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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这么快吗 ...

  •   离脚程极快,不多时就撤到了无人之地。

      苏挽真却跟不上他,更何况他还穿着繁复的嫁衣,他气喘吁吁摘了头上的珠冠往地上一丢,下一刻珠冠就在离的刀下化为齑粉。

      “怎么,想留点记号?别白费功夫。”

      苏挽真辩解:“我若不是诚心跟你走,干嘛帮你点破剑阵。”

      离还没说话,他的同伴突然发出幽幽的嗤笑,不知从哪里传来的。

      苏挽真左顾右盼,什么也没看到,但心知定然是那个操纵偃鸟的人。书里称他鬼少年还真是所言非虚。

      这时候另一道靓丽的倩影也现了身,迈着婀娜的步伐走近。

      她长着一对狐狸耳朵,神态妖娆万千,苏挽真一下就认出她,夜客里的狐族女人,代号追。

      恶名昭彰、搅动风云的魔域夜客,实际上便只有三个人。

      在仙盟的甲级罪档里对此三人有标注:
      借尸还魂的鬼偃师——鸣。拿野鬼炼制直逼活人的偃甲,喜欢在夜里捉弄人,遇上了千万别回头,不听不看还有生机。
      喜好:有趣的修士。
      忌讳:被说矮。

      惑术出神入化的狐女——追。以操弄人心为乐,死在她手上的修士大都是自杀,一旦对上,多说点好听的也许有救。
      喜好:好看的修士。
      忌讳:油腻。

      最后是没有任何花样诡计,仅凭一把古刀就取人性命于无形的血瞳杀手——离。如果被他盯上,求饶无用,投降无用,反抗无用,两个字,等死。
      喜好:未知。
      忌讳:未知。

      很少有行动能同时见到三个人齐全,苏挽真心想,我面子可真大。

      随即他对迎面走来的狐女姐姐谄媚一笑。

      追眼睛一亮,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离,又看看苏挽真:“东西没到手?刀也没见血?就只拐出来一个小可怜。”

      她染着豆蔻的指甲挑起苏挽真的下巴:“哎呀呀,真漂亮,你就是广仪的道侣啊?”

      苏挽真姣好的面容如同一块无暇美玉,他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你好,我已经洗心革面,决定非离不嫁了,刚刚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取消婚约了!”

      鬼少年又发出一声幽笑:“有趣有趣……”

      离眉心戾气聚拢,横刀在苏挽真的脖子上:“别再拿此事玩笑。说吧,碎片在哪儿。”

      离但凡问点别的什么,苏挽真都一定坦诚相告,但这件事……

      一来他还没弄清魔族的真实目的,纵然想无条件站在离这边,也要顾忌师尊他们将来的安危。二来,“护身符”离开了他,他的病情难以抑制,只怕还没和白月光诉衷情,人就归西了。

      苏挽真只好言不由衷:“在琼山禁地藏着呢……”

      “撒谎。”狐女追毫不留情拆穿,“琼山上上下下我都探过了,而且,这么重要的宝贝,广仪不放在自己身上,也会在眼皮下。”

      苏挽真被她看得十分心虚,移开了目光。

      追媚笑:“不说么?”
      她信手点了下离的刀背:“你可知此刀出鞘,必须见血。”

      鸣的声音适时飘来:“有追兵,我们该走了。”

      二人异口同声:
      “阿离,杀了他。”

      苏挽真眼皮一抖。

      离手里那把刀名叫吞鬼,是把妖刀。
      追说此刀出鞘必饮血,没有唬人。

      只见离手腕一动,吞鬼闪过银芒,刀尖下一瞬就来到了苏挽真的眉心。

      追难得近距离看离使刀,想看清楚一点同伴的杀人手法。
      倒不是她变态,只是离下手总是过于干脆,常常难以分辨,能看到的只有尸体死后留在脸上的惊恐表情。

      就像苏挽真现在这样,惶然、委屈,招人怜爱。

      追饶有兴致的凝神,却看到……

      离犹豫了。

      杀手大忌。

      片刻的观测,快的像错觉。

      眨眼功夫,刀尖一转,避开了人质脆弱的皮肉,刀势却没有停下。
      苏挽真还没反应过来,顷刻眼前已鲜血如注。

      离转而割伤了自己的左臂。

      除离以外的三个人都愣了。

      终于品尝到鲜血的妖刀满足地发出桀笑,肉眼可见的黑气萦绕周身,瘆人极了。

      “好了,”离收刀入鞘,“他也许知道别的,先带活口。”

      追撇撇嘴,暗处的鸣也做了一样的动作,虽然二人对这个结果很是不屑,但瞧了瞧苏挽真,又觉得也不是不行。

      唯独苏挽真大惊失色,慌张摘下自己的腰带冲上去要替离包扎:“怎、怎么这样,你砍他们两个不好吗,痛不痛啊?”

      追和鸣:“……”
      听听这是什么话。

      苏挽真刚才确实有一瞬的害怕,怕离是不是真会杀了他,但无论是按剧本发展还是现在,离果然都没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

      离躲开了他的触碰:“不必。”

      “得止血啊!”苏挽真蹙紧了眉头,然而再一看,离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魔修的功法这么厉害吗。

      追吹哨唤来一辆马车,催促他们上去。
      是每日进出琼山送菜的粮车样式,夜客还真狡猾。

      苏挽真有点嫌弃:“就没坐过这么简陋的。”

      被追一瞪,也只好提起繁复的婚服,有些迈力地往上跨,离在身后托了他一把,他一喜,刚想顺势握住对方的手,离又很快避开了。

      他不喜欢自己触碰,这似乎不是错觉。

      追和离一左一右落坐,把苏挽真困在了中间。鸣不见踪影,让人怀疑是不是在车底。

      这坐板又硬又冷,苏挽真很是委屈,往离那边挨了挨。

      忽然听到离说:“把衣服脱了。”

      “啊?”苏挽真捧着心口,“进展这、这么快吗?”
      他脸一红,嗔道:“我是没问题的啦,但是这还在车上,还有别人?”

      离眉间煞气若隐若现:“……早晚要把你的舌头割了。”

      “别这么残忍嘛,我只接受被你咬断哦?”

      追在一旁喷笑出来。
      鬼少年无形的气息似乎也浓郁了几分。

      苏挽真边说边除去了外衣,其实他也知道,一会儿出山,总不能穿着婚服,多招人显眼。

      只不过费力做完这些,离却又说:“继续脱。”

      这下苏挽真确实惊了:“真、真要在这里……”

      离对追说:“你转过去别看。”

      追却等不及了,才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伸手一把扯下苏挽真的里衣。

      雪白的后背暴露在空气里,常年不见阳光的肌肤有如绸缎光滑,苏挽真冷得一个寒颤,抱住胳膊:“追姐姐……”

      “果然。”

      追的青葱玉指滑过他的后背,在右肩处打了个转。

      苏挽真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张,匆忙去拉自己的衣服,却被追捏住了手腕,掰过他的肩头示意给离看。

      一枚半指宽的菱纹刺青,玄青色,仔细看像是活的,会动。

      “痛……”片刻的凉意已经使苏挽真牙关打颤,被强硬抓着,眼眶更是被逼出了泪花,他委屈地看向离。

      “追,松手。”离将苏挽真的里衣提了起来,又给他兜头披上一件粗布麻衣。

      苏挽真匆忙把自己裹好,小声咳嗽起来,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透露出些许不安。

      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想要撬动离,好像也不是那么困难。

      离伸手紧了紧他的外衣。

      苏挽真偷偷提了下嘴角,但想到刚刚追说“果然”,又笑不出了。她怎么知道?师尊嘱咐过,这东西不可轻易示人,除了身边亲近的师兄师姐,还有华阳宗赠他“护身符”的元老,不可能有旁人知晓。

      “你信仰邪神?”离问他,语气十分冰冷。

      也不怪他误会。
      这是个不详的印记,是被某位神“赐福”的象征。

      苏挽真犹豫地看向离的眼睛,不知道能不能说那个邪神的坏话。毕竟魔族不是要盗取魂魄碎片,释放祂老人家吗?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离是邪神信徒,就不该称呼祂“邪神”,而是祂的本名“奉衢”才对啊。

      他决定赌一把。

      “不是。只是被迫接受了这福气。”

      “又说谎。”追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来对视,“被祂选中的修士,如果不成为信徒,早就发疯失智,堕为邪识,你现在还能有神智?”

      “事实就是如此,我是个例外。”苏挽真又被质疑了,索性说个痛快,“灾祸之神只赐给了我一身的病,却没令我堕为邪识。反正,我压根不信祂。”

      说这话的时候,胸前的护身符又隐隐发烫了。
      是邪神祂老人家的残魂不满意么?

      马车内出现了一阵沉默。

      他刚才话里话外对邪神相当不尊重,两位魔修好像都没什么太大反应。离抱着刀靠着后壁,闭上了眼睛。

      苏挽真试探:“阿离,你也不信祂吧?”

      叫得这般亲密。
      离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

      这种态度,那肯定是不信了。苏挽真大大松了口气,为了阻止魔族释放邪神,万剑门满门上下牺牲惨痛,虽然还没弄明白离为何这么做,但至少现在看来事态还有转圜余地。

      “你们……怎么知道我有邪神印记。”苏挽真摸了摸后肩。

      追笑了起来:“尊上说的啊,想知道,等你见到他自己问吧。”

      魔尊??
      苏挽真纳闷了,不对啊,魔尊不认识他吧?魔尊也只是个注定要死在主角手里的炮灰啊,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难道是因为原剧本里的苏挽真没有被抓,才没有写到这些吗?

      突然“咚”一声,他猝不及防被人敲在后颈,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离稳稳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皱眉看向追:“他并无威胁,你何必急着下手。”

      “阿离,你弄弄清楚,尊上只授意把他带回去,死活不论,你不杀他就算了,一会儿撞见仙门弟子,他大喊大叫坏事怎么办。”

      “……”

      “你不会是,被他花言巧语了几句就坠入爱河了吧?”

      离重新闭上眼:“你多虑了。”

      “最好是。”追笑,“不然等回去,尊上若也要杀他,你可没理由不动手了?”

      鸣的声音突然从车顶传来:“我觉得尊上不一定要杀他,说不定是听说了这位远近闻名的美人,所以想抓回去好好疼爱呢?”

      “疼爱?天呐阿鸣,你小小年纪从哪学来的污言秽语。”

      “话本里。”
      偃甲鸟从窗帘里探进头,叼着一本封面艳俗的书册:“借你,看吗?”

      “不看谢谢。”追推开鸟头拉上帘子,“我劝你千万别在尊上面前说这话,他死过一个道侣,还没到焕发第二春的时候呢。”

      “哦,这么说应该还是要杀掉了?因为自己死了道侣所以见不得别人成婚,另一个话本里是这么写的。”

      “……够了。”离额间青筋绷紧,“都闭嘴,吵死了。”

      追侧过头,轻轻撩起窗帘,传音入密问鸣:“话本里说没说,阿离这样的,都扮什么角儿?”
      她示意鸣看里面。

      一个小个子少年人从上头倒吊下来,两只眼睛滴溜溜转动窥视。

      离轻轻环着苏挽真,那个苍白的美人乌发如水,洒落在魔修的胳膊上,刀柄上,手上。

      麻衣裹着的身体看上去纤瘦极了,腰枝简直不堪一握。他歪着头毫无防备地昏睡在挟持者的颈窝,将一侧脆弱的脖颈展露在外。

      若仔细看,离的姿势也比平时僵硬很多。

      在脑中搜刮了一阵,鸣找到了对应的话本:“感觉是那种白日里正经寡言,到晚上会把人弄死在床上的……”

      追仓促捏住了少年的嘴。

      离张开眼睛,血瞳寒光一现。

      “咔嚓。”

      少年肩上,最新式的偃鸟报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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