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再爱我了吗》森林鹿

2、对你生气

　　日上中天，明亮的阳光照在森林精灵王宫后的战士训练场上。

　　数十名高矮不一的精灵聚集在这里，有的在射箭，有的在练兵器，有的在空手格斗。稍偏远的一个角落，十几名身着普通日常衣装的男女精灵围成一圈，注视着圈内十几个携带小弓短箭、战士装束的幼精灵。

　　今天是今年的精灵“战士集中训练营”开营的日子（汗，希望米人想到希特勒的集中营）。所谓的“战士集中训练营”，其实就是那些希望长大成为战士的小精灵们的免费学校，每年夏天举办——因为春、秋、冬三季森林精灵们通常有别的事要忙——分布在大森林里的十二个家族的精灵们都可以将自己的孩子送来，接受正规培训，同时卫队统帅莱戈迪尔还可以从中发现、选拔天赋优异的精灵战士加以培育。

　　而圈中这些幼精灵，都是第一次参加训练营的小新兵。按照以往的规矩，他们首先要向教师们展示自己的技术程度，以便被分入不同等级的训练组。

　　至于那些围在圈外的成年精灵，毫无疑问当然是他们的家长，有些还是从很远的庄园领地赶过来的。呼朋唤友、评头品足、边观看自己的心肝宝贝在众人面前露脸边称赞或暗讽别人家的孩子……幼精灵训练场边向来是个热闹的地方。

　　“下一个，莱戈拉斯！”

　　箭术教练Pilination这一声叫出来，训练场立刻鸦雀无声。就连那几个一直在闲聊、除了自己孩子外谁也不关心的精灵大婶（当然从外表看还是很年轻的）都住了嘴，目光齐刷刷转向瑟兰迪尔王的小儿子。

　　二百六十八岁（相当于人类的十一二岁）的莱戈拉斯抬起金发头颅，先给了教练及观众们一个甜美眩惑的微笑，才走出队列，站到发箭基线前……

　　嗡嗡低语声又开始响起来……

　　“天啊！他真是越长越漂亮了！你瞧那张小脸……啧啧啧……怪不得国王一直舍不得让他的小叶子抛头露面……”

　　这是精灵大婶、特别是不经常到王宫附近来的女精灵们的耳语。

　　“哼哼，总听说辛达族特别是欧瑞费尔王族精灵的天赋有多高多优秀，这下我们可以亲眼看看了，到底能比我们这些乡巴佬森林精灵高到哪儿去……”

　　这是精灵大叔、特别是非战士的男性纯种森林精灵的意见。

　　当然了，种种杂音的发生有一个先决条件——莱戈拉斯是少数几个没有家长在场观看的幼精灵之一。在他大哥莱戈迪尔的坚持下，父王瑟兰迪尔很勉强、很不情愿、脾气很坏地出席了今天上午的一个紧急朝会，后来据说参加这次朝会的大臣们都非常不愿意回忆那情形。

　　“规则你都明白吗，莱戈拉斯？”Pilination问，等面前的小精灵点了头，就把手中的沙漏计时器倒了过来：

　　“好，开始吧！”

　　拔箭，挽弓，满弦，射出，金发小精灵的动作并不算最急最快的，但却保持着一种恒稳、轻松、流畅的节奏和韵律，短箭一枝接一枝带着风声呼啸而去，插入十步外的矮靶，在靶心处绽开怒放的花朵。

　　沙漏里最后一粒白沙落下后，围观的精灵们不约而同欢呼大叫，笑声掌声响成一片——毫无疑问，这小精灵的成绩是最好的！

　　“啊呀呀，真没想到，这么漂亮得象个小女孩似的宝贝儿竟然还这么会玩弓箭！嗯嗯……好羡慕国王……我也想要有个这样的儿子……”

　　“王族成员……唉，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练到这种程度，环境条件就是好啊……我们森林穷精灵不能比……”

　　Pilinanion和其他几位教练脸上倒没有什么惊讶表情——莱戈拉斯的箭术程度他们太清楚了，其实根本就是他们和莱戈迪尔一起训练出来的——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宣布：

　　“第五组，Restrict教练负责。”

　　这也是这群小新兵今天被分派到的最高级组别了。莱戈拉斯又微笑了下，向Restrict教练点头致意，轻快地跑回幼精灵队列里。

　　“干得好，莱戈拉斯！”

　　Woodpecker家族的Tasemias，森林精灵王国军事大臣Tavor的小儿子，目前也是莱戈拉斯最要好的朋友，和他击掌相庆。这个黑发小精灵比莱戈拉斯小几岁，但身材却高大壮实得多。他并不是“新兵”，三年前他就开始参加训练营了，今年正好也升到了第五组。

　　事实上，满二百岁的幼精灵就可以报名参加训练营了，而训练营是一名森林精灵成为战士的必经途径。于是，六十八年来，每到训练营开营前，森林王国国王瑟兰迪尔和王储莱戈迪尔之间总有会内容大致如下的对话：

　　“Adar，今年的训练营应该让莱戈拉斯去参加了……”

　　“啊，莱戈迪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今天天气不错哈哈哈……”

　　“Adar！您不是又想找借口不让莱戈拉斯参加正常训练吧？”

　　“怎么会呢？小叶子怎么了？今天的课上得不好吗？没关系别担心，明天我抽时间亲自教他……”

　　“父王！！！！！”

　　“……好吧，莱戈迪尔，今年你又想找什么理由？”双臂横胸。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Adar，莱戈拉斯志愿成为战士，而且他已经够年龄了，理所当然应该参加训练营。瑟兰拉斯和我都曾经以普通精灵的身份参加训练营，而且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对呀，对呀，你是森林里最好的射手，而瑟兰拉斯是森林里最好的双刀手，你们分别负责教小叶子箭法和刀法，那他在训练营里还有什么可学的？说不定反而会被那些低水平的教师给带坏路子……”

　　“Adar，您知道您说的不是真话。那几位教师都是我细心选定的，而且，莱戈拉斯在训练营里不仅会学到武技，还能学到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结识新朋友、熟悉他的伙伴和将来的下属臣民……Adar，您不能以爱为借口，把小叶子关在宫里与世隔绝，让他失去与民众交流、受他们拥戴的机会……”

　　“这种机会以后有得是！再说，就凭小叶子的花容月貌……嗯嗯……气度风采……哪儿用得着主动去跟人交流？而且训练营里到处都是刀枪箭戟，人又那么杂，万一哪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莱戈拉斯已经有了一定的自卫能力，而且，我选定的教师们，就算我再怎么嘱咐他们要把莱戈拉斯当普通精灵对待，他们也肯定还会格外注意他，保证他的安全……Adar，求您找个比较有说服力的借口行吗？”

　　“好啦，好啦，让我再考虑考虑。他还小呢，不着急不着急……”

　　同样的对话重复六十八年后，今年，在两个儿子的双重夹攻下（主将还是莱戈拉斯，莱戈迪尔从旁协助出谋划策），瑟兰迪尔王终于开金口、点御头，恩准了小儿子参加训练营的要求。据说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许多精灵都将此视为中洲大陆再次异变的前兆而惶惶不可终日……

　　最后一个幼精灵考试完毕分定组别后，Pilination宣布上午的训练结束，午餐时间到了。

　　每年的“集中训练营”都会给精灵学员们提供午餐和晚餐。开始这主要是针对那些从远方庄园而来的小精灵及其家长，后来，摄政王子兼卫队统帅莱戈迪尔认为集中就餐更能培养这些准战士的团队合作意识，于是大力倡议家住王宫附近的学员也参加集中就餐。这虽然不是什么硬性规定，但摄政王子的“倡议”也一向很少有精灵能拒绝。

　　而森林王国里能同时容纳这么多精灵就餐的地方，当然只有一个——山中王宫。

　　瑟兰迪尔王走进家庭餐室，发现只有长子站起来迎接他。

　　“小叶子呢？还没下课吗？”

　　莱戈迪尔扬起眉，投给父亲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

　　“他在宴会大厅，跟训练营里的其他精灵一起就餐。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遇到他们进去。”

　　“他——他——你说——他在哪儿——就餐？？？？”

　　王宫里的侍役开始上菜了，在每张桌子上摆几大盆菜肴、一桶面包、一大罐热汤，然后就走开不管，任凭那些如狼似虎的年轻精灵一拥而上去争抢——如果没有教师们管着，说不定他们还会打起来，现学现用从训练中学到的各种技能——团队意识啊！

　　莱戈拉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这这这这些是美丽优雅的伊露维塔首生子——精灵们吗？？？

　　“快点！莱戈拉斯！否则你要饿肚子了！”Tasemias已经拿着自己面前桌上的餐具冲上去了。

　　莱戈拉斯反而又向后退了一步，以免被泼出来的汤汁溅到——在他二百六十八年的生命里，向来只有父亲左哄右骗千万百计要他多吃东西的，哪儿有跟别人“抢”饭吃的经验？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拿起面前的餐盘和叉子——

　　“莱戈拉斯！”

　　惊讶回头，一片纷乱中，国王的侍从长加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一桌边，径直向金发小王子走过来。

　　“你Ada叫你到家庭餐室去。”

　　“我已经加入了训练营，加林。” 莱戈拉斯皱眉。

　　“我知道。”侍从长稍稍弯下腰，直视这对清澈明亮的蓝眼睛，“但国王要你去见他，现在。”

　　秀气的小眉毛仍然皱着，莱戈拉斯放下了手里的餐具。回头向已经成功抢到饭菜归座的Tasemias说了句“我很快回来”，就跟在加林身后，匆匆离开宴会大厅。

　　“Adar, 共同生活和就餐是培训战士之间深厚情谊和团队精神的重要手段，您非常清楚这一点……”

　　“算了吧，莱戈迪尔，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小家伙是怎么‘就餐’的吗？你是想让小叶子每天饿着肚子超负荷训练，还是想让他变成没规矩没教养、可以为了食物和别人打架的野精灵？”

　　“话不是这么说的……”

　　“Ada！”

　　餐室门开处，金发显现，表情不悦的小精灵走向父亲：“您叫我有事吗？”

　　成对比的，原本表情严峻的某精灵王在看到小儿子的一瞬间，剑眉平顺、利目弯弯、唇角上扬……软化成了一张能滴出蜜水的笑脸。

　　“小叶子，你午餐迟到了。”话是这么说，语气可没有一点批评责备的意思，瑟兰迪尔伸出手臂将小儿子搂近，吻在他额上，“上午测试的成绩怎么样？”

　　“还不错，我被分到了第五组，Tasemias也在那里。”快乐的光芒在蓝眼睛里一闪而过，小脸上的神情又认真起来，并且拒绝了父亲让他入座的示意，“加林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和同组的学员们一起就餐，Ada。您叫我有什么事？”

　　瑟兰迪尔有点没辙地叹了口气，转头望向长子——莱戈迪尔迅速低下头，掩饰无法镇压住的微笑。好啦，主角出场，他可以安心旁观了。

　　“小叶子，Ada同意你参加训练营，可没同意让你和其他学员一起就餐！你能习惯那种环境吗？”

　　并不是没有犹豫的，碗碟乱飞的情景在小精灵心头浮现，但他很快推开这一幕，坚定地点了头：

　　“我能习惯。莱戈迪尔和教练们都说集中就餐是训练营的重要内容，我不想错过。”

　　剑眉再皱，瑟兰迪尔王的绿眼睛开始发光——这是“燃烧”的第一步。

　　“训练营里的运动量很大，营养一定要保证。小叶子，你知道你一直有点偏食挑食，那些食物——那些大厅里供应的食物——你确定能吃好？”

　　警觉升起，莱戈拉斯注视父亲阴险的面孔：

　　“只要大家能吃好，我就能。无论如何，我是训练营里的学员。”

　　晚餐。

　　当莱戈拉斯终于抢到了他的第一盘菜肴，回到座位上开始用叉子挑拨审视其内容，他的蓝眸闭上了。

　　肥肉和大葱——世间他最痛恨的两样食物，被如此完美地烹制在一起。爱尔贝蕾斯在上，他敢和任何人赌任何东西，这是他那伟大父王的杰作！

　　“莱戈拉斯？”

　　对他的饮食习惯稍有了解的Tasemias用万分同情的目光看他。

　　“没事，我早就料到了。”那个恋子成癖偏又大权在握的变态狂！莱戈拉斯以非常不“王子(princely)”的方式暗自咒骂。经过整整一天的艰苦训练，他从来没感觉到这么饿过，可面前这“菜肴”……

　　一狠心，戳起一块肥肉，大义凛然送进口中……

　　那滑腻腻的东西刚刚接触到舌尖，一股地狱般的气味直冲喉咙……

　　莱戈拉斯猝然起身，推开座椅，捂住嘴跑出门外……

　　三分歉疚、三分心疼，外加四分得意，瑟兰迪尔王注视着早餐桌上狼吞虎咽已经报销了整整一盘水果蛋糕的小儿子。这下你知道厉害了吧，小叶子？

　　“我刚刚听说去代尔城采购的商队买到了七叶薯，也许今天我们的午餐菜单上就有它了。”以漫不经心的口吻故意提及小儿子最爱吃的食物，换来的却只有长子不赞同的目光和幼子的置若罔闻。

　　好吧，国王的金发微微颤动。小叶子，既然你这么一意孤行……

　　唉，一家人全是死硬透顶的脾气，真不是什么好事啊……

　　“今天是什么恶心东西？”

　　莱戈拉斯目光微睨，看向朋友的餐盘，以确定自己要不要费力气去抢。

　　Tasemias用叉子搅了搅，发出一声快乐呼喊：

　　“羊肝炖青椒！哈！我爱吃这个！”

　　金发小精灵以手支额，叹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说起来，也难为父亲的厨子们，连续十几餐都要精心挑选莱戈拉斯讨厌的食物做菜，而且还能保证餐餐内容不同……谁都不容易啊。

　　“说实话，莱戈拉斯，我认为你应该去找莱戈迪尔，让他出面干涉了。老这样下去怎么行？”Tasemias边吃边一本正经地建议，虽然他完全不理解莱戈拉斯为什么不爱吃这么美味的食物。

　　“我早就找过了。”回答有气无力，莱戈拉斯伸手拿过一块面包，准备开始又一顿“白水面包餐”。训练营开始的第二天晚上他就闯进了莱戈迪尔的办公室，向摄政王子愤怒控诉父亲以权谋私、变相摧残祖国花朵……绿叶的行径。大哥当时怎么回答的？

　　“我也不赞同Adar这种做法，但从另一方面想想，莱戈拉斯，你是不是也挑食挑得太厉害了点？从前我就跟Adar谈过这个问题，但他总是回护、纵容你这个不良习惯。而且，如果将来你真的成为一名战士，出发去打仗，那可只能是有什么吃什么，没人照顾你的饮食习惯……”

　　“你早就找过了？莱戈迪尔怎么说？他不管吗？”Tasemias问。

　　“莱戈迪尔不是国王。”莱戈拉斯耸耸肩，咬下一口干涩面包，却差点卡在嗓子里，连忙喝口水送下去。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对面包产生什么好感了。

　　Tasemias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用勺子搅动自己的菜肴，发表评论：

　　“我从来没想过你Ada会这样对你。只为了不听他的话去和他一起吃饭，他就忍心让你这么难受？唉……我真是没办法理解你们家的人。”

　　莱戈拉斯苦笑。这是所有听说了这件事的精灵们的一致反应——“国王竟然忍心饿着他的心肝宝贝？”——甚至他自己，都从来没想过父亲会这样对他，他以为顶多过两三天，Ada就会认命、习惯他在餐桌上的缺席……

　　“我恐怕Adar永远不会习惯，”莱戈迪尔冷静地告诉他，“而且，你也并不是唯一为此受苦的人。没有你在身边，Adar根本完全不吃东西。我想他是想以饥饿感来减轻心里的负疚感——而我，对此无力为力。”

　　也许这才是自己不再生气的最主要原因，莱戈拉斯闷闷不乐地想。他知道饥饿的滋味，自己不想去体验，也同样不想让父亲去体验，即使后者实在是——活该。

　　“我就知道，让你参加训练营会惹出很多麻烦，”从来都是天塌下来勇往直前顶住的莱戈迪尔脸上终于出现了挫败表情，长叹着向后靠到椅背上，“现在我唯一希望的事，就是这期训练营赶快结束，在我收拾父亲和弟弟的饿殍前。”

　　当秋天的第一片黄叶飘落，黑森林精灵宏伟的山中王宫里，一场盛大的“结业宴会”将要举行。

　　而宴会发起的原因和主要参加者——“战士集中训练营”的学员们，正在被王宫侍仆们呼来喝去地帮着做准备工作。没办法，现成的廉价劳动力嘛！

　　第五训练组被分配去酒窖，将宴会所用的葡萄酒滚运到大厅里。

　　“莱戈拉斯，你知道酒窖在哪里，是不是？那你带他们去吧，今天要上的是那种来自考比的葡萄酒，别弄错了。”

　　匆匆交代完，侍从长离去干别的事了。一队年轻精灵就在金发小王子的带领下来到了国王的酒窖。

　　“哪些是考比葡萄酒，莱戈拉斯？”Tasemias问，头晕脑涨地看着窖中堆积如山的木桶。

　　“让我看看……”

　　莱戈拉斯并不很熟悉这个地方，他还没到可以喝酒的年龄。有时候，纯粹出于娱乐目的，父亲会在水里掺上几滴葡萄酒给他喝，然后大笑着亲他那泛上明艳粉红颜色的漂亮小脸蛋——摇摇头，甩掉这有失尊严的回忆！

　　他当然更不知道这酒窖中的酒如何分类归放，徒劳地翻找了几个木桶后，决定出去问问懂行的精灵。真是的，加林以为我象他一样，成天溜进来偷酒喝吗？

　　就在这时候，那排标着“D”字母的木桶吸引了莱戈拉斯的注意力……

　　考虑片刻，小王子精致的唇角，扬起一抹极淡极美的微笑……

　　瑟兰迪尔王步入宴会大厅，目光扫向台下的精灵群，在那些训练营学员中寻找幼子的身影。

　　太容易了——虽然他们都穿着同样绿褐两色的紧身戎装，虽然他们都在躬身施礼根本看不到脸，但莱戈拉斯那头耀眼的金发随时随地都在出卖他的存在。

　　我希望奥克斯现在就进攻王宫，瑟兰迪尔在心底叹息。这样我就有借口把小叶子拉到身边来了。

　　致词结束后，宴会开始。

　　这一次训练营学员们不必再“抢饭”了，一盘盘烧制好的精美菜肴依次放置在他们面前，从而保证了宴会气氛的……嗯，和平安宁。

　　瑟兰迪尔坐在主宴会席中间，目光越过几排长桌，牢牢定在小儿子身上，看着他和身边的小精灵们轻松谈笑，看着他审慎地用餐叉拨动检查菜肴内容，看着他发现七叶薯后惊喜快乐的表情，看着他向自己投来感谢的甜美微笑……

　　对不起，小叶子。我不是个公正的国王，也不是个温柔的Ada，而你，却是这么美好这么可爱这么让我不配拥有的儿子。

　　“陛下？”

　　抬起头，这才发现军事大臣Tavor来敬酒了。

　　“陛下，莱戈迪尔殿下，我是代表今年训练营的学员家长们，真心感谢你们两位为我们的孩子所做的一切……”

　　国王举杯，扬起眉：

　　“Tavor，你大概没忘了，我也是今年训练营里的一名学员的家长？你要代表我自己感谢我吗？”

　　旁边的大臣贵族们全笑了，Tavor也笑了，换种提法：

　　“那么，就为了您的慷慨大方而感谢您吧……”

　　慷慨大方？

　　瑟兰迪尔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臣民……以及中洲大地上其他生物用这个词来形容他时，通常都是反讽……

　　“你指什么？”

　　“当然是这多卫宁酒啊，陛下……我们有好多年没喝到过这么纯正的多卫宁葡萄酒了，有些人甚至从来就没喝到过……”

　　眯起的眼睛蓦然睁大，瑟兰迪尔瞪向Tavor杯中鲜润澄质如红宝石的酒液，绿眸中渐渐燃起火光……

　　“多——多——多——多——我的——多——卫——宁！！！！！！！！”

　　两天后的夜晚……

　　“我知道Adar不可能对你生气太久，莱戈拉斯，”摄政王子莱戈迪尔向后靠到自己办公椅的椅背上，看向面前的幼弟，“不过这次，你用的是什么方法？”

　　稍稍伏在大哥的办公桌上，身体前倾，金发小精灵露出一脸纯真无辜的微笑：

　　“算不上什么方法，我只是对Ada说Sorry。”

　　“哦？”

　　“然后，我抱了他。”

　　“嗯？”

　　“然后，我亲了他。”

　　“是吗？”

　　“再然后，我对他说我爱他。”

　　“就这样？”

　　“对，最后他就说他永远不可能真的对我生气。”笑容洋洋得意起来……

　　莱戈迪尔在心底呻吟一声。Adar，败家子就是这样被培养出来的啊！

　　“莱戈拉斯，Adar没有过分追究你，并不说明你做的对！所有多卫宁这一次都被喝光了，这还不算什么，让我生气的是，你使用了带有欺骗性的手段！你明明知道你应该让人搬走的是考比，你也明明知道你指给他们的是多卫宁，你更知道你这么做纯粹只是为了报复Adar！我永远不会赞同这种做法！”

　　“Sorry，莱戈迪尔，我也知道我本来不应该这样做……”莱戈拉斯叹息。

　　看着一片忧郁自责的阴影蒙上幼弟小脸，莱戈迪尔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Adar这次对你太过分，你想报复他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可你不能选择在大庭广众下让他燃烧失去理智，这非常危险，知道吗？有时候甚至可能伤害到你自己！我绝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莱戈拉斯点头，绕过办公桌，拥抱大哥：

　　“我知道，我以后会注意的。我也不希望让你为我担心……”

　　美丽的金发轻轻蹭触到脸颊，柔柔痒痒的感觉一直透到心里……

　　“今后至少一千年，我恐怕都要这样为你和Adar担心下去。”摄政王子搂住幼弟，苦笑，“你在长大，而Adar拒绝承认这一点，冲突会持续下去，直到他愿意面对现实为止……”

　　小精灵侧过脸颊，严肃地思考，然后吻在大哥面颊上：

　　“请你帮助我，莱戈迪尔。这种情况下，我只能依靠你一个人。”

　　“只要你自己不做错事，凡是正当合理的要求，我当然会支持你。”莱戈迪尔注目怀里晶莹明亮的幽蓝眼眸，有着刹那间的眩惑和不真实感。天父伊露维塔，您的能力究竟伟岸无边到何种程度，竟能创造出如此完美无瑕的面容与聪慧绝伦的心灵？

　　完美面容上漾起纯真的笑，莱戈拉斯抵住大哥宽厚的肩膀，轻语：

　　“我爱你，莱戈迪尔。别再生我的气。”

　　我永远不可能真的对你生气……

　　这一句叹息已经到了唇边，忽然哽在那里……

　　莱戈迪尔皱起剑眉，努力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