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小松白

6、Chapter 6

　　“当然不是为了泊风。”
　　桐落回嘴倒是快。

　　“对，不是为了泊风，是为了那个风。”

　　一时心虚。
　　当年她因为邻居一句那小子好像是出国了，就坚定在国外找了那么多年，一直无果。
　　说不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回国了呢。

　　“美院开的条件我也是极为感兴趣的。”
　　桐落避开岑惊北的视线，一边说一边偏头喝下整整一杯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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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过得很快，桐落这几天和岑惊北商量了很多国内画廊的事情，也被他七七八八奚落了很久，他那性子，她早就习惯了，这辈子，岑惊北估计就只能对温知润一个人低下他那骄傲的头。

　　休息了没有两周，美院那边再次正式给桐落发来了邀请。

　　和当初预计的时间差不多，是时候正式和美院签约了，既然已经决定接受人才召回计划，她就应该坦荡磊落。

　　阔别多年。
　　国家美院，桐落再次见到了乔梦宁，这位亦师亦友的伙伴，也就是她收藏了那幅泊风最想要的画作。

　　当年在桐落患有眼疾的那段时间，是她担任桐落的私人绘画讲师，给了桐落很多阴霾下的润雨，但乔梦宁又一直觉得自己的绘画水平并不足以称得上桐落的老师这个身份，所以一直对桐落说她是她的绘画伙伴。

　　“老师。好久不见。”
　　桐落在见到乔梦宁的那一刻过往回忆在脑海中翻涌，眼眶竟然有点发烫。

　　乔梦宁年长桐落二十多岁，但因为保养得很好所以看上去只像是四十出头的样子。
　　她今天穿着一件温温柔柔的米色披肩。
　　“小落，好久不见。”
　　乔梦宁轻轻拥抱住桐落，拍了拍她的后背。

　　两人缓缓在藏品陈列馆中走着，诉说着种种久违的小事，恍神间一个小时过去。

　　“会议室那边已经准备好合同了，不如我们先过去那边？”

　　“好。”

　　会议室，国家美院对此次人才召回计划极为重视，对待桐落的礼仪也是极为高的。

　　“桐落老师，我代表人才召回计划组全体成员，正式感谢您的回归引入，您的归来定会给我院乃至我们国家的美术事业增光添彩。”

　　在桐落正式签下合同的那一刻，乔梦宁携带全体会议成员站起身向桐落致谢。

　　她们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人脸上是四五十岁的艺术风韵，一人脸上是二十出头的才华横溢，一束光落在二人的虎□□汇处，一种叫做传承的华彩于会议室内肆意盛放。

　　“为我国的美术事业添砖加瓦，为我国培养更多的优秀的绘画艺术人才，也是我心之所愿，感谢国家美院的信任，感谢召回计划的邀请，我一定尽心竭力，愿不负所托。”

　　桐落一身黑西装，盛满了专属于顶级艺术家的荣光。

　　“小落，晚上来家里吃饭吧，我让你叔叔做点你爱吃的。”
　　从会议室出来以后乔梦宁就一直带着她在美院里逛风景。

　　“好呀，我不跟您客气。”

　　桐落心里还存着刚才一屋子人对她弯腰致谢的画面，同时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乔梦宁掌心的温度，一种叫做责任和使命的情绪在心头燃烧，久久未能平静。

　　她转过身，看向面前的人。
　　“老师，我真的很想你。”

　　“小落，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与其说是学生，伙伴，你更像我的孩子一样。”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法国，我很惦记你，怕你过得不好，怕你眼疾复发，但今天看见你站在我面前，突然心安了好多。”
　　“你妈妈和姐姐也会心安的，我肯定会比你先去见她们，等以后见了面，我会好好告诉她们，小落有多厉害多棒。”

　　桐落很多年不曾哭过了。
　　这么多年再苦再难都挫不倒她。
　　听到这些话以后，彻底眼睛烫得发疼。

　　忍着泪水，她唇角扬起一个笑意。
　　“老师，我想吃叔叔做的莲藕排骨汤。”

　　“你叔叔今天早上就炖上了，傻孩子。”

　　桐落今天自己开车来的，车上，她选了一首两人过去都爱听的提琴曲，随便聊着天。

　　乔梦宁说，她年纪大了，不想再奋斗在一线，这些年身体逐渐疲乏，想退到二线去，但把这个位置传给谁都不放心，思来想去只觉得能交给桐落。

　　现在她带着整个美院的秘密团队和鸢明科技合作，目前正在研发的为盲人群体提供帮助的机器人诗晴一号，已经处在后期维修调试中，她会带着桐落熟悉全部流程，直到诗晴一号正式上市，到时候团队也逐渐稳定成熟面向公众，那时再彻底将团队交到桐落手上。

　　目前团队分一组和二组，总共成员也不到二十人，但各个都是精英，一组人员年龄偏大平均在四十岁左右，二组年龄稍微小一点，平均在三十出头。桐落便先以秘密身份，代号加入团队，担任二组组长，因为属于人员测试阶段，对鸢明方也需要保密，如果后期鸢明方和美院团队双方认可桐落以后，才可以取消代号，正式加入团队，到那个时候，基本也可以接手乔梦宁的位置。

　　“小落，关于代号，你想起什么？”

　　桐落分神去看了一眼地图导航，很快就要到乔梦宁家的别墅区了。
　　“叫F吧。”
　　她想起了那个叫F的神秘画家。
　　“我加入这件事对鸢明也要保密吗？”

　　“对，因为美院对这件事情很重视，保密级别很高，虽然你是我举荐来的，但也需要后期获得团队认可才行。”

　　乔梦宁家装修很雅致，这些年也没新添什么陈设，一切都和桐落记忆里的差不多。

　　“陆叔叔！”
　　“来得匆忙没给您准备些什么礼物，下次一定多带点东西来看您。”
　　桐落拿出早上去美院之前就准备好的茶叶。

　　“这孩子，来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
　　“梦宁，你带孩子坐，我这边再炒几个菜。”

　　桐落本想说别麻烦了，但又被乔梦宁拉下来。

　　“近些年家里又添置了些画，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走到二楼，别墅的整个二层都是乔梦宁的藏画，一眼，桐落就看到自己的那幅森绿玫瑰。

　　心思微动，她拍下一张照片，点开微信，发送给泊风。
　　“想亲自来看看吗。”

　　消息回很快。
　　“想。”

　　桐落压下唇角的笑意，快几步走到乔梦宁身边。
　　“老师，我有个朋友也想来看看您的藏画，您认识的，可不可以叫他一起来吃饭。”

　　“难得你说想邀请别人来，谁啊，我还认识？”

　　“泊风。”

　　乔梦宁完全没想到桐落会说出这个人名来。
　　“你是说鸢明科技的泊风，你还需要对他进行身份保密的那个泊风？”

　　桐落点点头。

　　“那好吧，你既然开口了。”
　　“不过你记得，过几天美院会正式将神秘人F介绍给鸢明科技，你千万不能私下里把你自己是F的事告诉他。”
　　“我们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我办事，您放心。”
　　桐落眨了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露出个卖乖的表情，让人很难不心软。

　　接着，她定位地址，给泊风发过去。

　　“一个小时以内到。”

　　“那等你吃饭。”
　　桐落本编辑的是这段话，但在即将按出发送的时候又把字全部都删掉。
　　改成一句。
　　“那正好陪我吃个饭。”

　　“ok。”

　　正当桐落还在盯着手机屏幕的时候。

　　乔梦宁幽幽地补上一句。
　　“哪怕你俩谈恋爱了，这个保密协议还是得遵守。”

　　“放心，会遵守的。”
　　说完这话，桐落突然心头一惊，赶紧按灭手机屏幕，匆忙补一句。
　　“我怎么会和他谈恋爱。”

　　四十分钟后，饭菜全部上桌，泊风来得倒是时候。
　　他提着两箱补品，似乎也没想到开门迎接他的人是乔梦宁。

　　“乔老师。”
　　他眼角微微眯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平常。
　　“晚辈给您带了些礼物。”

　　桐落在一边压着心头的笑，她还得装着很惊讶。
　　“泊风，你们认识？你是怎么认识我老师的？”

　　泊风神情不再有任何不自然。
　　“曾经有幸看过乔老师的画展，贸然拜访，失礼了。”

　　装得人模人样的。
　　桐落在心里此般暗想。

　　陆叔叔自然是不知道这事的，他刚解开围裙就看见桐落迎着一个长得很俊的男人进门。
　　“这是小落男朋友吧，快进来，刚好一起吃饭。”

　　泊风视线看向桐落，没有反驳。

　　桐落伸手接过泊风手里带着的礼物，转头朝陆叔叔笑着。
　　“还不是男朋友呢。”

　　“这样啊，那以后常来玩啊。”
　　陆叔叔完全过滤掉不是男朋友这个事。

　　餐桌上，泊风吃得很安静，看上去有几分豪门公子哥的矜贵。

　　倒是桐落，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喝的排骨莲藕汤，很是贪嘴。

　　饭后，乔梦宁陪陆叔叔洗碗，让桐落自己带泊风上去看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楼梯上，身形姣好，倒真像是一对新婚燕尔回门拜访的妙侣。

　　灯光不是很亮，偌大的二层只有他们两个人，行至门前，桐落故弄玄虚地转身站在门前，反手握着门把。

　　她眼睛在暗暗的灯光下晶亮亮的，看向比她高一个头的泊风，声音中带着几分邀请。
　　“泊风，准备好了嘛，看我的大作。”

　　她的话音落下，空气安静得惊人。

　　泊风垂眸，唇边噙起一丝笑，眼中是压不下的不驯。

　　他看向身前人，一步步靠近她的身体，然后慢慢低下头，直到鼻尖完全嗅到她身上微微清苦的花香。
　　他缓缓迫使她后退，直到她的脊背完全靠在门上，无法再动。

　　接着，泊风俯身，将视线和桐落齐平。
　　他慢慢地伸出长臂握住她按着门把的手，然后再一点点用力，收紧。

　　桐落任由面前人一步步朝她走来，直到鼻尖全部都是属于他味道。
　　暗暗的冷雪香缠绕进她的鼻腔，钻进她的肺腑，又一点点挠着她的心脏。

　　她的手背也感受到来自泊风的温度，再然后，眸间对上的是那一双已经俯下的眼睛。

　　他们间的距离好近。
　　近到她看得清他淡琥珀色的瞳孔，近到她可以谙熟他双眼皮的纹路。

　　“我准备好了，大画家。”
　　泊风的声音带着蛊惑万物的味道，他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面前女人樱色的唇畔上。

　　他的动作很慢很慢，足够让桐落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

　　泊风要亲我吗？
　　这个声音在桐落心中炸响的那一瞬间，她脑中发热，身体却不能再向后移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