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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他不会死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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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接一下的脚步声响起,隐约看到楼梯下来了两个人,看身形是昨日那两个看守。
“今儿怎么这么安静?他不会死了吧?”
“胡说什么呢?昨儿还活蹦乱跳的!”
那两人交流完,其中一人拿出一个火折子,轻吹两下,黑暗中便有了些光亮。
他们走到萧莱身边,踢了踢栏杆,“醒醒,这鬼地方,也就你能睡得着!”
“唔……”
萧莱闭着眼,睫毛微动,迷蒙地睁开眼,见是那两人,他瞬间醒了神。
“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是不可能的。给你拿了饭,愿吃不吃!”
那人将饭丢下,不再理会萧莱。向尤软软这边走来,也在她牢门前放了一些吃食。
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那些只是两个个馒头和发黄的炒菜叶。
这清淡寒酸的伙食,看得尤软软眉头一皱。只是那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他手里有一个筐子,里面是发霉梆硬的馒头。
他走到一个牢房前,便往里扔一个馒头,不在乎扔到哪里,不在乎是否砸到人。那馒头实在太硬,落到地上掷地有声。
萧莱皱起眉头,抱怨道:“太过分了,这是什么菜?饭为什么越来越差?”
“小子,知足吧!再没有人来赎你,你就只能吃发霉的馒头!”
另一个人打量了一番萧莱,见萧莱的脖子一直在栏杆缝隙里,他使出全身力气一推。
只听咔嚓一声,萧莱声音痛苦,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萧莱,你没事吧?”
尤软软将脸贴在栏杆上,也只看到他的后背。
“没事……”
过了半响,萧莱才出声回应,可他的声音,明显不对劲。
方才这人直接将萧莱按了回去,栏杆擦过萧莱的耳朵,恐怕已经流血了。
那边放饭的人也回到了这里,语气嫌弃道:“怪不得那么臭,那边有个死了好久了,味道都传到这边来了。”
“我去把灯都点着,你去拿担架。我们去查一下,死的全都抬出去。夏天了,死后只会臭得更快!”
这人将火折子举到萧莱和尤软软中间的墙壁上,那里有一个油灯。
点燃后,火苗蹿起,这一片都亮了许多。然后那人逐渐远去,将每一个油灯一一点燃。
“萧莱?”
尤软软伸出手,去扯萧莱的衣服。他这才回过头来,耳朵上还挂着鲜红的血,好在伤的不重,已经没有再流血了。
萧莱在身上胡乱擦了擦手,拿了一个馒头给尤软软。
“吃吧,这里饭很少的。”
他的碗里也是一些没有油水的发黄的菜,虽然他有五个馒头,但这馒头实在太小,以他的饭量,根本吃不饱。
“我不要,我的够吃了。”
把目光从他的碗里移开,尤软软这才看清萧莱的模样,脸颊比上次分开时要消瘦许多,好在还没瘦到面颊凹陷。
他的眼睛倒没什么变化,依旧亮晶晶的,没有被这艰难的处境打击到。
“那你不够了,再来找我要。”
萧莱将那个馒头扔向尤软软对面的那间牢房,馒头精准地落在那里面的人手边。
“前辈,吃饭了!”
尤软软这才看向对面的牢房,房内一个老者,满头脏污的白发,他的身子又瘦又小,但骨架却大。
这明显是受了许多折磨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上面的血迹都成了黑色,衣服上厚厚一层污垢,显然积累了多年。
看守给他的硬馒头扔到了一个漆黑的角落,馒头上长满黄绿的霉菌。
萧莱将馒头给他后,他并没有动弹,他的身体甚至没有呼吸的起伏。
这时另一个看守回来了,他手里拿一个担架,向牢房深处走去。
尤软软并没有看到有几个牢房,她不敢将头伸出去看,怕会像萧莱一样卡住。她只能贴在栏杆上看去,这样看到的范围也有限。
这最近的几个牢房也有人,只不过他们都一动不动,看起来被关了很久一样,身体消瘦,衣衫褴褛。
那两个看守再次出现在视野里时,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也被他们带来了,两个人眉头紧锁,用布条蒙住鼻子。
他们用担架抬了一个人形物,臭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那是一具腐化了的尸体,看起来十分不完整了。
等他们走到近前,尤软软下意识屏住呼吸。那臭味实在太重,只是路过,味道也不易散去,尤软软忍不住跑到一边呕吐。
她跑到牢房最里面,情愿闻这些腐烂发潮的枯草。
萧莱正吃饭呢,突然闻到这味,顿时呕出来。
他本想骂那两人,但一张嘴就忍不住干呕,气味久久不散,折磨人的心神。
只是这一遭,还不算完,那两人很快又抬着担架回来了,这次又抬了一个人出去。
这次的人似乎刚死不久,身体还是完整的,但也像这牢里所有的人一样,消瘦干枯,受尽折磨。
两人再次回来,将所有灯吹熄,这座吃人的牢里,再次沉入黑暗,伸手难见五指。
让尤软软害怕的不只是那两个死人,还有这里很多像对面牢房里的人一样,他们半死不活,没有生机,随时咽气的那种绝望。
对面那个牢里的人竟然还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十几年,简直不可思议,他遭受的折磨是难以想象的。
这时尤软软发现他动了一下,似乎是将那个馒头拿起吃了。尤软软将自己的馒头拿出一个,也扔到他那边。
那人似乎怔了一下,随后继续吃起来,“小姑娘……你叫什么……”
他苍老虚弱的声音传来,像是随时会断气一般,听得人心中一颤。
“我叫尤软软。”
尤软软在黑暗中回应他,看不清他,但还是听到他轻声地念了一遍。
“尤……”
黑暗中没有时间,在听到外界的声音,不知是多久之后。
那两个看守又来了,只是这次有些不同,他们下来后,就立刻折身,想将头顶的密道合上。
“来了!来了!”
“快合上!”
“快点!”
一个人影从入口闪现,那两个看守开始往这边跑,最后一个跑得太慢。
他身后的人追上了,银芒一闪而过。血液迸射,那人首身分离,身子倒在向下的台阶上,头却一路翻滚而下,诡异至极。
那人长腿一迈,直接越过那尚且流血不止的身体,步伐稳健,行事利落。
“饶了我,求求你!”
“我不想死,我只是个看门的!”
“啊——!!!”
求饶声停止,锋利的剑划过皮肉,发出沉闷的细响。
接着一丝火光亮起,尤软软躲在角落里,不敢探出头去看。
“你是谁?能不能放我们出去?”
萧莱抓住栏杆,打量起这个突然出现的身手不凡、冷漠凌厉的男人。
但那人没理会他,直接越过去。向里去找人,然后停在尤软软那里。
“……软软。”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尤软软激动地抬起头,果然看到景池站在那里。
尤软软脚步踉跄地过去,景池已经运转内力,用手中的剑砍断了牢门的铁链。
他点燃墙壁上的油灯,收起火折子,将尤软软抱入怀中。
牢中潮湿又冷,冻得身子僵硬,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尤软软不适地缩起身子。
“殿下,你能把萧莱和我对面的人救了吗?”
萧莱在牢里激动点头,说好话讨好景池,“这位大哥,一看就侠义之士,武功高强,气宇轩昂啊!”
景池没说话,但将那死去的看守腰上挂着钥匙踢给了他。
“尤……”
景池正要抱着尤软软离开时,对面牢里的那人再次念了一遍尤软软的姓。
这时尤软软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拉住景池的衣服。
“将我放下!”
尤软软踉跄地来到那人的牢门前,那人拖动着形销骨立的身子,慢慢爬了过来。
他费了很大力气,将头倚靠在栏杆上,附在尤软软耳边,呢喃了一句。
“枫……”
这一句很轻很轻,除了尤软软没人能听见,接着尤软软感到手心里被塞入了一个东西,她不动声色将那东西攥紧、收好。
那人说完话,脱力一般,缓慢地倒在地上,没再多说一个字。
尤软软感到他已经到了大限了,很快会死,她心里忽然惶恐起来,对这个陌生人的遭遇感到悲伤。
“殿下……你能救他吗……”
她双眼通红地回过头,看向伫立在一侧的景池。他快速过来蹲下身,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然后摇头。
尤软软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沉默地站起身。
这时萧莱已经找出钥匙,解开了自己的牢房门的锁链,他也将那人的门打开了。脱下衣服,盖住他的身子,将他背在背上。
“软软,别伤心!他在这里太久了,身体早就千疮百孔,很痛苦的,就这么离开也好!”
“我能逃出去一次,还是靠他告诉我方法,他也算是我的恩人了,我得让他入土为安!”
尤软软想了想,对萧莱道:“我跟你一起去!”
牢房在地下,从这里上去,环视四周,山很多,且险峻。这个地牢就在群山之中,非常隐蔽。
这里只有一小块位置,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会有活人生活在这中间,还在地牢里关押着许多人。
此时外面,景池的人正在清理现场,已经解救其他被关的人。
那些人即使被救,情绪也没有多大变化,他们的身体日复一日的这样活着,已经毁了。精神也受到极大的折磨,活不成了。
萧莱将人安葬在了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希望他来世能过上安宁祥和的日子,不会再受今生这样的苦。
三人找了一处客栈,尤软软先去洗漱换衣,萧莱先去大吃特吃。
等一切收拾妥当,吃饱喝足,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尤软软很想在这里睡下。
“殿下,我姐姐也来了吗?”
“她将人带回去审问了。”
景池看出尤软软的疲惫,不懂她为什么不休息,但他也不会主动问她。
“我不想回去。”
尤软软眼里红血丝密布,眼下也因多日睡不好而青紫。
“嗯。”
景池只轻“嗯”一声,尤软软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会将她带回去。
松了一口气,尤软软才敢躺下休息,或许是实在疲惫,她很快睡着了。
床边被褥凹陷,有人轻轻坐在她身边,只静静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