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死神[西幻]》业歌

13、第 13 章

　　自从上次瑟瑟逃走以后，雷米尔顿学会了一件事：在瑟瑟面前，若是太残忍，需要避着她。

　　瑟瑟是如此柔软而柔弱，她的眼眸之中满是天真，她不能见到残忍的事情，这样她会逃走或者精神恍惚。雷米尔顿现在怀抱着瑟瑟，他骑在马上，怀中抱着娇小的少女，穿着羽衣的少女露出了雪白纤细的小腿，脚上是一双不太合适有些大的靴子，雷米尔顿在杀死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类男人之后，为瑟瑟穿好了靴子，然后他意识到一件事，瑟瑟身上的衣物和鞋子都太不合适了。

　　就算雷米尔顿是一位神，他也是一位偏向破坏和毁灭的神，他无法创造，自然而然无法像是普通光明神一样创造或是变出衣物和食物。若雷米尔顿是光明系的神，他自然而然可以创造出完美的裙子和食物来供养瑟瑟，但他是一位死亡与深渊的神，他抱着瑟瑟的时候，只是面无表情地为她穿上靴子，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等到了黄金之国，雷米尔顿要为瑟瑟拿到最好的衣服和食物，鞋子也要和脚的，漂亮的，这样才配得上他怀中少女的美丽和娇嫩。

　　术士和炼金术师组成的国家，其名为“黄金之国”，黄金在炼金术之中是代表光的意思，炼金术师们为了将物质转换为黄金而信仰雷米尔顿，因为反转“死亡”是术士和炼金术师们的终极目标，而神战之后，诸神黄昏之后，黄金之国的信仰让这群术士和炼金术师很好的保存了力量，哪怕众神已经遗弃了这个世界，但黄金之国的高层仍旧能够通过与“死亡”交流而研究术式以及神术……因为死亡是阴影，如影随形着人类，哪怕世界上一切的神明都会遗弃人类，但唯有死亡不会。

　　雷米尔顿抱着瑟瑟，他的手指能够感觉到少女的肌肤隔着一层羽衣布料的触感，少女滑嫩的肌肤哪怕隔着一层布料，还是能够感觉到其完美和娇嫩，雷米尔顿并未对瑟瑟动手动脚，他只是搂着瑟瑟的腰和颈部，他的一只手牵着缰绳，控制着马的走向。

　　瑟瑟苏醒的时候，看到的是雷米尔顿的下巴，还有那头顺滑的暗红色发丝，有些发丝垂落在雷米尔顿的胸前，配合着他的常服，让这个死神看上去像是一位王子……而瑟瑟苏醒于这容貌完美的神明怀中。

　　察觉到瑟瑟的苏醒，雷米尔顿微微低下头，他湛蓝色的眼眸古井无波：“你醒了。”

　　雷米尔顿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但瑟瑟能够感觉到他语气之下的压抑和扭曲。

　　曾经的瑟瑟最恐惧雷米尔顿这样的压抑和扭曲，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时候，是如此恐怖，如同野兽，又像是一条瞄准了猎物的蛇……如此富有倾略性和占有欲的眼神，让从来就生活在和平和爱之中的瑟瑟感觉到恐惧。

　　但自从被雷米尔顿所救之后，瑟瑟感觉她对他的感情，似乎发生了微微的变化……一种细密的，难以言喻的感情。

　　恐惧之中夹杂着害怕与好感，一种复杂的感情让瑟瑟觉得自己是雷米尔顿的猎物，又是雷米尔顿娇养着的鲜花。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雷米尔顿的食物，还是雷米尔顿的爱人了。

　　他亲吻着她的眼泪，将那些酸涩苦咸的眼泪咽下的时候，瑟瑟就明白，自己只能依附于这个神明活下去了。

　　无论如何……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现在，瑟瑟从雷米尔顿的怀中苏醒，她感觉自己的腰部被紧紧握着，她试探性想要坐起来，雷米尔顿帮她坐好，她侧着坐在马上，看着自己披散的发丝已经干透。这个时候，瑟瑟想起了之前洗澡的时候预见的那个男人……那个偷窥她洗澡的男人。

　　瑟瑟其实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样子，她之前只感觉到了害怕和恐惧，这个世界给瑟瑟的印象就是如此，她只记得自己埋首于雷米尔顿的怀中……？

　　“……那个人，你把他怎么了吗？”瑟瑟犹豫过后，开口询问道，她知道雷米尔顿的性格，这个暴戾的死神看似冷漠而高傲，其实非常的愤怒，雷米尔顿的心中充斥着愤怒以及杀戮欲。瑟瑟感觉自己是不做了一件坏事，她不应该跑到雷米尔顿那里的，因为按照雷米尔顿的性格，那个男人一定会死的，会被雷米尔顿杀死。

　　瑟瑟已经做好了听到雷米尔顿面无表情地说那个男人被他杀死的准备了。

　　但诡异的是，雷米尔顿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道：“……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不像是雷米尔顿的作风。

　　“你杀了他吗？”

　　瑟瑟直接开口道。

　　“……没有。”

　　谎言，雷米尔顿说了谎言。

　　雷米尔顿面无表情地诉说着谎言，他看着怀中瑟瑟的眸光，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撒谎的意思，但他就是在撒谎了。

　　雷米尔顿并不是会撒谎的神，无论是曾经作为神王的天使，还是叛变之后成为了死神，他从不说谎，也不屑于说谎，他从来有话直说，但因为爱情，雷米尔顿第一次说谎了。

　　他谎称自己并未杀死之前那个男人，伸出手，用手覆盖住了瑟瑟的眼眸，另一只手松开了握着缰绳的手，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已经洗干净的桃子。雷米尔顿松开覆盖着瑟瑟眼眸的手，将桃子递到她的面前：“吃吧。”

　　“……”

　　瑟瑟沉默着，接过桃子，她一口一口的吃着，她强迫自己不再想之前的事情，不再想之前那个男人的下场会是什么……即使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为死神所爱，她为死神所豢养。

　　她只能依附雷米尔顿，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她将脑袋和身体靠在雷米尔顿的胸膛上，目光有些呆滞地吃着桃子。

　　甜蜜的桃子，盖不过瑟瑟心中的恐惧和苦涩，她吃着甜蜜的桃子，味同嚼蜡。

　　黄金之国就在远方，此时此刻，瑟瑟和雷米尔顿来到了黄金之国的边境。

　　他们来到边境的小镇里，骑着马的雷米尔顿外表优越，而他怀中的瑟瑟则娇小可爱且美丽，两个人都有着完美的身体以及白皙的肌肤，骑着马来到小镇之中的时候，那些普通的平民甚至不敢靠近他们。

　　瑟瑟和雷米尔顿的外表，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一看就是贵族的配置，平民们唯恐得罪贵族，纷纷避开。

　　瑟瑟环顾着小镇，她看见没穿鞋的孩子在街上玩耍，但是瑟瑟将目光和那些孩子对上的时候，有大人拉住了那些孩子，将孩子警惕地塞到自己的身后，又跪下来面对着瑟瑟和雷米尔顿的方向，作出祈求的样子。

　　瑟瑟抿了抿嘴唇，她感觉嘴唇有些干涩，自己的心中也不是滋味。

　　这个世界……从前一直和雷米尔顿在战场和山野之中行走，接触的不是精灵仙女就是追杀他们的天使一类的存在，或者有欺骗瑟瑟的腐尸和怪物。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瑟瑟发现这个世界的普通平民简直……不像是个人。

　　意思是，和瑟瑟记忆之中都是干净的，人模人样的那些人类不同，这个小镇的人脏兮兮的，或是没穿鞋子，或是用破布裹着身体，好一点的有件衣服，但衣服也是非常粗糙的模样。这些人脏兮兮的，有些还有着身体的畸形，看上去和瑟瑟记忆之中的人类以及想象之中的异世界不同。

　　瑟瑟在此时此刻，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呼出一口气，又深呼吸一口气，鼻腔之中都是异味。

　　瑟瑟有些不适地咳嗽了起来。

　　雷米尔顿伸出手，顺着她的背脊拍了拍她的后背，瑟瑟咳嗽过后，将脸偏了过去，她不再看那些孩子，而是看着前方的路。

　　前方的路，这个小镇有一座神殿……不同于周围建筑的破损和粗糙，前方半山腰上的神殿看上去和宫殿差不多华丽，外表也是雪白的，看上去和这个小镇格格不入。

　　瑟瑟不知道前方的神殿供奉着哪位神，但雷米尔顿已经知晓前方的神殿，供奉着的正是他这位死神。

　　虽然雷米尔顿没有拿回深渊的权柄，还不是完全体，但他至少已经拿回了死神的神格，他是当之无愧的神明，当之无愧的死亡之神。

　　来到旅店的雷米尔顿翻身下马，搀扶着瑟瑟下马，瑟瑟无措地说要帮忙看着马，让雷米尔顿先进去。

　　这位死神直直地看着瑟瑟。

　　瑟瑟：“我不会逃走了……我发誓过的……”

　　瑟瑟这句话是真心的。

　　雷米尔顿点点头，进入旅店之中。

　　瑟瑟牵着马，站在旅店之外，她将马牵来马槽，让这匹马吃了点旅店的干草，站在马的旁边，瑟瑟伸出手抚摸着马的鬃毛，忽然，马路发出了热闹的声音，瑟瑟看过去，是一群穿着全甲的骑士骑在马上，像是游行，又像是刚刚完成任务回来的样子，而这群骑士队伍里的里，还带着一具尸体，白色的布料覆盖着尸体，瑟瑟未曾发觉的是，和她擦肩而过的尸体，正是之前在河畔偷窥她的那个贵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