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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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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安素雪闲来无事时就会捧着手札看,越看越佩服那位陈家的姑奶奶,除了常规的法子外,她研究出不少意想不到的土方子,安素雪一一记下,觉得可以尝试。
下午去谢府时候,安素雪便将土方子和对方提了。
“谢公子,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谢骧还是那副面色惨白的模样,坐在轮椅上,手把玩着一个玉如意。现在天气越发的热,他房间里门窗紧闭,不免有些发闷,没一会,安素雪面颊红润,精巧的鼻尖沁了薄汗,用帕子擦拭,继续道:
“至于方子里的药材,我觉得应当和公子提前说一声,因为是土方子嘛,用药便没那么讲究,比如这幅名为‘五毒贴’,说的便是将五毒入药。”
五毒,乃是蝎子,蟾蜍,蜈蚣,壁虎和蛇。
见谢骧一直不说话看着她,安素雪觉得对方恐怕有顾虑。也是,论谁听见这五样东西恐怕都要掂量一番,于是她继续说如何配比方子,去掉多余毒性。
当说起自己喜欢的事情,安素雪侃侃而谈,眼眸熠熠生辉。
直到说的口干舌燥后,谢骧叫人上了茶给她,又道:“安姑娘坐下歇息。”
方才她一直站着,冷不丁坐下后,比同样坐着的谢骧矮了半头,她抬头看他,被汗浸湿的碎发贴着脸颊,抬起眼帘时便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谢骧的身份与众不同,他敢说自己见过全天下最美的那些女人,但没有哪一个能让他记忆深刻。
她们会因为他的权势而攀附他,也会因他势微而躲避嫌恶他。安素雪不一样,从第一次见面起,她便是温声细语,既不会谄媚也不会嫌恶。
“可以一试。”谢骧摸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语气淡淡,“左右没什么感觉,怕是切起来也无妨。”
这话让安素雪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但她也不敢保证能将他治好,便转了话题道:
“谢公子,我先帮你诊脉,再看其他伤处。”
脉象和之前一样,虚浮气躁,加之他不良于行,日渐消瘦。安素雪将之前的方子换了一副,边写边道:“多加了进补的药材,还有几个药补的方子,可让厨房做药膳。”
写完的方子落在谢骧的手里,字迹和人一样清秀端庄。
他背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只待结痂落下。手上竟然还没好,安素雪皱着眉头给他换了药,接下来便是要看腿上的伤势了。
屋里没有侍候的丫鬟,安素雪便绕到他身后,将他推向床榻,不过就算他再瘦弱也是个成年男子,安素雪犯愁该如何将他移动到床上。
她视线落在他双腿伤,谢骧面色一滞,随后语气冷淡道:“腿好了,不用管。”
“可是我得看看才行。”
谢骧自己将轮椅推到桌子旁,拿起茶盏浅啜一口,低眉道:“我说好了就好了,不劳安姑娘分心。”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翻脸了呢?安素雪犹豫片刻只得先行离开。
她温声道:“谢公子,现在天气炎热,最好能开窗通风,对你的病情和心情都有好处。”
门开着,守在门口的红袖准备送安素雪离开,闻言低头笑了。
她侍候主子多年,知道他最是厌恶旁人命令他行事,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果然,红袖看见谢骧阴沉了脸。
“安大夫,各人习性不同,还请安大夫莫要指手画脚。”红袖添油加醋的说了这么一句,谢骧想到了什么,面色更加难看。
安素雪只觉得气氛好像变得奇怪,想早早离开才是,于是连忙告辞。
房门打开,身后是阴暗的房间,往前走便是光明之处,安素雪脚步匆匆,迫不及待。
她自然没看见,身后一直看着她的谢骧,面色越发的阴沉,仿若能滴出水来。
往府门走,路过谢府花园时,突然从花丛里窜出来一只滚地锦,朝着安素雪喵喵叫,尾巴高高竖起,脑袋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哪里来的小猫。”安素雪蹲下,摸猫的脑袋,滚地锦叫的欢。
“你们府上养的吗?”瞧着身上有脏污,腿上的毛都打结了,不像是谢府豢养的。
果然,红袖否认,还嫌弃的退后,生怕被一身杂毛的猫碰到。“没看见吗?还不赶紧将其弄走!”
立刻有丫鬟上前,小猫害怕的喵呜一声,跳着跑进花丛里没了动静。
……
回去后安素雪便开始研究五毒贴,和陈山探讨之后,他认为可行。
“姑母一生行医救人,经历了家国动荡体验过人生疾苦,她留下的都是简单粗暴的方子,虽然看似凶险,其实自有道理,且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安素雪笑着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不好直接给谢公子用,我想先研制出来自己试试。”
“可别最后害人害己。”陈香玉在一旁说风凉话。
陈山皱眉呵斥,“香玉,你说的什么话,还不快给安安道歉。”
安杏花和陈山是半路夫妻,且她得仰仗着陈山过活,因此一直对陈香玉有求必应客客气气,时间久了,陈香玉的性子越发骄纵,说话也没个顾忌。
安素雪赶忙说没关系,从中调和,还请陈山帮忙挑选“五毒”药材,想把毒性降低,但又要保留。手札上字迹匆匆并未详细记载,安素雪岔开话题,才将方才的事情揭过去。
家里又恢复平静祥和,安素雪悄悄吐出一口气。
……
“天长喽!”
吃完饭,安杏花抱着小竹子在院子里玩,安素雪则是拿着药材研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娘亲说话,季飞白还是在院子空地上练剑,动作利落,剑气如风。
小竹子年幼,最是对新鲜的玩意儿感兴趣。日落黄昏,温暖的光落在异域少年的冷刃上,折射出他深邃的琥珀瞳孔,他神情专注,动作利落,即使不懂功夫的安素雪,也觉得他应当功夫不错。
竹子哈哈笑,拍着小手就要凑过去。
“别,小竹子不要过去,小心伤到你。”安素雪立刻上前把弟弟抱起来,小竹子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不安分的像是条泥鳅。
那边练剑的季飞白收了招式,潇洒的擦了汗,把剑放在一旁,将那破损老旧的剑鞘拿了过来。
“给你玩。”
捧着剑鞘的小竹子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小孩子的笑容最是会感染人,院子里三个大人也笑起来。
安杏花拨弄晒的差不多的药材,她平日里也没什么意思,就喜欢和左邻右舍聊天,随口聊道:“飞白,是家里请的武师傅教你吗?”
“不是。”
安杏花道:“莫不是学堂里教的?我听人家说,那些世家子弟去的学堂什么都教,什么君子六艺什么的。”
季飞白嗯了一声,好像没有想和安杏花聊天的意思。
就在这时,前院里的陈香玉来了,瞥了一眼安素雪。“有人找你。”
“谁啊。”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安素雪放下小竹子,安杏花连忙过来怕孩子摔倒,“去吧,说不准是找你看诊的。”
说是医者面前无男女,但不少年少的姑娘夫人都喜欢找女大夫,尤其是找安素雪的,大多是因为她医术好而来的回头客。
到了前厅一看,竟然是余姑娘。
对方热情的上前和她叙话,也不像是来看诊的模样,说了会话留下一份金丝糕就走了。
没过几日,余姑娘又来了,还给安素雪带了一盒胭脂。
对方是客人,也不好留在前面医馆站着,便带去后院坐了。
正好赶上季飞白在练剑,余姑娘眼睛简直要黏在他身上了。
城里的富贵公子郎君们,都喜穿着各种名贵料子的锦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像是干苦力的那些人才穿短打,能一眼辨别身份。
以前在季家的时候,季飞白穿着混合吐蕃和西戎的衣服款式,收腰贴身,方便行动。到了这边只有短打,他也不嫌弃,穿的自在。
按理来说,该看不上眼才是,但这人长相着实太出众了。
那日在街上偶遇,余秋巧眼前一亮。今日天亮之下再看,比黄昏时分更加赏心悦目,不仅是样貌好,身材也一等,挽起袖子露出半截劲瘦蜜色小臂,简直是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概。
“余小姐,余小姐?”
她还在如痴如醉,安素雪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只看见季飞白悬胆似的鼻子下紧抿的唇。
他眉骨高,此刻深邃的眸子里染了几分不耐烦,手上挽了个剑花,倏地朝着她们方向冲来。
动作迅疾如风,在她们身前半丈远的地方停下。
安素雪只是吓了一跳,余姑娘则是尖叫出声,惨白着脸捂着胸口。余家丫鬟连忙上前,训斥道:“你做什么?吓坏了我们小姐!”
季飞白收招,剑刃立在自己身后,声音淡淡:“我在自己住处练剑,还碍了姑娘的眼?”
丫鬟气愤的跺脚,觉得这人未免太不解风情了!要不是看他长的俊俏特别,她家姑娘才不来这破地方呢!
余家主仆灰溜溜的走了。
季飞白沉默的擦剑,余光瞥见安素雪一脸苦恼的模样。
她发现姓余的别有心思了?
季飞白停下动作,等着她过来解释,果然,没一会安素雪走了过来,然而却拿起他身边晾晒的簸箕,掂了掂灰,自说自话道:“余姑娘好像没生病啊。”
那她怎么日日都来医馆?
呵。
果然是个心思迟钝的。
季飞白嗤笑:“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