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青鳞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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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最初来到沙漠被热得不轻，眼下，萧炎身怀异火，已不再畏惧天空上高悬的炽日。一路行走，已是颇为悠闲。
当然，他背上还背着足有他自己那么高的玄重尺，一路上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不过萧炎惯来我行我素，与他无关的路人如何作想，他是一眼不会多看，也不会在乎的。
逐渐靠近塔戈尔沙漠的边缘，泥土与沙漠的交接之处逐渐会出现几朵青色草叶点缀，星星点点，犹如初春的荒原。虽然还是颇为稀少，不过比起沙漠之中那千篇一律的金色黄沙却无疑是要顺眼了许多。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沙漠边境的城市已经足够偏远，失去实力的冰皇海波东隐居之地确实正在这城市之中。
前代加玛帝国十大强者之一，冰皇海波东，为人性子孤僻自傲，擅长冰系斗气，曾经一怒之下，冰封了整整一座城市。然而后来却逐渐消失在公众眼中，杳无音信——原因是得到了一张异火残图（药老认证为净莲妖火），吸引了美杜莎女王的注意，虽然侥幸逃脱保住了生命，却中了蛇之封印咒，不仅身体急速衰老，实力也被封印到了斗灵级别。
……嗯，当然，现在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了，甚至可以自夸一句幸运儿。因为美杜莎女王的受害者已经喜加N了，不乏比当初的海波东要强的斗皇。
后面这件事萧炎是在为海波东解除了封印，与海波东签署了保镖协议之后才知道的（当然实际上炼制解除封印破厄丹的真正炼药师是药老）。
他像是听天书故事一样听海波东跟他科普了美杜莎女王千里追杀丹王古河外加多个斗王斗皇强者，把所有人打得落花流水，一直杀到云岚宗才被阻拦住，最后施施然离去的爽文故事——对美杜莎女王来说的大爽文。
“是和那位陛下接触了一下。”因此，在海波东问起他与美杜莎女王是否有过交集时，萧炎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很是营造了一番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侥幸保住了小命，不然的话，老先生也是见不到我了。”
“了不起，竟然能从那女人手中活着回来，并且似乎毫发无损，当真是英雄多出少年辈啊，我想，这加玛帝国年轻一辈的巅峰人物，恐怕非小兄弟莫属了啊。”闻言，海波东顿时咂了咂嘴，惊叹不已。
萧炎淡淡的笑了笑，对于海波东口中所谓的巅峰人物表现得不置可否。
旁人不知晓美杜莎女王为何高看他一眼，但萧炎自己却是心知肚明的。再说……见识过斗王，斗皇，乃至于斗宗风采的人，怎么会因为区区六星斗师的实力而满足呢？
还有两个月，便是他与纳兰嫣然所约定的三年。
萧炎并不畏惧纳兰嫣然——若是连同龄人都比不过，他也不必惦记着在斗气大陆争出一席之地了——但云岚宗势力庞大，他必须要为家族着想。因而，他特意与海波东做了交易，在他上云岚宗之时，海波东需要保护他，威慑云岚宗。
这么规划严密的时候，萧炎是没想到自己一回到石漠城，就见证了大变故的。
……
“墨家，”萧炎猝然起身，脸色冷的可怕，“别人惧怕他们，我却是不惧怕！”
沙之佣兵团妄图吞并漠铁佣兵团只是小事，前者如此嚣张跋扈，无非是得了墨家作为依仗，觉着漠铁佣兵团没有足够支撑起佣兵团的后台，能够好生欺压一番。但在萧炎回归，将他们统统痛揍一顿，骨灵冷火祭出的阴冷气势都会让整个佣兵团在一秒钟之内学会谦虚谨慎审时度势。
更大的问题是……青鳞被墨家抓走了。
据海波东回忆，墨家专注于研究一些不合于世俗常理的移植术。无论是魔兽强健的爪子或者骨骼，还是有着奇异器官的人，将这些东西挖出来，安在自己人身体上，大涨实力的同时也将将自己人搞得人不人鬼不鬼……那么拥有碧蛇三花瞳的青鳞为什么会被抓走还用思考吗？
就算是不考虑青鳞，萧炎听着都觉得挺变态，何况还触及到了自己认识的朋友。萧炎气得不轻，他并不是什么救世主，但青鳞被他纳入保护的羽翼下，就像是保护鲤儿。一如鲤儿没有人管，若是他不去救青鳞，也没有人还会去管无依无靠的小姑娘了。
也许有一天，鲤儿也会遭遇这样的一切吗？
萧炎不敢想，更不敢深想。
人总是这样，被自己的底线所绑架。
只是……倘若不借助药老的力量，萧炎自己根本没有追查墨家的能力。墨家的背后站着云岚宗，对萧炎，乃至于萧家来说，都是一个庞然大物。此类大宗派，最是在意面皮，区区墨家算不得什么，但云岚宗的体面却不容触及，可以想象，若是动了这一手，后者一定会拼了命的报复。他虽然知道自己要上云岚宗赴三年之约，迟早要走向敌对面，却也不至于这么急。
为此，萧炎不得不提高了筹码，用（由老师出手）为海波东炼制复灵紫丹恢复实力的条件，换海波东在他身边保护他一年——也可以理解为一年的打手，然后自己披上黑袍，拜托老师用灵魂之力为他掩去身份，依靠药老借助他身体所发挥出的半个斗皇实力，做了双重保险，才找上了墨家。
原本是想悄无声息的救走青鳞，但溜进去窃听了一番，墨家看守太过严密，时间又紧急，他只能肯定青鳞人还安好，却并不知道在哪个密室里，来不及细细搜查，只得当众砸场子。
在墨家成立墨盟的典礼上再次见到纳兰嫣然的时候，萧炎蒙在掩饰身份的黑袍里，已经平静了许多。
虽然说几日前，在盐城乍然撞见纳兰嫣然的时候，萧炎冷静不了一点，差点当场破功，但也正是那一遭给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让他现在能够端住形象，至少不会暴露出明显情绪被察觉出异常。这三年时光对纳兰嫣然也许是短暂而轻松的，但对萧炎来说，却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的挣扎。人皆有攀比之心，他今年才初初到了十七岁，在斗气大陆过了成年礼，实际上都算不得一个成年人，能咽的下这口气就怪了。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当前排名第一的事情还是要找到青鳞，稍晚一点，小姑娘可能命都要没了。
念及此事，萧炎下手没有丝毫容情。缭绕着苍白火焰的手掌轻轻一划，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没有丝毫阻碍的从墨承手臂根部划了过去。他并没有炼化骨灵冷火，但药老附身于他身上，又将掌控权全权交给了他，他便也能够使用老师的异火。一瞬间，手臂从这位叱咤风云的墨家大长老肩膀处脱落而下，掉落在鲜艳的红地毯上，没有一滴鲜血，只有被火焰烧焦的焦黑痕迹，却也足够刺激眼球。
突如其来的断臂之痛让墨承的脸庞骤然间扭曲在了一起，看起来狰狞而恐怖，蕴含着难以掩饰的痛楚的凄厉惨叫声从其嘴中传出来，其嘹亮凄厉之情让大厅中的所有人心中都泛起一股寒意。
没有理会墨承那宛如疯子般的嘶吼，黑袍人的声音依然是年轻平缓，淡漠到不似凡人的姿态，好像适才剁下墨承一臂，将数十个墨家人冻成冰雕的狠辣行为都与他无关一般。
“我再说一遍，把那个叫青鳞的小姑娘……交出来。”
贪婪会湮没人的理智。
便如此时的墨承，墨家家主都想去放人了，他仍然拦着不许，分明性命都被捏在萧炎手里，能不能活过下一秒还是未知数，却还惦记着要青鳞的眼睛来成就自己的宏图霸业，绝非一句“作死”能够形容。
其他人可能还不理解，但对于知晓碧蛇三花瞳存在的萧炎，却唯有嘲讽了。
放弃与这老家伙再度纠缠，也是担心墨承将碧蛇三花瞳说出来（虽说考虑到墨承还想要青鳞的眼睛，这个可能性很低）但萧炎不能赌，当机立断决定杀掉墨承。
云岚宗的人试图阻拦，但显而易见的拦不住，反被药老附身掌握有斗皇实力的萧炎打成重伤。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跟云岚宗对上的准备——反正三年之约迟早的，不差这点。
既然做了决定，他就绝不会过多踌躇，一味做到底便是。
倒是纳兰嫣然一直以来身为云岚宗宗主的弟子，所见到的人都会对云岚宗无比尊崇，还是第一次被如此无视，一时无法接受，寒着俏脸：“这位大人，你今日这般举止，是在向云岚宗挑衅么？”
黑袍轻轻晃动了一下，似乎能感觉到布料相隔处冰冷的目光。
“这位小姐，你此时这般作态，是在表示保墨承的决心吗？”
刻意的对称带着讽刺，跟在接对联一样阴阳怪气。
“……你？！”纳兰嫣然黛眉间涌上一股怒火，冷笑道，“我云岚宗便是要保墨家又如何？阁下既是斗皇强者，也不必如此藏藏掖掖。还请将名号报出来，日后，我云岚宗自会找大人说理。”
她是完全没考虑过，要是这个时候“斗皇强者”直接一巴掌把她杀了，就算是日后云岚宗能给她报仇，人死也不能复生了。
好在萧炎也没有这样的打算。
“纳兰小姐真是好大度。”
在纳兰嫣然眼中，便是黑袍人发出桀桀的笑声。她隐约觉得这个神秘的斗皇强者说话似乎有几分奇怪，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便见黑袍人徐徐抬头，象征性的拍了拍手掌：“不愧是蛇鼠一窝，纳兰小姐对背主之狗都能有如此心胸气魄，还真是让我有几分佩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系统从来没给过任何物品名词解释，但萧炎在发现了可以把系统背包里的东西从古镜里取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自己的研究与尝试，哪怕大多数只是些海里随处可见的东西，却也可以作为线索用来寻找鲤儿的位置。尽管这样的寻找一直以来并没有多少成效，取出来的水草无比普通，不含多少能量，却又是药老都从来没见过的种类，无形中似乎只是印证了鲤儿并不在萧炎能够触及到范围的猜测。
不过，其中有少部分东西还真对萧炎也能派上些用处。
比如说“留音贝”。
像是将耳朵贴在海螺边，能听见海浪轻轻卷过的声音，留音贝也能够吸收周遭的声音，存储在其中，并在需要的时候反复播放出来。
刚发现留音贝的这一特性时，萧炎只是拿来玩玩，在魔兽山脉吸收了高阶魔兽的声音，就用来吓唬外围的低阶魔兽，除却看着魔兽狼奔豕突的好玩，也是在不想打无意义架的时候给自己省事。结果前几日需要溜进墨家窃听，小小的贝壳却派上了用场。毕竟藏一个贝壳在角落里可比藏一个大活人要简单太多了。萧炎正是因此能够确认青鳞还安好，后续录到的一些对话纯属意外惊喜，对他没什么用处，但……
【“听墨黎所说，那纳兰嫣然似乎挺难收服的，和云韵这种女人待久了，她也不再像几年前的青涩丫头了。”】
【“对付这种性子高傲的女人，墨黎那种温和手段可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若是有机会，让他动点别的脑子吧，只要能够把那女人变成我墨家的媳妇，我不反对他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哼，云岚宗，等着吧，墨家迟早有一天要你们把吃下去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到那时……”】
萧炎的确讨厌纳兰嫣然，但他讨厌的是纳兰嫣然的所作所为，也还没有讨厌到希望纳兰嫣然坠入泥沼，永世不得翻身的地步。
前面的话至少还能写出来，到了后面，混杂着窃取云岚宗的谋划，污秽的调笑与幻想不绝于耳，更是连市面上的小黄书都不敢刊登。
在场所有人都听傻了，即便是一个个东南势力的首领，也一个个脸色惨白，生怕自己因为听了这些隐秘内容而被云岚宗灭口，心中暗骂不断，是恨透了墨家。而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云岚宗宗主亲传弟子，纳兰嫣然脸色早已铁青一片。
墨家多有弟子神态惊愕疑惑，但仍有少数——包括那墨黎在内的人脸色瞬间改变了，瘫在地上的墨承更是从听到放音的第一秒就睁大眼睛，骤然暴起！那残余的左手臂一震，逐渐泛起通红，宛如一团火焰凝聚而成，在数息之内变成庞大狰狞的兽臂，一拳打向萧炎！
说实话，见这个“斗皇”说得肯定，纳兰嫣然本来就隐隐有几分相信的意思在，结果现在见到墨承居然这般心虚的反应……那是不信也得信了，听着留音贝外放出来的熟悉声音，和不熟悉的对她与老师的各种遐想，她气得嘴唇颤抖，愣是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敬墨黎比她入门要早，叫墨黎一声师兄；敬墨承服侍云岚宗多年有功，叫墨承一声长老。却没想到墨黎墨承，乃至于整个墨家，却只把她当成一个可以被抓入掌心揉捏的玩物——唯独没当作一个平等相待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是骄傲自己的天赋与实力，是喜欢自己精致漂亮的容貌，可这有错吗？那都是人之常情，绝不是她被人幻想着按在□□的理由。
强者拥有一切，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若是墨家胜过她，那她没什么可说，被变成战利品也是她技不如人，但眼下……墨家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没数的吗！
难怪会招惹到斗皇强者上门算账，纯属自找的！
萧炎一只手捏着留音贝，另一只手轻轻举起，森白色的火苗微微翻腾着，自他掌心猛然掠出，将那扑过来的墨承包裹其中。在众人的注视下，森白的冰层忽然从墨承身体表面涌现而出，眨眼时间，便是将之完全的包裹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依稀还能瞧着那临死前的惊骇与狰狞。
骨灵冷火是极为特殊的异火，作为极热与极冷的混合体，极热时，能够焚尽万物，极冷时，亦能够冰冻大地。
冰雕无力的从半空中坠落下来，虽然是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却好似很脆弱，轻轻一声咔嚓声后，破裂成了万千碎片，其中什么也没有，尸骨无存，仿佛从来没有过一个活人被冻在中央过。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很难说是因为萧炎当众外放的内容，还是因为萧炎果断而狠辣的举措。
“交人。”
只有年轻的声音回荡在喜庆的红色大厅里，好似坠落在深渊里的空洞，荡开一圈圈涟漪，空灵而淡漠。
墨家家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毯上。
“嫣然小姐，这都是误会，我们家怎么敢有这样的念头呢……”他脸都是白的，颤颤巍巍了半天，就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既不敢指责陌生的“黑袍斗皇”，也不敢认下这要命的罪名，“借墨家一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这么编排你啊，墨家是冤枉的……”
“他说交人你们听不懂吗！”
纳兰嫣然手已经紧握成了拳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连眼睛里都在冒火。若非萧炎还在当前，只怕她自己都要对墨家动手了。
其实只要萧炎将留音贝的证据给纳兰嫣然，哪怕不动手，纳兰嫣然都绝不可能放过墨家。贵为未来的云岚宗宗主，天赋绝伦的天之骄女，纳兰嫣然向来心高气傲，光是想想都觉得足够恶心了，她怎么可能忍得下去，更别说墨家还在妄想吞并云岚宗这等小虫吞大象的笑话。不用她一状告到宠爱她的老师云韵那里，早就对墨家近年嚣张作态不满的宗门长老就会借此理由发难，将墨家变成东南省份的历史。
但那样的处置不会大动干戈，云岚宗不会自打脸，折了自己的体面，只会无声无息的让墨家消失。
萧炎年纪还小，正是最重意气的时候，如同宁折不弯的刀锋，从没有学过退让与妥协。他当众向纳兰嫣然揭开墨家龌龊的真实面目，那可不是为了纳兰嫣然着想，拉拢同盟让她和自己同仇敌忾的。
昔日，纳兰嫣然让萧战在乌坦城里落得颜面扫地，如今，他就让云岚宗在整个东南势力面前丢尽脸面。
在死神的镰刀面前，任何人都会爆发出300%的潜能，墨家人也不例外。
五分钟之内，墨家找到了死去大长老的密室，几个墨家子弟迅速从门外跑进来，背来了身着青色衣衫的小女孩，后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从一个地方抓去另一个地方，又被带到这里一群人注视的大厅中央来，还在惊慌失措。她并未认出黑袍掩去身形，灵魂力量遮盖气息的萧炎，只以为自己要被从一个恶人手里交到另一个恶人手里，焦急的挣扎着，然而失去蛇族魔兽护体，小姑娘自己的力气宛如蜉蝣撼树，毫无效果。
救下青鳞，是不是就像是救下那个世界里他触手不可及的鲤儿一样呢？
不，两个孩子截然不同，放在一起对比根本是同时侮辱两个人。最多只能算触景伤情，爱屋及乌，以此聊为弥补罢了。
确定青鳞虽然有些憔悴，却并无大碍，萧炎微微松了口气，见着墨家的某个倒霉长老小心翼翼的将小姑娘抱下来，忐忑的走过来，准备交还人质，他便伸手去接。同一时刻，平静的大厅中，变故骤升！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青鳞之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