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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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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剧组却直接放了两天的假,当然里面也有许多不可多说的理由,经过昨晚上江晚延和顾临砚的彻夜长谈。
对于商禾和许之期这两人,江晚延也有了新的认知,与其说俩人是高中的玩伴,不如说是许之期单方面的供养了商禾。
商禾从小是孤儿院长大的,所以他看起来很小心翼翼,对周围环境一切的认知,都来源于身边大姐姐的指导。
他小时候看起来笨笨的,学习成绩也不是很好,但碍于无人领养他,所以福利院也是按照流程把他养到了初中。
但身为没有亲人的商禾,小时候还有姐姐对他说是有爸爸妈妈,可爸爸妈妈都成了天上的星星,小孩子当然好糊弄,只要有个自己依赖的人,只要他对自己好,那他就认定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
直到那个姐姐结了婚,刚开始还在福利院工作,但时间总是不留人的,他甚至都没有跟那个没记住样貌的人道别,多年的记忆反复冲刷脑海,他再也不记得当初的事。
初中快毕业正是他的艰难期,一方面因为没人领养而要快过法定的年龄,少年人的内心是敏感的,他只是知道其他同学在看到爸爸妈妈时会高兴,他对这个词很模糊,却在别人身上看到的又很清晰,亲人是一看到就会高兴,但在15岁前的商禾是不理解的。
初中毕业后,他的成绩也不是很耀眼,只能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水平,能勉强的上个附近的一中,就在他以为又要准备行李换个地方继续流浪时,以前的面如霜雪,眼睛如无垠洞的目光却有些呆滞。
来接他走的是一个和他同岁的少年,他的眼里第一次对家人有了认知,但在看到面前一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整洁,甚至就连平时戴的日常首饰都是价值不菲的那种,他下意识的害怕了起来。
是心理的那种,就像是幼兽脱离母亲独自长大,却在外面看到和自己差别很大的同类,他的第一时间不是去跟监护人说话,而是小心翼翼,不想被外人发现的整理自己的衣服。
那对看起来很年轻的夫妇又对着他说了几句话,因为他对外界的认知能力有些许的障碍,所以他能听清的只是。
“不要害怕,我们是来接你融入新的家庭。”
可能是他们走的太快了,所以在商禾反应过来时,他们早已走出了很远,他十分想上去追,可本能却告诉他,你不配。
“这孩子这么木讷,也不知道刚才的对夫妻要不要了。”
“要不能这么大了还没人要,估计觉得是这里有点毛病吧”,停留在原地的接待人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也不能吧,我听说还考上一中了。”
“能考上算什么,等过了十八也没人看着了,我看以后也不会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养?”
刚才在一边默默站着的少年突然说道,这可把旁边的两个接待员吓了一跳,但在看到是个小孩子时,又松了一口气。
那接待员还有些阴阳怪气:“小孩子插什么话。”
“大妈,小心那次嚼到自己的耳根了”,桀骜不驯的少年看起来厌气满满,在那俩人还没说回来时又抢到:“我爸妈只是去办手续了,他现在就是我的家人。”
那接待员差点没跳起来:“你叫谁大妈呢你……”
“行了行了,我们走吧”,另一位接待员估计是看气氛太大,怕惹到别人来,赶紧拉着他去别处了。
“我看就是有人养没人教”,那接待员走了也不闭嘴,依旧带着顾高大的唑唑逼人。
“那你来跟我说说,怎么才是个教养?”
这话可是一字不落的让正在找许之期的许母听在了耳朵里,那俩接待员也知道来人的身份,立马以八十度的鞠躬道歉:“抱歉抱歉,我们是乱说的。”
“我还真没听说过,在这里什么都能乱说”,许母显然是被气到了,但常年的习惯使她在外面说不出什么别的话。
许夫不知何时也回来,他在看到这场合时,立马站到了老婆旁边:“这是怎么了?”
“你自己问吧,之期,我们要走了”,许母生气的拉起许之期就要走。
许之期却并没有让她拉住,虽然许之期以前也老是不爱被她拉着,但也不会是今天的这种情况,林觅云又开始学平时的样子,“儿子长大了,现在都不让妈妈牵了。”
她说着还不忘手上也比划:“以前你只有这么点时,总爱天天拉着我,我不拉你还不走……”
“行了,走吧”,许之期最后还是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只不过他们在走掉的同时,却无一人注意到身后的商禾,这和他在听无数同学聊家常也很平常的一个话题,青春期的孩子好面子,他们的表情都是带着嫌弃,或者有些不好意思。
只不过无人告诉他而已,他也一直学着他们的模样,直到今天真正见到,那些在看了他一个又一个,走了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里,有说过几天再来接他的也有不少,所以他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他现在就还想再上去看一眼,看看那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同龄人,在追上去时,那对夫妻和孩子却在门外停留未走,看上去像是在聊什么。
“我就要他,我要养他!”
“得了吧你,我看你连自己还都养不起呢,这件事我们等下回家再说”,林觅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但嘴上却并未直接拒绝,他在外还是给男孩一点面子的。
“你妈妈等下还有事,改天爸带你再来”,许父也哄着他。
许之期却毫不松口:“你们改天肯定又要丢下我悄悄去旅游,我在家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被点中了点的俩人瞬间沉默不语了,林觅云甚至已经开始跟自己的老公咬耳朵:“我有时候真不敢想信,这小子居然是我生的。”
“这不是随父了嘛”,许国安往自己脸上贴着金。
“我可以把每天的食物和零花钱分他一半,我可以养他”,许之期信誓旦旦的说。
这话他自己说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夫妻俩人听来,却觉得格外好笑,在许之期坚定的眼神下,他们最终决定取消今天林觅云的保养。
在填办手续的途中,许之期拉着商禾过去,那次还是他主动的跟商禾说话:“商禾是谁给你取的?”
商禾停顿了些许才缓缓说道:“爸爸妈妈取的。”
少年看上去非常的乖,明明都快满16岁了,但却还没许之期一个头高,许之期在知道情况后立马闭上了嘴,实在不是他不会聊天,是因为他从小到大根本就是个聊天终结者。
商禾作为一个十几年没有玩伴的人,同样是个不会聊天的,可能是因为不想结束和哥哥的话题,他尽量的找话题:“爸爸妈妈是发生意外,我不是真的没人要。”
“我知道”,许之期刚才就看过他的资料,父母俩人都是企业高管,只不过因为一场意外,家里也就剩下这个还没满奶的孩子,还有个只剩下三天工期的保姆。
“嗯”,商禾只是轻轻答应一句,纵是心里有百句,少年再无一句表达。
因为这一收养,本来准备高中生涯继续摆烂的商禾也停止了内耗,因为被家庭的领养,所以他也有了自己的地方。
直到今日,他始终记得自己是如何进入的家门,包括一些他不认识的保姆管家,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洋溢的笑容,他们都在欢迎着新的家庭成员。
他并不像许之期说的那样,每月花他的零花钱,林觅云每月都会大方的给他大笔的钱,反而让商禾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把钱给许之期一大半,自己只要有那么一点就可以了,但许之期却并不接受,他蛮横无理的说:“你现在都是我的家人了,这钱就是你的。”
不过事实果然如许之期说的那样,他们很少在家看到许国安和林觅云,因为工作的原因,夫妻俩人很少回来看他们。
所以许之期才会跟他亲密,许之期的不愉快几乎都是同他倾诉,商禾在一次又一次不经意间悄悄跑向自己的亲生父母墓前,他们只是都在在又一个父母不在的日子里,跟着彼此度过一天又一天。
因为是新的学校,所以同学并不知道许之期和商禾的关系,而许之期看起来也不想多说的意思,他们也就一直维持着比同学朋友还要更亲密一点的关系。
商禾不是没有监护人,而是在成年后,他把自己从家庭成员里移了出去,因为林觅云的安排,他们两人一个在本地的a大,一个却被送往外地深交。
商禾一时被推到了两难的地步,不是林觅云不把他一起,而是他不想离开,所以林觅云只能在逼着许之期的同时,也同样问着他的感受。
他不是一个狠心的人,所以他不想毁掉许之期的前程,所以他决定离开,在一所谁都不认识的学校里,等待着许之期的毕业,等待着能和他再聚的机会。
但结果也并没有如林觅云愿,这让商禾感到非常抱歉,本来跟着许之期后变得非常外向的他,在这时也无法再面对林觅云和许国安。
但他们也没有很生气,林觅云只是表示:“小禾,我是很喜欢你的,但我不能接受其他人控制诱惑住我的儿子,他是我亲生的。”
“你们孩子的事,我们不会再管了”,这也是许国安的最后一句,他们确实很久不管许之期,所以最后想开的也不只是他们。
同时还有商禾和许之期,商禾不再活在过去,亲生父母的墓前,不再整天悄悄的跑去,而是在今后的每一个清明里,带着许之期,也许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只是一直都有些想不开而已。
但时间跑的飞快,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少年变成青年,从18岁的懵懂无知暗恋一个人到24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