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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八字硬 ...

  •   第四章

      灾厄之主陛下并不想多生事端,扭头跳下窗台、跳到床上,背对着窗外的瘦削男人爬进了枕巾中。

      瘦削男人沉默注视着这只半大橘猫的一举一动,垂在袖子里的手指抽动了下。

      瘦削男人抬起手,尝试着推了下小单间的门。

      林霄很有独居女性的自觉,每次进出都会记得锁门,当然不可能推得开。

      瘦削男人收回手,深深看了眼窝在毛巾里一动不动的橘白野猫,扭头离开了这条走廊。

      踏踏的脚步声走远,背对着窗子的巴巴托斯才缓缓扭过头来,猫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神色。

      身为十层魔界最强大的魔法生物之一,巴巴托斯即使本体处于濒死状态,感知依然很灵敏,他能察觉到——那个瘦削男人对他有着某种恶意。

      灾厄之主陛下并没有因被凡人觊觎而产生被冒犯感,只觉得有些奇怪。

      仆人手机上展示的那些光怪陆离的短视频内容巴巴托斯仍然一知半解,但这不妨碍他理解这个未知位面是以人类为主体种族的低魔物质位面……似乎诞生了类似于魔法科技的科技文明,演化出别具一格的审美和娱乐模式,但这个位面的人类并没有太过超出巴巴托斯对人类这个种族的了解。

      一只弱小无害的半大小猫,怎么会招来一个成年男性的恶意?

      林霄并不知道她上班期间家里来过“访客”,今天台球室生意比较冷清,到下午六点进营业高峰期了台球桌还没开完,麻将包间也只开了一半,两个班的服务员聚在员工休息区聊天,全在说昨晚吴波送她回家撞到鬼的事儿。

      员工休息区是挨着前台的一个凹型小空间,正面对着台球大厅,能摆下三条沙发和一条茶几,林霄和白班服务员明兰兰坐一块儿,吴波和另一个男服务员坐在她俩右手边沙发上,今天轮班的前台王丽也跑了过来凑热闹。

      “……我真看见有个白影子在小霄背后飘起走,那分钟真的把我黑(吓)得不轻,等我一喊,那个白影子就不见了,小霄还不相信,以为我是在哄她。”休息了一晚上脸色还是不咋好的吴波极力解释道,“这种事情哪可能拿来开玩笑么,我自己都很怕的好不好。”

      “真的假的啊,伍家关闹鬼?”前台王丽一脸好奇地道,“我家就住在伍家关旁边啊,从小到大都没听到哪家说过伍家关闹鬼,咋就刚好让你撞见了?”

      “我哪里晓得,我家北门上的,以前我也不晓得东关这边这么多事情嘛。”吴波脸色难看地抱怨道,“上周我才刚在清水湾酒吧街那边撞过邪,这回又在伍家关看到了,真的是见鬼得很。”

      前台王丽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大厅里打台球的客人们,压低声音道:“吴波,你说实话啊,你真的在咱们店里四楼麻将包间看见过脏东西?”

      这话一出,林霄、明兰兰和另一个男服务员也来了精神,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吴波。

      万花筒台球室前身是一家舞蹈教室,据说是有个学跳舞的女生被人欺负后在四楼天台自杀了,舞蹈教室被关停,才被现在的老板接手,改成了打台球和打麻将的台球室。

      这事情台球室里的老板员工都晓得,不过大伙儿都没当回事……直到一个月前吴波忽然有一天说半夜上四楼去打扫包间时好像看到了鬼影,老板才提出让女服务员半夜12点以后不要去四楼,只让男服务员上去打扫卫生。

      晚上来开包间打麻将的客人中有女客的,老板也要求服务员们尽量不往楼上带,免得真出了啥事有流言传出去影响台球室生意。

      吴波说起自己其它撞鬼事件的时候总是很肯定,但在提到台球室四楼时就有些不确定了,犹豫了下才道:“其实我也没看清,那天我夜班上去打扫,眼角余光模糊看到个人影子,仔细看又没得人……老实讲,那一次我自己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我眼花。”

      吴波八字轻,从小到大遇到过不少离谱的事儿,但也因为他习惯性疑神疑鬼、对这方面有点儿过敏的缘故,有时候也会自己吓到自己……要不是他自己也拿不准台球室四楼是不是真的闹鬼,这个班他老早就不敢来上了。

      店里上班的服务员其实也不是很相信吴波真的会撞到鬼,今天轮班的前台王丽,和白班服务员明兰兰就不咋相信,住在伍家关旁边的王丽就完全不带怕的,嘻嘻哈哈地说啥让吴波多去庙里拜下菩萨、免得动不动撞鬼的话。

      吴波也晓得店里面只有另一个前台顾白和老板最相信他,懒得和王丽争辩,扭头冲林霄道:“小霄,今晚楼上我打扫,你别上去了。”

      林霄无所谓地应声。

      服务员们正说着话,店里进来了三男一女四个客人,说是要开包间打麻将,指明要开四楼天台的包间。

      这会儿才下午六点半,外面太阳还大着,不算晚上,吴波也不怕上楼,起身把客人带了上去。

      吴波把客人带去楼上,收了包厢费开了包间的王丽又从前台走到员工休息区来,挤眉弄眼地对俩个女服务员道:“你们看见没有,刚才那伙客人真有钱!付包厢费的那个中年男客的戴的是劳力士,另一个男的皮带是古驰的,还有那个女客,背的是香奶奶的包!”

      完全不认识名牌的林霄一脸茫然,比她大好几岁的另一个女服务员明兰兰一脸震惊:“真的啊?”

      “真的,咱们小老板戴的也是劳力士,不过是入门款,没那个中年男客戴的贵,那男客戴的表最少最少也要几十万。”王丽肯定地道。

      “几十万的表!”林霄后知后觉地被震撼到了,“妈呀,这岂不是把一套房子戴在手上了?”

      安阳市的房价不算贵,新房4000起,二手房还有更便宜的,林霄存到一万块后就小心地观望过她能不能买得起市里的房子……观察下来的结果是,她还有得攒。

      还跟家里人挤老房子的王丽也羡慕地道:“可不是,那块表都够换咱们东关区一个中档小区的小三室了,哎呀,这些有钱人咋就这么有钱呢~!”

      林霄往楼梯间方向看了眼,有点儿奇怪地道:“这么有钱的人,还会来咱们这里开包间打麻将呢?”

      万花筒台球室的环境相对于露天台球桌和打麻将的娱乐室麻将馆来说确实要稍微好一点,但也只能算是比较平价的休闲娱乐区域……毕竟门店面积就这么大,装修算不上顶级,收费也不贵,麻将包间三个小时的套餐费也只要59块钱。

      东关区别的商业圈还有更好的台球(麻将)俱乐部,包间费动辄上百那种。

      服务员明兰兰也觉得奇怪,附和道:“对啊,这伙客人我看见过几回了,这个月就来了好几趟。”

      林霄点头道:“嗯,好像是从上个月前起就经常来。”

      台球室的客源比较稳定,客人大多是十几岁到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要么是附近的城市居民,要么是周围的学生——富家花园商圈周围有几个高中,那些高中生经常会三五成群过来开台球桌,或者是开个麻将包间打纸牌或是玩儿自带的桌游。

      偶尔也会有上了年纪(四十岁以上)的中年客人进店,开个包间打上一下午的麻将,或者是妈妈姨妈些带着读高中的子女来打台球打麻将——但这类中年客人很少会持续进店,通常是亲朋聚会才会来玩一玩,台球室的麻将包间毕竟没有那种开在小区里的娱乐室热闹,更容易凑到麻将搭子。

      稍微聊了几句,服务员们也就没再关注这事了,安阳市毕竟是个有着两百多万人口的大城市,有钱人说少也不算少,没稀罕到“珍稀物种”的程度。

      到晚上十点,前台王丽让林霄去楼上打扫要退台的麻将包间时,提着清扫工具上楼的林霄,在楼梯间里撞见了这伙一身名牌的客人。

      林霄认出打头下楼那位中年男客正是手表值套小区房那位,忍不住多看了眼这人手上那块表。

      中年男客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一眼林霄这个服务员小妹,与林霄错身而过后,隐晦地给身后的女客递了个眼色。

      背着香奶奶包的女客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林霄上到四楼天台,进入客人刚退掉的麻将包间打扫卫生,刚拿起抹布,客人中的女客就神色匆匆地倒了回来。

      林霄以为是客人东西落下了,连忙客气地道:“女士,有需要帮忙的吗?”

      这位女客很年轻,看着像是跟店里的前台差不多年纪,但打扮可比顾白王丽她们光鲜得多,染过色的披肩卷发、一身料子看上去就很贵的名牌女装,脸上的妆容精致得跟小明星似的,朝林霄笑了笑,道:“我的戒指好像掉了,能帮我找找吗?”

      “好的女士。”林霄放下抹布,挽起袖子,低下头在包间内搜寻起来。

      包间不大,这群客人也没有把包间弄得很脏,林霄正仔细在麻将桌和椅子底下寻找客人遗失的戒指,忽然感觉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林霄惊讶抬头,对上女客不好意思的脸:“抱歉啊,我的包碰到你了。”

      “哦哦,没事。”林霄没想多,继续低头寻找。

      “啊……不用了,找到了,麻烦你了啊小妹妹。”女客又道,弯腰从一把椅子上捡起了个什么东西,在林霄抬起头后冲林霄晃了晃手里的金戒指。

      林霄刚进包间,也没注意到椅子上原先有没有落着个戒指,笑着道:“没关系,找到了就好。”

      女客意味不明地冲她笑了笑,再次道谢后离开了包间。

      林霄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拿起抹布打扫卫生。

      擦完了麻将桌,正拿着扫帚扫地,林霄忽地感觉有股莫名其妙的凉风从背后朝自己刮来,吹得她脖子后面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嘶——空凋没关?”

      打了个寒颤的林霄惊讶地回过身,看向身后墙角里摆着的空调。

      G省的夏天温度主打一个满30度减10度,昨天还热得穿短袖,今早上下过雨,气温就降到了21度,今天一天店里的空调都没开过,麻将包间里的也是关着的。

      林霄困惑地打量了下并没有打开的立式空调,不解地抓了抓头皮,转过身继续打扫卫生。

      距离万花筒台球室只有不到百米的公共停车场,一辆未启动的商务车中,坐着三男一女四个人……正是刚从台球室退了麻将包间的那伙客人。

      戴着劳力士的中年男人坐在后排座位上闭目养神,忽然睁开了眼睛,放松的眉头拧紧,原本红润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白了一个色号。

      “师父?”旁边稍微年轻一些、约莫有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连忙关心地道。

      “没事。”中年男认用手揉了下眉头,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前排副驾驶座上紧张地回头看过来的年轻女人,冷声质问,“你真把牛眼泪抹出去了?”

      “抹了,师父,我把一滴牛眼泪全抹那女娃儿衣服上了。”年轻女人连忙道。

      华夏民间自古以来重视耕牛,将杀牛视为恶行,耕牛流淌出来的眼泪也被视为不祥之物,抹在眼皮上能看见鬼,抹在身上则会带来厄运。

      中年男人倒不认为最小的女徒弟敢撒谎骗他,皱眉沉思了会儿,自言自语地道:“这个农村娃儿的八字还真硬……这都夺不了她的命数?”

      两男一女三个弟子面面相觑,陪坐在中年男人身旁的大徒弟出声道:“师父,这女娃儿要是太难下手,不如换一个?咱们这都耗了一个多月了,再耽搁下去……D省老板那边,怕是等不及了。”

      中年男人摇头道:“那个老板看中的就是这个女娃儿八字够硬,等了这么久再换人,老板怕是不会满意。”

      皱眉思索了会儿,中年男人抬起眼皮道:“算了,你们几个想办法找到这个小女娃儿的家里人,拿个十几万和她家订个亲,找个八字贱的男的,克一下她的命。”

      三个徒弟连忙齐声应是。

      林霄皮肤黑,一双手粗糙得一眼就能看出干过农活,又在应该读书的年纪跑出来打工;这四师徒也是本省人,像这种冷眼打量一遍就能看出家境好不到哪去的农村女娃见得多了,压根不觉得花个十几万找这么个没成年的小孩家里提订亲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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