觉得如何？”
　　崔涟握着酒杯，微微抬眸，纤长的眼睫遮掩了神色，“如此好茶，姜家主何不自己留着，自斟自饮，品尝个中滋味呢？”
　　姜敖笑道：“既是好茶，老夫岂能独占。由崔钦差这等君子品鉴，这茶才算是遇到了伯乐啊！”
　　崔涟闻言，露出一抹轻浅的微笑，如同月光穿透乌云，缓声道：“姜家主都这般说道了，崔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圭哈哈的笑了，“来，我敬崔钦差一杯。”
　　一时间，宴会上尽是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宴会结束后，崔涟回到住处，已是更深露重，参回斗转。
　　结果人前脚刚进屋，后脚姜家的家仆就把礼送来了。
　　“崔钦差请看，这是我家主人派我送来的，您看看合不合心意。”一旁作侍从模样的人笑道。
　　在崔涟面前摆着两个漆盒，上面纹饰精致繁复，崔涟伸手，轻轻一按上面的机关扣，盒子便打开了。
　　一个漆盒中放置着姜敖所说的毛尖，而另一个则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光影流动，绚丽夺目，里面每一颗宝石都晶莹剔透，色泽世间罕见，尤其是最中间摆放着的一颗东珠，足足有鸽子蛋那么大，价值连城。
　　崔涟神色不变，但目光却在宝石上流连许久，随后将两个漆盒都重新盖上，转头对候着的侍从说道：“你家主人费心了，这些东西崔某很是喜欢，一定好好珍藏。”
　　侍从喜笑颜开的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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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这么说？”
　　“老爷，那崔钦差就是这么说的，看见那盒珠宝的时候，虽然表情不变，但眼睛足足盯了好一阵呢。”侍从边说边比划。
　　“那就好，那就好……”姜敖抚着胡须喃喃自语，眼里时不时闪过一丝精光，“原本看他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还头疼着呢，还以为来了个油盐不进的钦差，收了就好……”
　　可以被利益打动的人，都好办。
　　“老爷，人不可貌相，这表面上斯文君子，背地里什么样的谁又知道呢。”
　　“哈哈哈，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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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涟已洗漱完，仅着一身白色单衣，坐在窗边的木椅上，月光穿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皎皎如姑射神人，遗世独立。
　　然而仙人蹙眉，心中还有他的殿下布置的任务。
　　一旁的桌子上摆着两个漆盒，这正是刚刚姜敖送来的。
　　里面的珠宝即使在夜间也依旧发出璀璨的光。
　　一个地方世家，虽说积累几代，但真的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一整盒价值连城的珠宝吗？
　　那盒茶叶他刚刚也看过了，细、圆、光、直、多白毫，是毛尖中的佳品，像是信阳毛尖，观其成色，像是今年的贡品。
　　送如此贵重的礼，给一个初到江南的钦差，这其中猫腻，还须细细探究。
　　世家与豪商，还有尚未出场的官员。
　　江南之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