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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要惜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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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与别墅附近,原本要离开的车停在路旁。
雨滴划过树叶,砸向玻璃,声音颇大,却没有盖过车里的哭声。
解开安全带,陆渊探身揽住哭到颤抖的人。
陆渊从没这么无力过。
柳汪洋是他和柳维之间的一根刺,拔了痛,不拔也痛。
这是他人生中最束手无策的一件事,当初独自创立青云都没有那么难。
因为,比起自己,他更心疼柳维。
这个人准备演唱会,可以通宵练歌,可以一两天不吃饭。
什么苦都受得,唯独不敢触碰这根刺。
这人太害怕柳汪洋用死威胁他们。
爱他所爱,忧他所忧。
这些年,竟真的从没想过去解决这些事。
托住柳维的头,陆渊轻轻抚摸。
越是温柔,怀里的人哭得越厉害。
每一次压抑的哽咽,都像巨石砸到陆渊心头。他维持这个动作,努力给爱人依靠。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维终于抬起头。杏眼红肿,泪痕斑驳,额发有些凌乱。
“陆渊。”柳维抖着声音叫他,“我想退圈。”
“宝宝,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陆渊小心为他擦眼泪,“小与是个聪明人,你现在退圈,他肯定能想到原因。以他的性子,他会认为是自己造成的。”
捏紧纸巾,陆渊继续道:“与其让他承担莫名的亏欠,不如我们自己承受这种折磨。以后,我也学着勇敢一点,好吗?”
刚止住的眼泪,又决了堤。
柳维咬唇,有些止不住。
“你放心,我已经拜托洛儿照顾小与了。”陆渊温声道,“你看,一直哭,我都忘了问,小与那幅画是什么意思?你不告诉我,我今晚睡不着。”
柳维抽噎几次,勉强止住哭声,断断续续地说:“是一首诗……”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注1)”
“何枝……可依。”陆渊笑了,“你们文化人的表白,都这么含蓄?万一洛儿和我一样,没看懂怎么办?”
柳维低声道:“他可是楚洛。”
“是啊,他可是楚洛,你还担心什么呢?”陆渊轻轻揽过他,“这一次,我们又要抱洛儿大腿了。”
*
夜色渐浓,雨终于在十点钟停了。
楚洛接到爸爸的电话。
傅静淞问他今天是不是又在小别墅休息。
最近,他在外面住的频率颇高。没给家人说明原因,傅静淞肯定很担心。
爸爸不会直接问,只是含蓄地说些关心的话。
楚洛张张嘴,还没回答,付与先瞧着他。
凤眼深处,隐隐有些期待他会说些什么。
握住手机,楚洛对傅静淞说:“爸爸,雨停了吗?”
“停了。”傅静淞道,“你想回来,我和然宝来接你,发个地址给我。”
楚洛:“我在付与这里呢。”
话音落下,付与拽住他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看他,一向淡漠的眼眸里,写满了“留下来”三个字。
反手抓住微凉的手,楚洛笑道:“爸爸,刚才收到几句诗,我很喜欢,决定不回家了。”
傅静淞:“!”
电话那头顿了半分钟,傅静淞似乎逐渐冷静下来,轻声对他说:“等薇薇回来,带他来家里玩?”
“好。”楚洛拽紧付与的手,“我会问他。”
和爸爸互道晚安,楚洛挂了电话,捏捏付与的手:“说好给你依靠,我今晚当然不会走。”
“嗯。”付与应声,“先洗澡。”
快步回房拿了一套新睡衣出来,付与牵他去浴室。
进去之后,楚洛扫一眼浴室。
架子上放着洗浴用品和纸巾,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仿佛多一样都嫌累赘。
很简洁,除了装修,像楚洛演戏时会用到的出租屋。
拧开淋浴,楚洛弄了些沐浴露。
淡淡的青竹和桃花香钻进鼻尖。
这个人是比我还喜欢桃花吗?
楚洛轻笑。
洗好澡,楚洛裹好浴衣,打开门。
内外温差极大,冷气侵袭而来。
楚洛不由得颤抖。
他紧了紧浴衣,迈出浴室。
身上便多了件衣服。
楚洛笑了:“我又不会晕倒,你守这干嘛呢?”
“我还有点晕。”付与抬眸。
探前身子,楚洛抬手贴贴付与的额头。
体温完全正常,脸色也没有任何异样,看着不像会晕的样子。
“骗子。”楚洛轻哼。
瞪一眼付与,他腮帮子鼓起来。
他没发现,眼前的人,距离自己不过十公分。
只要呼吸,就能闻到彼此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他皮肤本就粉嫩,刚洗过热水澡,泡得颜色更艳丽。
配上沐浴露的味道,活脱脱一朵娇花。
他还不自知,伸手捏住付与的脸颊:“付与,你说了不骗我,以后……”
他眼前一花,背部贴住墙壁。
娇俏的话全堵了回去。
付与恢复了一点,还是挺有力的,但楚洛没觉得痛。
背部和墙之间,隔了一只手。
他抬起眼眸。
桃花眼春水潺潺,红唇微张,只轻轻吐出一个字:“你……”
“楚洛。”付与喉结滑动,“你害我犯晕。”
凤眼微垂,遮不住眼底的波澜。
两人离得近,细碎的额发戳到楚洛额头。
有点发痒。
也许是这头发太过厉害,楚洛鼻尖都痒,心里也有只小蚂蚁在啃咬。
身体里似乎埋了一根无形的线,被心口那只小蚂蚁牵着走。
闹得他四肢百骸烧起来,烫得难受。
“付与,”楚洛轻启唇,“你自己犯晕,不准怪我。”
付与掀掀眼皮,撩动涟漪:“我不怪你,但是,要‘礼尚往来’。”
话音落下,楚洛感到一股压迫。
嘴唇传来阵阵凉意,像夏日的蜜桃布丁。
清凉香甜。
凉意很快被取代。
不知道是谁身上的桃花青竹香,混着呼吸,缭绕周身。
滚烫的甜,炙热的香。
这人动作越发放肆,楚洛下意识仰起头,完美契合他的角度。
发丝挨着墙壁,不等头碰到,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便挪上去,托住他的后脑勺。
他的头往付与脑门凑。
不受控制的动作像极了热烈的回应,眼前的人越发沉醉。
楚洛不能说毫无技巧,但是眼前的人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激烈。
他呼吸都有点困难,很难不晕。
赶紧伸出双臂,他用力抱紧付与的腰。
两人紧紧相贴。
浴室的热气还没散去,冲到他们身上,更添几分炽热。
向来安静的屋子,今天异常喧嚣。
狂风呼啸,浪潮高涌,昭告着彼此的情动。
楚洛晕得厉害,差点站不住了。
整个人挂在付与身上。
松开楚洛,付与双眸幽邃。
两人分开了,楚洛却更加燥热。
他靠着墙喘息,妄图通过墙壁的冰冷平息那股邪火。
然而,他身体越来越软,几乎站不住。
“付与,你的回礼,太大了点,实在让人难以承受。”他声音有点哑。
“嗯……”付与目光锁住他,喃喃道,“我负责。”
一句话给楚洛逗笑了,他软着身子,指指付与还没完全恢复的虚弱身体,笑道:“你怎么负责?”
他的玩笑才出口,眼前的影子便蹲了下去。
*
再次从浴室出来,楚洛完全感觉不到内外温差之大了。
他浑身发软,烫得厉害,冷气扑过来,他觉得还不够冷。
扯了扯浴衣,楚洛甚至觉得这东西碍事。
“好好穿着。”付与低沉的声音充满磁性,“天冷。”
难道只有我热???
楚洛忍住冲动,任由付与给自己绑好腰带。
然后跟付与回到房间。
现在已经十一点。
往常这个时间,他早进入梦乡了。今天,他躺在陌生的床上,异常亢奋。
付与给他盖好被子,只留一盏冷白小灯。
“睡吧。”说着,付与直起身子,就要往外走。
这个人,不会又要加班做什么吧?
楚洛立刻拉住他:“你不睡这?还是不睡?”
“你先睡。”付与声音低缓,“我去洗个澡,马上回来。”
无辜地眨眨眼,楚洛乖乖松开手,揪着被子,躺好。
等人出去,楚洛尝试闭眼。
睡觉失败。
他索性睁着。
小灯不是特别亮,但色调很冷,落在灰色的被子上,添了几分凄冷。
楚洛的热气散个精光。
冷气入侵。
他掀开被子,一口气跑到浴室边,站在付与之前所处的位置,靠墙上。
听着里面的水声,他的冷意慢慢驱散。
等人出来,楚洛在付与错愕的眼神中,快步跑了过去。
“怎么起来了?”付与快速系好腰带,扫他一眼。
没穿鞋。
付与搂住柔嫩的腰,伸手抄过腿弯,抱他往卧室走。
付与的胸膛比之前还凉,分明刚泡过冷水。
楚洛掀掀眼皮,靠在付与怀里,转头瞧他,轻轻道:“付与,所有灯换成橘黄色吧。”
“好。”
进了房间,两人平躺着,靠得不算很近。
楚洛望一眼小灯,翻了个身。手肘撑在床上,借着灯光凝视付与。
“还不困?”付与声音很低。
楚洛并不答话,伸手摸摸他的唇:“疼吗?”
“不疼。”付与拽住他的手,轻轻拉下来,让他侧躺着。
付与侧了侧身子,贴住楚洛的背,修长的手臂圈住他。
“楚洛,明天要爬山,快睡。”付与低声道。
楚洛轻哼:“原来你这么早睡?训练的时候,每天顶着熊猫眼,是故意的吗?”
“从今天起,决定早睡。”付与郑重道。
要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