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月的巫女续》查予生

3、明心悸，思时念

　　陪着千歌音摆放好寝室用具，姬子也开始收拾准备带回家的书，东拿西放，摞到了第二层书架的高度后，她才将那些书整齐地放入一个方正的箱子里，拉上拉链。
　　出于对姬子要整理的书并不了解，千歌音并没有帮上什么忙。那箱子虽有拉链，酷似行李箱，却没有看见拉杆。千歌音心生好奇，指着箱子靠近姬子道：“这个箱子看起来好特别，不像行李箱。”
　　“嗯，它的确不是行李箱，”姬子站起来与比她略高半个头的千歌音对视，“这是我父母单位上发的。他们已经有自己的箱子了，办公室也放不下，于是就给我了。”
　　“原来如此。”
　　千歌音略作思考地回答，拉开自己床铺下的椅子坐下。
　　十分钟后，姬子收拾好箱子一偏头发现千歌音立于窗边，望着校外的景色出神，她顺着千歌音目光看去。几棵松树郁郁葱葱，人工草坪上种着姹紫嫣红的各种品种的花，姬子的心情愉快起来。转头对千歌音道：“怎么样？我们学校的景色挺优美的。”
　　“嗯，”千歌音侧面与姬子对视，碧蓝如蔚空的双眸微弯，唇边是清浅的笑意，她温柔地道：“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哦，好。”姬子双颊泛红，看着千歌音的水眸失神，好一会儿才慌忙回答，像是做了亏心事的孩子。见千歌音在门边向她招手，她连忙跟上去，默默地走在千歌音身边，时不时用手扶脸颊。
　　好不容易让红褪去一点，可当她一闻到身边人淡淡的香，忆起那蓝如湖泊，蔚如碧空的水眸，脸又变得燥热起来。
　　“你怎么了？”
　　姬子抬头猝不及防撞上千歌音关切的目光，听着她婉转低柔的嗓音，心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她右手抚上胸口，“怦怦——怦怦——”声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跳动着。
　　千歌音见状，将姬子的纤腰拉过，右手圈在她腰上，左手轻抚。她毛茸茸的金发头埋在她的颈肩，低吟浅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跳的很快，你听。”
　　早在被千歌音揽入怀的那一刻，姬子就感受到千歌音胸脯上那一下一下强有力的心跳。她的白皙的脸上渐变绯红，抬手紧紧搂住千歌音道：“能……能这样多待一会儿吗？”
　　千歌音一愣，随即温柔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姬子的耳畔：“当然可以。”
　　她们都将对方紧贴在自己身上，仿佛松开就会失去一样。这种感觉在姬子的脑海中越发强烈，之前她和千歌音是高中生的样子所带来的痛苦感受像一块块碎石堵在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从校门口走出一名长相英俊，黑发金眸的男生。他的肌肉线条匀称，女生一般看到了都会被他吸引，可两位拥抱在一起的女生却是两个意外。当他路过她们时，两人皆没有意识到，沉浸在二人世界中无法自拔。
　　男生在马路对面停下，遥望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心中浮现奇特的感觉。他不自觉地往姬子那边多望了几眼，金发碧眼，好像在哪儿见过……
　　呵。男生摇摇头，在心里自嘲一笑，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可能是既视感吧。
　　他不甚在意地转身，背对着千姬二人离开了。
　　随着从学校出来的学生增多，姬子愈发心虚，轻轻地推开千歌音道：“我……我回家了。我们下次……哦不，明天再见。”言毕，逃也似地提着箱子跑走了。
　　千歌音目送她跑走，眸中是无法掩盖的柔情，唇畔带有清浅的弧度，她转身回家，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今天还好吧？”
　　“嗯，挺好的，”千歌音回头答道，眼前依靠在校园墙边的男生是千歌音儿时的玩伴，大神翼。父母下落不明，自己被神官收留，为了生计他没再读书。他在社会上有几个兄弟，他的头发染成了青色，眼眸呈现特殊的晶红，整个人散发出隐约的戾气。
　　“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是谁？”
　　“刚认识的，新大学的大二学姐。”
　　“……”
　　翼没有接话，沉默地注视着千歌音几秒，从口袋中取出一根烟。划了根火柴点燃，偏过头，不再看千歌音。千歌音微皱眉，靠在他旁边墙上，侧目道：“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几天前。”
　　“这个对身体不好，而且不便宜。”
　　“……嗯。”
　　听着千歌音的关心，翼的表情逐渐缓和，剑眉舒展，锐利的双眼奇异地柔合下来。他把烟掐灭，看向千歌音淡淡地道：“多谢提醒。”
　　“嗯，这就对了，”千歌音点点头，直起身子拍拍裙子上的灰，语气熟稔：“翼，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去找你。”
　　“嗯。”翼听见“找你”这两个字，心情转好，面上却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仿若并不在意。
　　“再见。”
　　“再见。”
　　一直等到千歌音完全消失在翼的视野中，他才抽出刚才那根烟再次点燃。
　　来栖川姬子么……
　　他眼神散漫，双眸低垂，忽然唇微弯，意味不明地笑了。
　　……
　　姬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入拐角后手抚胸口，扶着电线杆喘气。
　　还想再看一眼……
　　姬子心里如是想，可马上就否决自己这种欲望，她感受着百米冲刺后带来的心跳，惊讶的发现休息两分钟后心跳得更快了。
　　就看一眼，就一眼。
　　她成功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于是悄悄地靠近街墙，缓慢的探出一声如绿宝石般闪耀的眼睛，满含仰慕的望向校门口。
　　下一秒，当她看见一名青发赤眸的俊朗男生与千歌音靠在一起聊天时，她的心“咯噔”一下，一种慌乱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郎才女貌……可能就是指这种吧……
　　姬子明亮的碧绿色双眸变得黯淡，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她转身再次跑回家。
　　打开木质的大门，姬子冲客厅喊一句：“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哦～亲爱的宝贝女儿回来了。”
　　正在阅读报纸的父亲见女儿回来合上报纸放在茶几上，和蔼地微笑道。姬子在沙发上坐下，父亲看向她问：“怎么样？当志愿者还顺利吧？”
　　“嗯，很好。”姬子端起小杯子给自己倒茶，一饮而尽。忽地忆起千歌音温柔优雅的模样，不禁开心的笑起来。
　　刚在厨房做完饭准备迎接女儿的母亲见到这一幕有些惊讶。她与同样惊讶的父亲一对视，默契地点点头。母亲看着女儿傻笑的样子，猜测道：“女儿这是有心仪的对象了？”
　　听闻母亲这么问，姬子的脸“唰”地一下通红，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是……”
　　哎，不对，我为什么这么心虚？
　　姬子使劲拍拍脸，想让自己清醒过来，接着母亲又道：“是什么？”
　　“是大一新生的一个学妹，叫姬宫千歌音，我们昨天认识的。”
　　“昨天认识的呀，”母亲将刚削好的苹果摆在茶几上，“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她很温柔，对我很好，”姬子双眸充满了向往，“是一个特别特别优秀的人……”
　　“哦哟，我女儿评价这么高啊。”
　　父亲故作惊讶道，实则心中了然。他做到姬子旁边试探道：“那……你对她什么感觉？”
　　姬子认真地思考，一会儿回答：“没和她在一起就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缺了什么；见到她时总是抑制不住地心跳，莫名脸红，还有……好像就没了。”
　　听完女儿说的，父母再次点点头相视一笑。姬子侧脸问：“爸爸妈妈，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呢？”
　　“傻孩子，”母亲叹口气，眉目温柔的摸摸姬子的脑袋，“你遇到了自己的情缘人啊。”
　　“情缘人？”姬子不明所以。
　　“所谓情缘人就是有缘且产生感情的人，”父亲正了正色，可嘴角的弧度暴露了他的喜悦，“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过根据你刚才描述的来看……”
　　“嗯嗯。”姬子专注地听着忍不住往前坐了一点。
　　“是爱情哦。”母亲接口将答案披露。
　　“爱……情？”姬子怔愣片刻，可一想到千歌音温柔的笑颜，是止不住的心跳，双颊浮现两朵红晕。
　　良久，她才小心翼翼的问：“可……可我们都是女生……”
　　“是的，”父亲点点头，而后一笑，“但我和你妈妈早就认同一种观点那就是——”
　　“爱情无关性别。”
　　母亲接续道，宛如一道曙光刺破姬子心中的痛苦，使她稍微缓解。至于这痛苦是什么，她却一点也不清楚，只是感觉舒畅了些。

　　她眼角滑出一滴泪珠，对支持她的父母璀然一笑：“嗯！”
　　千歌音……
　　姬子看向远方，微风拂过她金色长发。她戴上一枚粉红色的半边贝壳，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明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