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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开始挖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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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随着绛帻鸡人报晓筹,众大臣们早早从家里出门,赶到宫门外时,便不能再乘车,步行入内,于大明宫外列队等候。
此时帝王还没有到来,臣子们也会在等待的过程中和相邻的同僚交流交流时政。
大约是休沐的一日,都过的不错,重新早起就有些受不住了,今日这些大臣们都有些沉默,看上去打不起精神。
但也有几个表现特别的,比如江越,面上维持着一派庄重神色,但眼神却不住的往大明宫撇去。一旁立着的刘达本想侧身来寻他说句话,见此不由问道:“江司农怎么今日对大明宫这么感兴趣?”
一旁楚时听见了,缓缓理了理精心打理好的胡须,习惯性刺了一句道:“江司农怕不是一日未见,都忘了大明宫长什么样子了罢?”
江越听了也不恼,意味深长的笑道:“今日大明宫里可是大有玄机。”
刘达听了挑挑眉,朝会快开始了,于是也就没继续问下去,反正等会就进去了,有什么玄机自然一清二楚。
纳言陈南在一旁默默听着,沉默不语。
不多时,随着一阵鼓声起,众人肃立垂首,宫门依次打开,朝臣们列队而入,举手投足间衣袂飘动,无人敢喧哗,金光透过云层洒在这大明宫金顶之上,熠熠生辉,好一派雍容华贵的皇家气派,好一种泱泱大国的大安气象。
行完礼后,祁凛看着这一群人目不斜视的样子,主动提起道:“昨日大明宫已由琉璃厂的匠人修缮完毕,诸位可以向四周看看。”
众位大臣一开始听了还有些疑惑,修缮宫殿何时是琉璃厂负责了?难不成将殿内的琉璃饰品换了一遍?
待他们环顾四周,才面面相觑,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陛下,为何这窗纸未糊?”有人提出疑问。
祁凛示意那位言官,“爱卿可上前一观。”
李评恭敬地出列,走到窗边,仔细观看了看,随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上去,神色逐渐由严谨转向惊讶。
他回到原位,请示道:“陛下,这窗上所嵌是为何物,怎如此剔透无暇?可是琉璃厂的产出?”
能居于百官之列,立于朝堂之上的,都不是一般人,自然见多识广,博闻强识,虽是新奇物件,但联想到祁凛先前提到的琉璃厂,和这有些相似的形制,也能够猜出这是一种新研制的琉璃了。
祁凛轻轻一笑,颔首道:“没错。此物名为玻璃。”
如此,朝臣们便都了悟了,怪不得需要琉璃厂来负责修缮,只是不知这耗费的银两几何?若是可以承担的好,他们也想带着这玻璃回家去,清透明朗的窗子,是多么让人赏心悦目啊。更别提,能与皇室保持一致也是莫大的荣光。
楚时率先站出来,身为当今世家之首,他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和资本,“陛下,这玻璃之物当真神奇,不知琉璃厂可还有存量?臣愿出资购买,追陛下之风。”
祁尧对祁介眨眨眼,示意鱼儿上钩了。
今日祁介按着昨天祁凛的要求,依约来上早朝,不过也是昨日消耗了太多精力,今天差点没醒过来,还是被祁尧寻来叫醒的。
臣子们看到祁介后倒是都面色平静淡定,没有异色,但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祁凛面上不显,心中却展开一抹满意的笑意,“玻璃贵重,修缮完大明宫后,琉璃厂的存量也不多了。”
“朕怜天下学子读书之苦,这玻璃做成的窗子可使室内亮堂,不伤眼睛,朕想在国子监与太学更换这玻璃窗,告慰学子。”
“但诸位爱卿皆是我大安股肱之臣,有奇物自然不会忘记各位。”
“朕命琉璃厂给诸位爱卿留出一份,但近来军资吃紧,为筹措军费,朕也不得不进行公开售卖,爱卿静候即可。”
“诺。陛下圣明。”楚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回到原位。售卖有什么打紧,这玻璃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物件,他关东楚氏百年积蕴之大族,不过是耗点小财罢了。
今日早朝没什么大事,因而也见不到朝臣互骂甚至互殴的名场面,处理完日常政务之后,早朝便结束了,但祁凛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双方都皆大欢喜。
早朝结束后,祁尧祁介便随着祁凛一同回了未央宫。
祁尧:“这些老头儿果然看上玻璃,立马就上钩了。”
祁凛颔首,“再把售价提高一成,这些老家伙吃的起。”这么好的机会,不让这些老家伙出点血都可惜了。
“但是阿耶用筹措军费这个理由,可否会引人怀疑?”祁尧问道。
祁凛展开手中的奏章,“无事,每年都要给镇北军拨一项款,例行常规罢了,加之前岁两涝之事,国库本就紧张,那些老家伙想不到哪去的。”
祁尧:“国子监和太学阿耶打算什么时候派匠人去?”
祁凛:“过两天先吧,让他们知道琉璃厂产量有限。”
祁尧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不如阿耶等国子监和太学更换完玻璃窗之后,在这两个学堂合办一次宣讲会,既能激励学子,有能提高威信。”
祁凛颔首,他现在对各种祁尧提出的新奇意见都已经能够淡定接受了,“既然如此,那就由尧儿负责,回去写个流程交给我。”
“行,阿耶。”祁尧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只能又给自己加了项工作。
祁凛转头看向祁介,“今日初次上朝,有何体验?”
一旁听得认真的祁介突然被点到,反应了一会才说道:“儿觉得诸位大臣皆是能力出众之人,但也站着不出力的人,朝中刘尚书与楚内史好像很不对付,但不知道为什么楚内史看华侍郎好像也挺不顺眼的。”明明是自己的下属,朝堂上却弹劾了好几次。
祁尧摸摸他的脑袋,“你年纪还小,能看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随后为他解释道:“刘尚书与楚侍郎政见不同,必然会有所龃龉,但最根本的还在于他们背后所属的派系不同。”
“楚侍郎出身关东楚氏,前朝乱世,世家为大,已经到手的利益必然不甘再转让他人,刘尚书寒门出身,一路科举入仕。这两者必然存在矛盾,世家与寒门之间,抑或说是荫庇与科举之间。”
“至于华侍郎,他是刘尚书的学生,一个死对头家的人,却打入了自家的大本营,成了他内史省的二把手,他自是不乐意。”
“噢~”祁介听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朝堂关系错综复杂,介儿还有好多需要学的。”
祁尧:“朝堂之上慢慢了解,你还小,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学习。”
祁尧也不想揠苗助长,过早的让祁介认识到世间的罪恶暗流,消磨了纯真的天性,虽然出生皇家,天真反而是最不必要的,但他与阿耶有能力守护这份纯真。
祁尧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祁介说道:“今日崔少傅就要出发去江南了,介儿可想去送一程?”
祁介点点头,崔涟对他的教导很是尽心,是他所承认的先生,先生出远门,作为学生的怎么能不去送呢。
祁尧笑道:“那我便同你一块去。”
转头对祁凛道:“阿耶,儿回来再帮您批奏章。”
祁凛一直听着祁尧对祁介的教导,无奈的挥挥手,“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