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羞涩》夏纯夜

3、头进水了

　　下完最后一节课，云湫死拉着王栗子让她陪自己去自习室复习。

　　“不行不行，我们老班哪像你们班老刘不管你们到处自习，我们班老班天天盯着监控看我们。”

　　云湫嘟着嘴作卖萌状：“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嘛。”

　　“你也不想让我们老班那个大魔头在监控里彻底记住你吧。”

　　云湫僵住，想起王栗子班主任不怒自威的模样，连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自个儿去。”

　　说着，连忙在去食堂前飞奔着把今晚要用的书放在了自习室占位置。

　　而后大摇大摆地拉着王栗子去吃饭。

　　然而，等到云湫蹦蹦跳跳地到自习室门口，却发现里面坐了黑压压一大片人。

　　幸亏我聪明绝顶提前占了位置。

　　云湫往教室里走了几步，才发现不太对劲。

　　他们怎么都拿了一本绿油油的书啊。这不是我的选修生物资料嘛！今晚自习室的人缘分统一？

　　不不不 ，这是要上课的节奏啊。

　　云湫顿时慌了，这可怎么办？我的书还在里面呢！

　　不行不行，死也要混进去。

　　云湫深吸一口气，想在教室里迅速搜寻合适的人问问。猛然间，她看见了那个白衣少年。

　　习年！但是他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怎么回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云湫鼓起勇气跑近习年：“同学同学，我想问一下你们今晚是要在这里上课还是自习呀？”

　　习年一愣，原本僵硬的表情突然不自觉变得柔和：“今晚是自习。”

　　“那，那我可以在里头自习吗？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们，我的书已经放进去了……”

　　习年恍然，好看的眸子弯了弯：“当然可以。”

　　“谢谢你！”云湫长松了一口气，弯着身子做贼似地溜到了自己原本放书的位置上坐下。

　　她往周围隐秘一打听，害，因为教师不够而两个班结合的自习室，没事，要是这个班的问起来我就说自己是另外一个班的，要是另外一个班的问起来我就说自己是这个班的。

　　没事没事。她疯狂安慰自己。

　　接下来，云湫静下心来开始复习。

　　就在这时，教室里走进来了一个五六十岁的严肃老头，他把椅子放在讲台上后，就开始摇摇晃晃地走下来：“高考啊，贵在检查，成在坚持，难在坚持……”

　　云湫一边不自觉地点头如捣蒜，一边意识到有点什么不对，这声音，好像是栗子班的班主任叶老头的声音呀？

　　完了完了，她经常从自班光明正大地跑出去晚自习，而且身为副班长，她又会经常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
　　栗子班的班主任和自班老刘那可就在对面办公桌呀。

　　叶老头对她的印象可不太好。

　　完了完了。

　　云湫长叹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端正又自然。

　　敌不动，我不动。

　　一个黑影停在了云湫边上。

　　“你…你是哪个班的？你不是我们班的吧。”叶老头眼睛一眯，慢悠悠地说。
　　“啊，我是这个自习室的另外一个班。”

　　云湫脱口而出地掩饰。

　　叶老头似深思地抬了抬头，双手叉腰：“是吗……习年。”

　　“到。”

　　那个熟悉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这个宽大的教室里响起。

　　云湫低着头，又悄悄抬起眼来往前面看，习年从课桌上站了起来，他好像全身发着光，从低沉暗谷蔓延到天际。

　　“你是班长，你来认一下吧。”

　　叶老头继续叉着腰，摆着不罢休的架势。

　　习年看向云湫，又转头看向叶老头：“的确是我们班的。”

　　叶老头一愣，奇怪地瞥了眼习年，随后摆了摆手：“继续自习吧，等下完今天的晚自习，你记得带些人一起搞一下教室卫生。”

　　“好的。”

　　习年点了点头，然后自然地坐了下来。

　　一场风波就这样顺利度过了，云湫忍不住欣喜。

　　习…年。

　　云湫拿出笔在草稿纸最不显眼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写下了他的名字。

　　他竟然还是班长诶，更优秀了，我也要加油才行。

　　刚下自习，习年就安排下了人和他一起搞卫生。

　　“诶，习年，可以啊。”周奏压低了声音一拍习年的肩膀。

　　习年嘴角轻扬：“快搞卫生。”

　　云湫战战兢兢地坐在原位置不动，脑袋却又偷偷侧过去，余光疯狂往习年那边瞥呀瞥。习年拿着扫把仔细地在清扫地面的垃圾跟灰尘。

　　前半部分的地面很快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个人，怎么连打扫卫生都那么认真帅气啊。

　　要不要主动帮他们一起搞呀？

　　不行不行，那样太假太明显了。

　　那要不借一下扫把把我自己桌下的扫一扫？不然我霸占着这个位置他们也不好搞这里的卫生。

　　好主意。

　　想着，云湫站了起来，左手抠着右手，逼着自己不紧张地往前走。

　　走到了习年等人面前，恰好习年收了工，把扫把朝一旁的周奏一丢：“到你了。”

　　云湫怔住，扫把跑了？

　　还未来得及再想，云湫的话已经超过脑袋的思考先行跑了出来。

　　“习…习同学，我可以借一下扫把吗？”

　　习年一愣，侧过身就把周奏手上的扫把抓了回来，而后小心翼翼地握着扫把递了过来。

　　云湫心里乐开了花，连忙伸过手将扫把接了过来，看见习年修长白皙的手，她的心蹦蹦直跳起来。

　　“今天晚上，谢谢你。”

　　习年轻笑：“小事。”

　　云湫低了低脑袋，忍住了笑意小跑回去。

　　回寝的路上，王栗子直揪着云湫的小耳朵：“啊，今天没有放学就走这事咋不提前和我说说哇，害得我一放学就冲到你那个自习室门口，等半天都没见你出来。”

　　“栗子栗子我错了嘛。”

　　云湫连忙认错：“这不我要先打扫一下卫生嘛。”

　　“自习室的卫生为啥要你帮忙打扫哇。”

　　“帮忙，帮忙啦。”

　　“好吧，”王栗子戳了戳云湫的脸，“那你先陪我去趟食堂买个糯米鸡再回寝室！”

　　“好！”云湫连忙顺着台阶跑。

　　远处，两个高个子男孩的身影在一片黑色的小楼道里若隐若现。

　　“习年，今天晚上怎么有兴趣来陪我去食堂买夜宵了？”

　　“头进水了。”习年棱角分明的俊脸带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周奏：“……”

　　十点半，宿舍楼的灯光统一熄灭。

　　宿舍几人把台灯拿出来，等到宿管阿姨走后再打开。

　　云湫特意买了一个小凳子放在床边，这样她就可以把书放在床上，而人坐在直接坐在凳子上看书了。

　　如果有人提前睡觉觉得光打扰到自己了，那她也可以直接拿被子盖住自己，台灯放在被子里面看书。

　　至少不用像之前那样半个身子弯着看书了。

　　云湫把生物习题掏出来打算练练手，忽然觉得今天哪里怪怪的，一向会拿刁难她当作日常乐趣的姜美丽今天竟然没有吭声。

　　缓了口气，云湫开始静心做题。

　　一道光突然直直地打了过来，三档的台灯光直射云湫眼睛。

　　“啊！你做什么？”

　　云湫连忙捂住眼睛，台灯光让她的眼睛感到一阵酸涩与迟钝。

　　“给我一下你的指甲钳。”

　　是姜美丽的声音。

　　还是逃不掉。

　　云湫揉了揉了眼睛，挣扎着睁开眼睛：“等下。”

　　云湫在自己的文具袋里翻了翻，找出了自己的指甲钳递给姜美丽。

　　姜美丽转身回了自己的床铺继续看书。

　　云湫叹了口气，又顿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自己的枕头，惶然地发现自己之前放在枕头底下的值日垃圾袋，不见了！

　　云湫愣了愣神，回想起之前姜美丽让她把这个唯一的袋子拿去给她装木雕而自己没同意。

　　顿时，云湫的眼眶充满了泪水。

　　她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并提前将被子盖住自己，台灯开在了被窝里头，营造出了一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

　　云湫大口大口轻声抽气，眼泪不争气地砸在书上、床垫上。

　　怎么这样啊。

　　不准哭。

　　可是眼泪止不住，云湫憋着声，一口咬住一块被子，将头深深埋在里头。

　　台灯的光照耀小小的世界。

　　可是世界尽头是黑暗。

　　云湫醒来的时候，寝室只剩她一个人了。

　　因为当天的值日生可以不用在规定的六点四十前离开宿舍楼，所以所有人都会理所应当地认为如果当天的值日生晚醒那是她自己想这样做的。

　　六点四十五分。

　　糟糕！

　　云湫从床上蹦起来，飞速地整理床铺、洗脸刷牙。

　　余光间，她看到了搓斗里被明晃晃丢弃的垃圾袋。

　　心口一阵压抑，可是云湫却哭不出来了。

　　她冲出了寝室，跑向自班隔壁寝，看到还在搞卫生的同学李娟娟，她仿佛看到了救星：“娟娟！你们寝室还有垃圾袋吗？”

　　“啊，我们也没有了，只剩最后一个。”

　　“啊，那好吧，谢谢你！”

　　云湫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寝室，却不想，抬头望见了王栗子。

　　“栗子！”

　　“湫湫？”

　　“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今天也轮到你搞卫生啦？”王栗子十分激动。

　　“是的，你还有多余的垃圾袋吗？可不可以借一下啊。”

　　“当然可以！”

　　云湫获得了解救，飞速地跑去搞卫生。

　　等云湫搞完卫生，却发现王栗子还在原地等她。
　　云湫激动地紧紧抱着她，然后和她蹦蹦跳跳地去食堂了。

　　食堂旁有一个电话亭，云湫让王栗子先进去在老位置等她，自己则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妈妈。

　　她想倾诉。

　　电话很快接通了，可是云湫恍然意识到今天是周日，妈妈是不用上班的。

　　本来应该让她多睡一会儿的。

　　“小宝？”

　　云湫脑袋有一片刻的呆滞，等她反应过来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已经开始湿润了。

　　“…嗯。”

　　“小宝呀，打妈妈电话有什么事嘛？”

　　“没什么事，”云湫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常：“就是…就是想打给你。”

　　“哈哈好呀，小宝，在那边要按时吃饭，早点睡觉哦，身体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上课也要紧跟老师步伐，不懂的多问问老师同学呀……”

　　又是熟悉的话语，妈妈总是不厌其烦地讲给你听。

　　可是我来复读，现在却为其它事情烦恼，这样真的好吗？

　　一点也不好吧。

　　云湫的鼻子通红，余光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迈着大步走过。

　　似乎是察觉到了云湫的目光，那个身影转身看了过来。

　　云湫还正被妈妈的母爱浸泡着呢，一抬头眼泪不禁意流了下来。

　　对面，是习年。

　　习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云湫顿时觉得尴尬摸着脑袋在哇哇乱爬，她匆忙和妈妈说了道别词便把电话放回了原位。

　　“你…没事吧？”

　　习年的声音低哑，仿佛缱绻了无数个瑰丽让人沉沦的梦。

　　“没…没事！”

　　云湫咧开嘴，笑嘻嘻起来。

　　好像只要看见他，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