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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余柏言视角番外 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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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9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是可以完全对别人感同身受的,那唯一的答案就是妈妈。
甚至可以说,当孩子身处痛苦之中,母亲所感受、承受的痛苦,比孩子还要多。
我并不是非要做作地去歌颂母爱,只是,在那几年里,我缓慢地察觉到了我给我妈带来的伤害。
快乐可以伪装,但骗不了爱你的。
我求救一般让我妈来到旧金山,整天装出一副轻松快乐的样子,但其实很快就被看穿了。
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我不仅仅是心情不好那么简单。
面对着我的病例,和那些她很熟悉的药,她好几次都忍不住,对我说:“柏言,你可以不用非要读完它。”
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情,我爸妈总是会支持我。
即便在高中,我因为失恋自甘堕落的时候,他们也耐着性子问我是不是压力太大,而不是强制我必须如何如何。
我到美国读博,我妈只是问我:“你是真的想读博,还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优秀?”
当我回答说确实很想来读,并且有一个不错的机会时,她毫不犹豫地支持并鼓励了我。
她很少会对我说:停下。
或者对我说:不可以。
在旧金山的那段时间,是少有的,她近乎祈求一样,希望我能停止在那里的学业,和她一起回国。
一开始我还很执拗,总觉得我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头,就这么放弃,这几年遭受的一切就都白白浪费了。
我总是觉得不甘心。
可事实证明,我早就应该结束的,并非是我的生命,而是在那里让我痛苦的生活和学业。
我妈到旧金山的第一个圣诞节,我被她叫出去,陪着她散步。
夜晚的街道,突然下起了雪。
我突然之间就想起了复读那年的那场大雪,而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那年卓越冒着大雪来学校找我复合的晚上,卓凡其实也来了。
他以为我跟卓越和好了,问都没问一句,转头就跑进了更大的雪里。
那时候我以为他爽约,在教室等了他很久。
后来,他到北京上大学,也是一个雪夜,我们在路边的小店吃涮串,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告诉了我这件事。
当时他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吃串吃的。
那些画面排着队挤进身处旧金山的余柏言脑子里,而我看着大雪,用了很久才意识到,我就是余柏言。
我和我妈无言地走了很久,到后来冷得不行,我们才找了一家人少一点的咖啡店。
因为是圣诞节,店长送了我们礼物,是一个很可爱的花环胸针。
我把它别在了我妈的大衣上。
这个动作做完,我突然一阵难过,然后在我妈轻轻地拍我的手时,我对她说:“我们回家吧。”
我说的回家,并不是回到我租来的那个小公寓,而是回国。
回到我们熟悉的中国,回到我们熟悉的家乡。
我妈以为我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当真。
之后的一段时间,继续每天盯着我吃药、陪着我治疗。
很奇怪的,或许当我说出“我们回家”那句话的时候,我的病症已经不药而愈了。
也或许,是因为在我妈的陪伴下,我逐渐好了起来,才能做出回家的决定。
总之,那并不是一时冲动用来安抚她的话。
我办理了退学申请。
不是休学,而是退学。
导师对我破口大骂,甚至上升到了民族层面。
我知道,我给国家抹黑了,我于心有愧,但我真的想要改变这样糟糕的状态,我想好好活下去了。
我在导师的痛骂中离开,办理好所有的手续,交给了我妈。
我们赶在春节前回了国。
回到老家,和姥姥一起过年。
重新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我也感觉自己身体那些被禁锢的感官逐渐苏醒了。
我开始觉得,或许一切都还能有转机。
包括,我接下来的一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