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若世一梦遥》小*花

5、月夜送别愁

　　夜色如水，静谧如斯，澧愁云紧锁，心情无法平复，皇阿玛亲点了他操办公主和亲之事，因为事宜众多，既要以侧万全,又要防止蒙古虎狼的阴谋，自身的安危尚且不足惜，但是关系国威，需要加倍谨慎才是。所以自早朝后他一直呆在礼部，整理出行将领名单，明日要上承御览，最重要的是计划暗中的保护措施，以防蒙古倒戈，着实让人心忧。

　　转眼蜡烛已是燃了大半，澧起了身，轻叹了口气，还是先回府再做打算吧，随命下人备了车驾，夜幕下皇城静的出奇，反倒别有一番滋味。不多时就到了府邸，掀帘落车，却见一辆车辇停在府门口，细看来确是眼熟的紧，像是澈的，便赶忙进了府门。

　　“爷，您可回来了，四爷都候您多时了，现人在书房呢。”下人见澧回来赶忙上前道。他一听，剑眉微蹙，赶忙去了书房方向。

　　书房里，烛影婆娑，澈本是听闻澧接了个苦差事，放心不下，思量再三，便深夜探府，不想澧竟然忙于公事，这么晚都不曾归来，心下更是担心，便决定在六府等候。澈心事重重，思量着，这小六还未出行，却已如此忙碌，仔细了身体才是。漫不经心的环视着书房的摆设，别致清雅，确是澧的风格，不仅会心一笑，浅抿了口茶。不经意地抬头，却看到侧墙上挂着一幅昭君出塞图，题了诗，看那笔迹也知是他的丹青，微微点头，心下想这澧还真是风雅的很，这么多年一直没变，随取下来观摩。这时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澧一头薄汗疾步进来，风尘仆仆，面带倦色。

　　“四哥，久等了！招呼不周，多有得罪了。”澧见澈早已候在书房，敢忙作揖道。

　　“六弟还真是个大忙人，尊颜难见。”澈闻声，放下物件儿，笑道。

　　“四哥哪里的话阿，弟疏忽了，不知四哥过府，本应该在家等候的。四哥也不差人来说一声，弟也好备下薄酒，款待四哥。” 澧闻他笑言，便赶忙回复。

　　澈笑而不语，也知他心中烦事甚多，送亲之事，关乎重大，差池不得半分，况蒙古蛮夷，素与我天朝为敌，这番和亲，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即便得了喘气之际，日后也难免事非不少。

　　“我今日来也没别的事，只是和亲乃头等大事，心中些许担心，故过府一叙，六弟准备的如何了？”澈待其坐定，笑言。

　　“四哥，我现正拟定随行名单，明日要承于皇阿玛过目，所以今日迟了些。其他的随嫁部分礼部正在筹办。”

　　“那多罗亲王不就是蒙古人，名单中可曾有他？”澈听着澧提到随行官员，忽想起一人了，置茶问道，后思之不妥，复言，“不过，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说是食我大清奉禄，可终究还是个外人，有些事还是要小心谨慎些。”言语中充满了担忧，蹙眉望着眼前的澧，几日不见，他越发消瘦了，心中隐隐不忍。

　　“亲王令有重任在身，至于他的为人，皇阿玛自有定论，皇阿玛高瞻远瞩，此事也是考虑周全的了。”虽嘴上客套但是心中却是感激不尽，四哥如此开门见山，便知他真是心向自己，此等言语怕是兄弟们没有第二人说得了，但是却不明说，只是望着他，心微微一颤，赶忙躲闪了过去。

　　“昨儿我见三哥了…”澈思量再三，“你我皆是兄弟，你那些私事四哥也不多说，男人么，哪个不风流，但是…”沉着声音，尽量不让他听出哀怨，“这也无二人，四哥也不说别的，只一句，不过是个女人，莫让笑话了去。”

　　“三哥……”澧心里一惊，莫不是媚儿的事让三哥听去了风声，媚儿是醉花轩的花魁，三哥情有独钟，但是澧先前并不知情，前一阵子玩乐，与那媚儿厮混一处，媚儿对澧也是情有独钟，被三哥闻了风声，惹了话柄。澧不敢看澈的眼睛，只是诺诺的道：“四哥教训的是，弟也是一时……弟以后会小心谨慎的。”心里却百感交集，不知如何面对。

　　澈见其脸色黯然，知那传言不虚，心中莫名的怒火，压着却是不发，“小六啊！明知不可求，切莫强求，以后注意些…你之位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莫让人寻了把柄，到时难做。”虽恨却忍不住提点，澈更恨的是自己，这般心软，但是面对他，却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四哥，所言极是，我此去蒙古怕是要个把月，朝里的事还望四哥多费心了，额娘那边四哥也多走动些，照应着。”澧听着他的言语，些许感觉到些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嘴上客气，但心中却想，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为何又来招我，当断不断反遭其乱，你这般语重心长，难道真真是为了我的地位？如果真是如此，倒是省心了，怕只怕你存了私心，我不喜女色，你将我推去，如今我恋上红颜，你却道莫负了江山，澧的心绪开始烦乱。

　　“那是自然，你且放心去，朝中事宜有我和众兄弟，应承的来，倒是六弟，塞外风烟紧，多注意身子…”语刚出，便有些后悔，随转去看那沙漏，“时辰已是不早，我就告辞了，六弟……”澈欲言又止，眼神复杂，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吞了下去，转身离开了。

　　“四哥，慢走……保重……”望着澈的背影，澧的心忽然乱了，没了头绪，不是为了额娘，更不是为了府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一丝苦笑，此去凶多吉少，重逢之日遥遥无期，惨淡的月，洒下一抹清辉，澧努力的想要再将那个背影看仔细，想要刻在心里，澈却早已远去，消失在无尽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