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惨死后我渡劫成神了》九沓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九尾法相既出，恐惧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不敢抬头与高台之上的银狐对视，更莫说看一眼天空上的碧眼九尾法相。

　　但这所有人里，不包括闻渊。

　　闻渊坦然和九尾狐对视，几乎是刹那间，磅礴的魔气在身后展开，一个看不出形状的法相张开赤红双眼，和天空中的九尾对峙。

　　魔气高一分，银狐的法相就更大一分，两个法相在空中相碰，地动山摇。

　　闻渊漆黑的眼珠幽深如水潭，薄唇紧抿。
　　他竟试探不出九尾的真实实力。

　　九尾轻声笑了：“不必费力抵抗，如今的你尚且不是我的对手。”

　　闻渊没有说话，但他能感受得到，九尾说的是真的。恐怕这个时候，九尾已经把他的实力摸透了。
　　实在奇怪，这等大妖，还未成长起来就该在四海五洲内闻名。

　　九尾站在栖梧山顶，挟持着两个红色身影逼近山崖。

　　闻渊紧随其后，速度不比九尾慢分毫。

　　“快做决定吧，选浮溪活，还是灵岁活。”银狐狭长的眼睛里没有感情，甚至多了些不耐。

　　浮溪心惊。
　　这只九尾为何知道她的姓名，又为什么要挟持她？
　　背后强大的血脉之力让她浑身血液的流动速度都变慢了，她甚至不怎么能思考。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闻渊能把自己救下来。

　　浮溪看向闻渊，把闻渊皱起的眉峰和眼底的凝重尽收眼底。和他相处了那么多年，闻渊的一个表情她几乎就能明白闻渊的意思。
　　救她这件事，很棘手。

　　浮溪闭了闭眼睛。
　　闻渊不会殊死拼搏求她一线生机，他还有仙魔战未完，大仇不得报，他不会拼死一战。
　　所以，他只会按照银狐说的，在她们之中选择一个。

　　而她今日，非生，即死。
　　她不能死，鹓鶵一族还没有重回方丈洲。
　　浮溪没有急于对闻渊说什么，而是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人。

　　熟悉的面孔引入眼帘，原来那只被闻渊从下界带上来的猫妖，叫灵岁。
　　她几乎从没把这只猫妖放在眼里，乃至今日才从九尾口中知道她的名字。

　　看到是与谁一同被闻渊选择，浮溪悬起的心就这么落地了。
　　一个是血统卑贱不能提供任何助力的猫妖，另一个是能给闻渊屠龙之法的上古鹓鶵。
　　选谁活着，这实在简单不过。

　　九尾用自己和猫妖一同威胁闻渊的目的是什么她不知道，但能让猫妖站在这里，与她一起给闻渊做选择，就说明猫妖在闻渊心里的地位，已经接近于她。

　　浮溪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又看了眼灵岁，只觉得闻渊的眼光实在难评，竟看上了一只平平无奇的猫。她实在看不出这只猫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长相算个优点。
　　可地位高至魔尊，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看过？山珍海味吃够了想吃点野味她能理解，若说真的动情，那就太可笑了。

　　浮溪几乎预见了结局，她不催促闻渊做决定，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她不需要说什么，只是站在这里，利害关系就摆了出来。

　　灵岁感觉九尾锋利的指甲在一寸寸割开自己的喉咙，胸襟已经被血浸湿。

　　可明明刚才银狐还在和煦地同她说话。
　　为什么要拿她来威胁顺顺？

　　她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现在连顺顺的爱都留不住，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值得拿来当人质的。

　　“后悔吗？”银狐靠近灵岁的耳廓，用智能她一人听到的声音说。

　　因为失血，灵岁本就混沌的脑子思考地更缓慢了。

　　“在来玄州的路上，我也给过你选择。”银狐说，“我问你是随我去方丈洲修上仙，还是继续成婚，你选择成婚。”
　　“我问你日后看到什么，都不会后悔吗，你笃定地回答我，不后悔。”

　　灵岁眼珠转动，在银狐的提示下，恢复了一些清明：“……是，我是如此回答的。”
　　灵岁没有否认。

　　“那现在，你依旧不后悔吗？”

　　灵岁的笑容干净澄澈：“不后悔。”
　　她依旧是坚定地回答了银狐。

　　银狐沉默几息：“可你看到了，你的心上人在与你的新婚夜令娶她人，你此前芳心错付，所有付出也付诸东流，你甚至为了这样一个男人，牺牲了修成上仙的捷径，值得吗？”

　　灵岁看着不远处，她始终放在心尖尖上的男人：“值得。”

　　银狐眼神复杂地看着灵岁，有心疼，有不忍，有不解。
　　“为什么？”她问。

　　灵岁笨拙坦荡地回答：“我此前几百年爱他的心，是真切的，哪怕如今他不喜我，甚至背叛了我们的曾经，可我不会背叛自己从前的心。”
　　“喜欢就是喜欢，我无怨无悔。”
　　“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顺从我当下的心意，哪怕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选择，我依旧延续之前的答案。”

　　“而且，没有什么修仙捷径的。”灵岁小声说。

　　银狐：“我可以给你辟出这条捷径。”

　　灵岁一根筋地说：“那我总会因为走了捷径而失去什么，对吗？”

　　银狐没有回答。
　　确实如此，她可以让灵岁很快飞升上仙，她的修炼之途，每一步都有她的保驾护航。
　　可漫漫修仙途，她也会因此少了太多属于自己的感悟。
　　有时候，感悟比仙阶更重要。

　　灵岁喃喃道：“修仙没有捷径，要一步步走，喜欢也是，喜欢也没有捷径。”
　　“从喜欢，到失落，到失望，到心碎，到放弃……或许之后还会鼓起勇气喜欢别人，但是现在……”
　　“只能一步步走。”

　　灵岁费力地看着银狐，虚弱道：“我知道自己不聪明，修仙慢，走路也慢，连喜欢都很笨拙，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被厌弃……”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是，可是……”灵岁努力喘息，“可是我在一直走，我没有停。”
　　她拽住银狐的手：“我走的每一步，都作数的，我不否定，别人也不能否定。”

　　“喜欢就是喜欢的。”灵岁坦荡承认。

　　银狐的心里有一记重锤，重重落下。
　　手下的猫妖那么脆弱，脆弱到她只要稍稍用力，她就会死在她的手里。
　　可这样弱小的猫妖，又偏偏迸发出了一种绵延的生命力。
　　她说她走的每一步都作数，她干净又坦荡，承认自己喜欢，也不惧于所失去的。

　　银狐嘴角有一个很轻的笑。
　　是啊，既然每一个选择都是自己做的，为什么要后悔呢？
　　她竟不知什么时候，缺了点破釜沉舟的勇气。

　　灵岁看着闻渊看向自己的眼神，眼眶莫名有些发烫，那些之前没有流出的眼泪积攒起来，终于快要溢出来了。

　　“我现在依旧很喜欢。”灵岁有些悲哀，悲哀自己哪怕看到了这一切，也依旧初心不改。
　　就是因为还喜欢，心里才有个豁口不停流血，空洞洞的，在栖梧山看到闻渊的那一瞬间，灵岁就知道，这个豁口永远都填不满了。

　　此时此刻，她终于听到了闻渊的声音。

　　“我选浮溪，放了她。”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灵岁的眼泪无声滚落，眼底破碎哀伤。

　　她预感自己不会被选择，可这一刻真正发生了，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闻渊的声音低沉，却尖锐地刺痛了灵岁的每一条神经，她的脑海中嗡鸣不断，心上的缺口轰然扩大，像洪水决堤，激荡的河水重重打在她的心壁，一次又一次撞击，痛彻心扉。

　　没事的，灵岁安慰自己。
　　没事的，只是又一次不被选择罢了，这毕竟不是第一次，她会习惯的，心里的创伤也好的。

　　都会好起来的，她笑着安慰自己，两行眼泪却事与愿违地坠了下来。

　　几乎是瞬间，浮溪感觉到脖间的桎梏消失。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浮溪又觉得顺理成章。

　　一股巨大的推力将浮溪送到了闻渊面前。

　　闻渊没有接住浮溪，他周身全是浓郁的魔气，眼珠黑得吓人。
　　在浮溪回到安全地方之后，他缩地成寸，瞬间来到九尾的面前。

　　可这依旧晚了。

　　他只看到了九尾带血的尖锐利爪，完完全全刺痛了猫妖的喉咙，鲜血横流，本就是红色的嫁衣被泅成深色。

　　猫妖就这么笑着看他，被九尾直直带着坠入了悬崖。

　　湍急的风吹散了灵岁的裙摆，他看到了灵岁白皙如玉的脚踝上，蔓延着一条丑陋的伤疤。

　　这一瞬间，幻境和现实的记忆彻底混乱，自傲不会迷失于幻境的闻渊彻底陷入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