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游戏》君不入尘

2、第二贴

　　漆许脸上挂起职业笑容，“你好，宋予，我记得昨天我们沟通的是九点，穿队服拍照。你好像跟队员们说错了，现在我让他们回去抓紧时间换衣服，十二点之前结束可以吗？”

　　宋予扫了漆许一眼，顶着张帅脸，却臭得要死。他的故意无视，让漆许嘴角的笑有一瞬间的凝滞。

　　没等她再开口，宋予抬抬下巴，冲队员们道:“可以吗？”
　　“可以！”整齐划一，中气之足的嘹亮回答跟此时站在他们旁边的宋予完全是两个世界。

　　“那去吧。”宋予话刚落，就有四个人往外跑，另外两人被郝姐和周眉引去化妆。
　　这种简单的妆，周眉不在话下，所以漆许就带了一个化妆师过来。

　　只留下了漆许和宋予，两人对看了几眼，互相没说话。

　　只能说挺巧的，昨天碰见，今天又遇到。关键这男孩对她的讨厌毫不掩饰，刚才一系列的行为完全是在整她。

　　昨天改地点的电话是在演唱会之前，漆许百分百肯定不认识他。如果是演唱会有冒犯，貌似也不能怪她？
　　所以，哪里得罪他了？

　　漆许犹豫着要不要问清楚，但这事儿她不打算主动，如果对方不说，那就过去了，就算吃了一个小亏，也没什么大不了。出来工作，哪有百分百的顺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化妆要等一下，只有两个化妆师，很快，二十分钟可以搞定。”漆许本着职业素养，仍然笑着。

　　宋予手握住脖子，头歪了两下，接话道:“你会化吗？不是要抓紧时间吗，你给我化。”
　　他说完，停住动作，仰着脖子睨旁边的人。

　　今天的漆许和昨天看到的不一样。
　　一身简单的深蓝色牛仔套装，波浪长发盘了起来，露出纤细脖颈。她很白，白到脖子上的那颗痣小却无比清晰。鼻梁上的眼镜添了几分工作状态的认真，但她昨天应该没睡好，能看见浅浅的黑眼圈。

　　漆许闻言莫名其妙扫了宋予一眼，加深了对方在她心目中的恶劣形象。这男孩，看起来不好惹。所以她不惹，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不会，她们比我专业，我去看一下那边的情况，他们化完会叫你的。”说完，漆许就走了。

　　走后，她摁亮手机屏幕，找出昨天打她电话的号码在微信框搜索，跳出来的微信信息不是之前那个女孩。
　　点开微信头像，是一张背影照，高得像本人。

　　漆许有个刻板印象，如果不是工作原因，一般用自己照片做社交软件头像的人一定是对自己外貌极度自信，以及，自恋。
　　蛮符合。
　　这男孩看起来，确实是。

　　宋予在漆许离开后，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如炬。漆许转过头来时，他又移开目光，继续转脖子。

　　漆许追求高效工作，与郝姐和周眉一年的磨合下来，早已深知彼此间的工作习惯。而郝姐和周眉也是相当给力，私下怎么闹都行，进入工作状态就只谈工作。

　　郝姐化妆的时候，会趁着换手头化妆品的间隙瞄一眼周眉那边的着妆情况，心里记着细小的问题，等结束再盘。周眉会跟着郝姐的步骤来，毕竟郝姐是个有十年经验的化妆师，还是漆许挖过来的，她肯定得跟着多学点。

　　在第一批化完后，漆许就开始拍照。
　　先是单人照。
　　漆许知道自己工作起来，就不会那么好说话，对应地郝姐和周眉的性子都柔一些，能用三句话开场破冰。所以纵使刚开始有些不愉快，到漆许这边的时候也基本被安抚好，运动员们都很配合。

　　也不是都，除了宋予。
　　宋予这张脸欺骗性太大，单眼皮，天生的卧蚕特别显嫩，上唇薄，下唇厚，单看脸还以为是个小奶狗。但往那一站，整个人又极具冷感，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其实你笑起来更好看，可以笑一笑。”这已经是漆许说的第三句，而宋予依然插着裤兜站那，什么poso也不摆，动了几下，就是抬下巴，松肩，仿佛没听见漆许讲话。

　　“你见过我笑吗？就说更好看。”
　　漆许被他的话噎住，拿下相机的那刻忍住砸过去的冲动，就着拍了十几张，叫下一位。
　　“为什么别人都拍十分钟，而我五分钟不到？”宋予没动，朝漆许质问。

　　“予哥这是怎么了？”坐着化妆的运动员看到不远处的僵局，捅旁边人的胳膊。
　　“不知道啊，我怎么感觉他像是故意找茬。”

　　这边漆许对着宋予这句话，并没有生气，而是重新举起相机，往边上找角度，“那换个动作，你是有镜头恐惧症吗？没关系，放轻松。”

　　而宋予却笑了，笑得邪气又让人捉摸不透，恰好被漆许捕捉到，“就是这样，很帅。”

　　宋予的笑僵住，愣怔地看向漆许后，很快收回。留下一句“就这样吧”，径直走了。
　　临走前，对着场馆里余下的人说：“拍完去吃饭，下午一点半集合训练。”
　　“是！”

　　这是漆许从业以来第一次遇见这么不配合的客人，来之前她查过准备资料，这批运动员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三岁，但在全标会和锦赛会都有斩获过金牌的成绩，大都是队长摘取，而队长却是年纪比较小的，才十八岁。
　　十八岁，脸上藏不住情绪。

　　接下来的工作正常进行，确实按漆许所计划的十二点前结束。

　　周眉指着早餐袋，可惜道：“辛苦买的早餐，都浪费了。许姐，你是怎么招惹那个宋予了啊，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找你事儿呢。”
　　“我也想知道，你跟我车走，我们先回工作室，早餐带回去，问他们谁要，这些应该第二天都还能吃。”

　　“可是集体照还差宋予呢，怎么办啊？”
　　“不要纠结，p上去，中间留的空那么大，不就是为了p两个人嘛。”

　　收拾完东西，三人先去吃了顿午饭，再一前一后地在四岔路口分开。漆许和周眉回工作室，郝姐还有外景拍摄的化妆工作。

　　漆许回到工作室，先和周眉把东西都搬进去，自己再下楼一个人在车里静坐。不一会儿，一股烟雾升腾起来。漆许放下座椅，没有立即躺下去，而是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粒干咽下去。等顺完气，才慢慢往后靠。

　　拍照的时候，她是憋着气的，但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她不能崩，特别还是自己开工作室，就是把自己气死，也不能跟钱置气，那么多人要养。再说，她没那么幼稚，在工作上跟一个十八岁的小男生置气。

　　接完几个电话，漆许也差不多抽好烟，打开窗透了会儿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上楼。

　　晚上，漆许工作到最后一个走，手边摆着已经凉了的盒饭。她将其拿出来，放去微波炉里热了热。

　　随着微波炉的一声“叮”，手机的铃声恰好响起，是季云驰。
　　漆许边接电话边拿出饭盒，就站着，掀开盖子，先舀了一勺进嘴。

　　“我看楼上灯亮着，还没走？”
　　漆许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来了，但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字句模糊不清，“没呢，刚吃上。”

　　“你怎么比我还工作狂。”季云驰在电话里笑，“下楼，去吃饭。”

　　漆许盖上饭盒，开始收拾东西。这个时间点，估计季云驰是带她去吃海底捞。

　　果不其然，车停在一家海底捞门口。
　　漆许不知道为什么季云驰那么喜欢吃海底捞，她猜是在英国读书的时候，由于两人刚开始都不会做饭，所以吃得很艰苦。季云驰本来喜甜的口味，回来硬是要搓一顿川渝口味的火锅。从此，就戒不了了。

　　半夜十二点，依然不少人。锅刚热，漆许就开始下菜，她是真饿了。

　　“我听周眉说今天出去拍照不太顺利？”季云驰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帮着她下。服务人员来帮忙，就顺势又递给服务人员。

　　“还行，就是有个小孩似乎对我有点意见。”漆许想到宋予，就戳了筷豆腐，动作狠厉，似那块豆腐就是宋予。

　　“你认识？”
　　“不认识，见过两面。”
　　季云驰没再接着问，给漆许夹菜。

　　另一边有人过生日，好不热闹，季云驰被吸引，看了一眼，笑起来，“你是不是快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还有一个月，再说吧。”漆许不喜欢直接被这样问，没有女生不喜欢用心的惊喜，这样问反倒缺了情趣。漆许觉得自己骨子里可能是渴望浪漫的，就像不经意从背后掏出一朵花，这样的小惊喜，她能开心很久。一朵就可以。

　　而现在，刻意地像任务。赶快执行这一个，又赶着下一个。
　　“那我过半个月再来问。”
　　“嗯。”

　　他们点的不多，光盘之后差不多也饱了。
　　漆许现在只想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拍摄。她先起身，拿上包去过道等季云驰。

　　等候时，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就顺着看去。
　　刚唱生日歌的那桌，一群人，早上才碰过面。
　　宋予坐在最靠外的那侧，与漆许对视了三秒，起身，朝她走去。

　　“走吧。”季云驰也正好过来，自然地接过漆许手里的包。
　　宋予有一瞬的停顿，很快恢复如常。擦肩而过时，用余光扫向漆许。

　　“予哥，帮我带几片西瓜啊！”有人叫他。
　　宋予比了个OK的手势，走在漆许前面，调料台前停下，侧过身，拿盘子。眼前出现一双白色帆布鞋时，鞋尖一转踩了上去。

　　漆许顿在原地，所有的动作都被放慢，她甚至忘了叫出来，就那么愣愣地低头看自己的鞋。
　　第二次了，破小孩。
　　这次不反击她不姓漆。

　　漆许收回脚，直接踩在宋予的鞋上，重重碾压了几下。再抬头，挑衅地与宋予对视。
　　脚上的力气愈发重。

　　宋予面色如常，他没有立即缩回脚，而是看向一旁的季云驰，眸子里闪过一丝戏弄，微微弯腰，将手机举到漆许面前，“姐姐，你好漂亮，可以加个微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