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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4.
      这厢入江正一还在懊恼自己粗心大意提错了别人的行李,那厢烟雾笼罩的昏暗小酒馆里,就再度爆发了硝烟与争执。

      西西里岛美丽而混乱,殖民与反抗组成了她的过去,与柠檬柑橘生意一块兴起的是西西里岛盘根错结的Mafia势力。

      “咚——”子弹从男人的耳畔擦过,给木制的吧台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孔洞。

      男人被人压倒在吧台上,双手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起,他眼泪鼻涕一起失禁,好不狼狈。

      “Doll到底去哪里了?说!”

      男人拼命地摇头表示自己的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地装着“Doll”的行李箱会不翼而飞。

      遭受无妄之灾的男人是这黑暗的人口买卖中最下游的一环,他的工作就好似那流水线上的工人,不,准确来说他只是流水线上的“传输带”。他甚至自己都不清楚货品具体长什么样,只是机械地负责将行李箱从一个地方悄无声息地送到另一个地方。

      他甚至不是唯一的“快递员”,只是倒霉地负责了“巴勒莫机场”那片区域。

      眼看着这位人员一问三不知,带着黑色圆礼帽,身着黑色西装的审问人员最终还是放开了钳制男人的手。

      被审问的“快递员”如蒙大赦,但还不等他将“感谢大人高抬贵手绕我一命”的词说出口,躲在暗处的兜帽人就出手了!

      一缕靛青色的雾气代替绳索缠绕住了“快递员”,起初“快递员”还一无所觉,但渐渐地他便发现自己逐渐呼吸困难,最后竟然是他自己一头撞死在了柜台上。

      “收工收工。”

      兜帽人缓缓从角落里走出来,语调轻松,似乎对于刚刚控制他人寻死这件事习以为常了。

      黑色西装的审问人员依旧黑沉着脸,他惯来不喜欢弄虚作假的幻术师,对这被家族花重金请来的临时工也没有好脸色看。

      “重要的实验品Doll还行踪不明,幻术师,你的任务可没有那么简单完成!”

      “是是是。”

      兜帽帽檐下是一张毫无波动的脸,只是过于年幼的脸庞配上古井无波的语调总是显得出奇的诡异。幸而他自己也有所察觉,特意用幻术遮掩了自己三头身的婴儿形象。

      作为地下世界蜚声遐迩的幻术师“毒蛇”,他素来都是“钱到位什么都好说”的脾气。

      在黑礼帽的催促下,“毒蛇”寻了个无人的街角就发动了念写。

      疑似鼻涕的黏液缓缓凝固成了一幅巴勒莫的简易地图,黑礼帽“切”了一声,转头不愿意看这恶心奇异的寻人过程,自然也没能发现藏在兜帽里的靛青色奶嘴正在发光。

      “找到了。”

      “毒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他所带来的消息对黑礼帽一行人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即使刻意控制,声线中还是透露出紧张——

      “Doll究竟在哪里?”

      “毒蛇”脾气虽好,但被阴阳怪气了一路也不是没有小心思的。他从深不见底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台POS机,明晃晃地挟“消息”以令“Mafia”。

      按耐住脾气,黑礼帽劝自己“事关家族,要以大局为重”,颤抖着手刷完了卡。

      “承蒙惠顾,50万$。”

      “你要找的人就在Aria di mare(海风)酒店203室内。”

      “喂!”

      话音刚落,“毒蛇”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雾里。即使黑礼帽想质疑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消息是否能值得上50W$,他也找不到卖家进行售后了。

      来无影去无踪,这就是幻术师“毒蛇”。

      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黑礼帽打开专门的联络机,开始联络下面的人准备行动。

      【Doll在巴勒莫机场旁边的海风酒店203室,给我围住了,我到之前千万不要叫人跑了。】

      *

      入江正一对迫近的危险一无所知,他现在最大的烦恼是怎么把自助早餐藏一点带回房里,好叫那名叫“阿莫拉”的少女不至于饿肚子。

      最后,顶着老父亲“正一,你是不是又便秘了?”的压力视线,入江正一欲哭无泪地咬牙承认了,这才名正言顺地捎了好几份罐装酸奶燕麦杯回房。

      谁懂啊,现在他在他父亲入江政次心里,“肠道胃功能非常非常脆弱”的标签是真的跳进隔壁地中海也洗不掉了。

      入江正一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幸好阿莫拉承了他的情,虽然还需要别人喂,但起码愿意张嘴吃早餐了。

      昨晚他们通过疑似脑电波的交流方式,终于达成了初步的共识——阿莫拉听他的话,他带她去寻能帮助她的人。

      阿莫拉什么也想不起来,入江正一稍后决定把她送到当地派出所,毕竟他也是个未成年的青少年,没有经济实力也没有义务负担照顾起一个活生生的人。

      虽然什么也记不得了,但阿莫拉有点雏鸟情节,对于第一个能够理解她、与她交流的入江正一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昨晚,入江正一红着脸闭着眼把阿莫拉塞进了酒店松软的床上,相应的,他一个人在酒店的小沙发上蜷缩了一夜。

      西西里岛是典型的地中海型气候,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湿润。因此即使昨晚没有盖毯子,第二天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生病的迹象。

      入江正一揉了揉肚子上的妈妈临行前偷偷塞过来的小浣熊腹卷,感到了令人安心的温暖。

      幸好他一直都穿在身上,所以即使放衣服的行李箱被错拿了,入江正一母亲手作的腹卷还在。

      也是时候给母亲和姐姐报一个平安了。入江正一缓缓拨打了日本家中的电话。

      相同时刻,隔壁202室的入江政次也接到了一通电话。

      “莫西莫西。这么突然的吗?可是我刚带我儿子来这边出差......”

      “如果我被调到北非去,那我儿子一个人住在意大利,这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啊。”

      一缕靛青色的雾气悄无声息地在室内升起,“唰啦”一下从男人的后脑勺钻入。

      被幻术控制住的入江政次双目失神,捏着电话语调平淡地回复道:“——嗯,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

      “十个月的语言学校,以及寄宿家庭。全部按照你说的做吧。”

      ......

      *

      已知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箱子,且箱子的密码都是初始密码“0000”。

      “快递员”的口供是“他也不知道箱子去了哪里”。

      既然装有“Doll”阿莫拉的箱子在入江正一那里,那么装有入江正一衣物的真正的行李箱去哪里了呢?

      这就不得不提意大利淳朴的民风了。

      什么意大利人热情好客帮人提行李下一秒溜得人影都找不到、私人出租车价格低廉把你拉到荒郊野外不付钱别想回到城里、街头陌生人擦肩而过还能“亲密接触”地偷袭游人的荷包......

      所以在刚落地后磨叽了有一阵的入江父子,他们的行李箱就好似掉在地上三秒就默认充公的荷包那样,被自由奔放的原住民顺手牵羊了。

      纳兰迦·吉尔卡,14岁,正在进行他人生中的不知道多少次的“叛逆行为”。

      显然才刚刚过完十四岁生日的纳兰迦此时也并不冷静。他之前在朋友的怂恿下干过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但那都是小偷小摸,顶多是“恶作剧”的程度。

      可这一次并不是那样,他这次可是偷了异国他乡旅客的行李箱啊。里面万一有护照什么的东西,那他给别人可是添了大麻烦了。

      未泯的良心让纳兰迦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次的“脏污”交给他的朋友们。

      街边小混混四处流窜,挥舞着警棍的执法人员的咒骂声与成功逃脱的不良“呦吼”的口哨声此起彼伏。

      少数几个大腹便便的警察只是装模作样地挥挥警棍警示下那些混不吝们,偶尔逮到一个也从不往警局带,往往是衣袖底下塞几张绿油油的“巴洛克&可可式建筑”(100欧元)就手一松地轻拿轻放了。

      纳兰迦躲着来巡逻的执法人员,藏进了和朋友们约好的小巷里。

      小巷里臭气熏天,烟头被扔得四处都是,墙上还有煞风景的血色涂鸦。

      按耐住被熏得发痒的喉咙,纳兰迦不禁在心中暗骂一声“这群人从不守时”,他缩在小巷没有积水的角落,屁股底下坐着顺手牵羊来到“脏污”行李箱,几乎是有些自闭地等待着他的朋友。

      好久......

      再怎么说指使别人做了这么过分事情,还是该见一面的吧。

      自古以来,西方社会就有需要拿捏各自把柄才能够加入“兄弟会”的不良传统。纳兰迦·吉尔卡屡次三番纵容他的朋友把他当枪使,也是希望他们能够接受自己的“投诚状”,收获他们真正的信任与友情。

      他就这么枯坐了半个夜晚。

      然而他等来的却不是他的友人,而是一个陌生的浑身散发着甜腻糖味的男人。

      哦不,他虽然长得很高,但是从他稍显稚嫩的脸庞来看,只能算是和他一样大的青少年。

      “呀吼~晚上好啊。”

      “今天晚上真是个好日子啊,我的挚友千里迢迢,跨过太平洋来见我了。”

      “听说你也在等朋友,要不干脆我们一起等吧!”

      纳兰迦非常警觉,他没有轻信他人的习惯,他也不相信在这种深更半夜会来这种肮脏小巷子的某人会是什么好货色。

      “别过来,再靠近我我就报警了!”

      白兰·杰索忍不住笑了,他笑得有点不尊重当事人,只管自己而把其他人晾在一边。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左边脸颊上有紫色倒皇冠状印记的男人笑了半晌,终于恢复了正常。他抬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解释道:“抱歉。只是听到小偷要去寻找警察的帮助,实在是精彩。”

      纳兰迦听罢,脸色煞白。脑子并没有那么活络的他也终于意识到,对面这个家伙恐怕是有备而来,而且对于他已经了若指掌了。

      见对面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不妙的处境,白兰并没有像纳兰迦想的那样勒索对方,他的目的从来不是钱,而是那家伙屁股底下坐着的东西。

      白兰没有多言,一步一步逼近纳兰迦,他黑色的防水长靴“滴答滴答”地穿过积水的小径,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纳兰迦的面前。

      纳兰迦自幼时母亲去世后,他的父亲就没有再管过他,平时吃的喝的都是从家里那酗酒忘性大的男人手上扣下来的一点点,因此营养不达标的他此时在白兰·杰索面前,当真是小鸡仔一个。

      他并没有想逃,即使可能是以卵击石,他也做足了准备,只要对方一靠近,他就会使阴招放倒对面。

      但出乎纳兰迦的意料,看起来衣冠齐整、养尊处优的白兰·杰索近战能力却不在他之下!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游刃有余!

      三下五除二地,他就被放到了。

      但对方没有继续殴打他,显然他没有像自己那群狐朋狗友那般拿手下败将当出气筒泄愤的爱好。

      他轻轻一抽,把底部的行李箱抽了出来。

      纳兰迦注意到,对方在顺利取得行李箱后有一种完成目标的轻松感。

      莫非......他认识行李箱的主人?

      见此情景,纳兰迦也只能这么猜测。

      但是答案是远远出乎纳兰迦·吉尔卡,这个小学都没有读完的“小学生”的意料之外的。

      白兰·杰索轻轻摩挲着行李箱的皮纹,轻柔地好似在抚摸久违重逢的老情人的脸颊,死寂了不知道多久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他的胸腔因为激动的呼吸而大起大伏。

      这个行李箱,是他拿来——

      与他的小正,第一次见面的理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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