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师徒互演日常》晏南七

21、不育

　　郭永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过来，替罗珠敛了尸。

　　“向她这样死去的人，会被安葬进郭家的祖坟吗？”看着家丁匆匆离开的背影，元蓁有些惆怅地问。

　　郭永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样的毒妇，自然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没直接把她扔进乱葬岗，已经算是我郭家开恩了。”

　　“你！”元蓁被他这段毫无人性的话气得不轻，上前想和郭永理论，可张开嘴，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反驳。

　　罗珠害人在先，她好像死得确实不冤。

　　身后齐羽拽了拽她的的袖子，元蓁默默叹了口气，退了回来。

　　裴望没有理会这边的躁动，而是拿着一枚锁魂囊走到阵法中央，将被困其中的苏婉魂魄捉了出来，放进锁魂囊中收好。

　　超度的活儿他们干不了，但镇子外面的那个顺福寺里有不少和尚，应当能帮苏婉重入轮回。只是她生前害人，想必下辈子也不会投个好胎。

　　厉鬼已抓，凶手已除，郭永这下什么也不担心了。他乐呵呵地跑到沈昭寒面前，鞠躬道谢：“还要多谢仙师帮在下解决这心头大患。”

　　面若寒霜的女子点了点头：“员外不必客气，只是还望能让我们在家里多歇歇脚，待我这几个弟子修养好了，明日便离开。”

　　“这个......”郭永脸上居然露出的一抹犹疑，看起来想要拒绝沈昭寒的请求。

　　“也罢，仙师于我有救命之恩，想住几日便住几日吧。”郭永又变成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还让阿吉再去做些夜宵，免得几位小仙师饿肚子。

　　回到房间后，齐羽有些不解；“堂主不是说害死郭老夫人的另有其人吗？为何不将此事告诉郭员外？”

　　“你傻啊，”元蓁用手指戳了戳齐羽的肩膀，“那个郭员外绝对没安好心，说不定他知道些隐情呢。”

　　相比他们二人，裴望看起来要沉稳许多；“今日他犹豫不决，像是想要把我们赶出去，只是碍于情面，不得不让我们留下来暂住。看来他一定瞒了我们不少事情。”

　　“对对对，我和沈堂主今夜发现了一个很古怪的地方，”元蓁看向沈昭寒，“沈堂主，我们要现在就去看看吗？”

　　“去，”沈昭寒略一点头，“从愿，你和齐羽在屋子里守着，用幻术捏个影像出来片一片郭家的人，我和元蓁隐匿行踪，过去探查一番。”

　　两人趁着漆黑夜色，掐了个能够隐藏气息的法诀，接着便光明正大地从屋子里离开了。

　　寻常凡人看不出这样的法术，只会觉得身边有一阵风飘过，因此十分适合在夜里做一些不能让旁人发现的事情。

　　两人按照先前的路径，再次回到了这个破败的小院里。

　　夜风阵阵吹拂过脸庞，元蓁有些不耐烦地将乱飘的发丝别到耳后，跟着沈昭寒停在了那块十分蹊跷的假山前。

　　这一次没了旁人打扰，沈昭寒将手放在石壁上，按了下去。

　　“有人来了吗？”窝在笼子角落的一个小姑娘，抱着膝盖靠在墙边，望着入口的方向。

　　那里刚才发出了一声响动，引起了一些还未入睡的女孩子的主意。

　　另外一人朝她靠了靠：“我也听见声音了，难不成他大半夜的来看我们？”

　　“谁知道是不是他，若是他这次来，能放我们走就好了.....”小姑娘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泪连成串砸了下来。

　　“他不是说，找到机会就放我们走吗？”另一人满怀期待地望着铁笼外边，“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和——”

　　“嘘，来的人不是他！”话语被旁人打断，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元蓁和沈昭寒绕过长长的回廊，终于走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

　　只是眼前的场景，让两人双双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元蓁将手里的火折子点得更亮了一些，朝前又照了照。

　　七八个女孩子被关在牢狱一样的房间里，，没有床褥，没有桌椅，只有一地的干草和一些漏出棉絮的破被子。

　　那些姑娘睁大清澈的双眼，半是好奇、半是害怕地打量起了二人。

　　一个穿着漂亮的红色衣裳，看起来年纪和她们差不多大。另一个则是一身湖蓝色的长裙，年纪要稍大些，周身气度华贵，不像凡人。

　　“看来郭永瞒着我们的东西真不少。”沈昭寒扫了一眼破败的房间，朝里走了进去。

　　几个原本还坐在靠近走廊地方的女孩子顿时害怕地爬进房间深处，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沈昭寒。

　　眼前这个像仙子一样的女子蹙着眉，白净得一看就没做过粗活的纤纤素手扶上了已经生锈的铁柱子。

　　“你们，为何被关在这里？”她//蹲下身，缓缓开口。

　　“你们是什么人？”有个稍微胆子大些的姑娘往前坐了坐，与沈昭寒对视，反问道。

　　“只要你们如实回答，我们一定保证救你们出去。”元蓁跟着蹲在了沈昭寒旁边，放轻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

　　“我们，我们是——”

　　“二位仙师为何在此处？”郭永打着灯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后。

　　这不可能！沈昭寒凛然回头，看向那个如同鬼魅一般的男子。

　　不管是进来前后，她们都没有解掉身上的法术，郭永是怎么发现的！？

　　“咚，咚......”郭永走近了，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回廊里。

　　灯笼发出的幽幽荧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就像索命的无常。那双反射着光芒的眼睛紧紧盯着二人，仿佛要将她们身上看出个窟窿。

　　“我们无意间来此，不知郭员外可否解释一下，这些姑娘是怎么回事？”沈昭寒的语气算不上客气，像裹挟着大雪的寒风，吹得郭永心里一抖。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嗬嗬”笑了一声：“这里啊，是用来惩罚犯错家仆的地方。尤其是那些犯了大错的人。”

　　说话间，他微微侧头，冷冷扫了一眼窝在地牢里的姑娘们。

　　“那她们被关了多久才会放出去？”元蓁皱着眉问。

　　“这个嘛......”郭永摇了摇头，“小仙师，这些都是我郭永的家事，二位是否打听得太多了？”

　　郭永站在回廊里，侧身让出一条道：“二位，夜色已深，不如先跟在下回去休息？”

　　赶人的意味十足，元蓁张了张口，想再争论几句，却被沈昭寒拉住了衣袖。她扭过头，看见沈昭寒抿着唇对她摇了摇头。

　　于是元蓁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乖乖跟在郭永身后，和沈昭寒一同离开了这座地牢。

　　回廊尽头，沈昭寒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地牢。有几个女孩子趴在脏兮兮的铁柱子上，眼中满是难过。

　　她们大概也在期待，那两个神仙般的女子能待她们离开这里吧。

　　回到地面时，郭永转过头；“如二位所见，如今我这府上忙得一团乱，不知道......”

　　沈昭寒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员外放心，明日一早，我们便会离开贵府。”

　　“如此就好，”郭永嘟囔了一句，没过多久又重复了一遍，“如此就好。”

　　回到房间后，裴望和齐羽还未歇息，守在软榻上等两人回来。

　　“师父，发生何事？”裴望走上前，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沈昭寒看了一眼有些泛黄的茶汤，默默接了过来放在一旁：“发现了一处地牢，大概是你所说的‘那个地方’。”

　　“只是这郭永神神叨叨的！”元蓁气鼓鼓地抱着胸坐下来，“我们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不知道怎么地他就出现了。”

　　“什么？”齐羽大惊，“你和堂主身上不是有术法吗？郭永是怎么看到的？”

　　裴望蹙起眉：“怕不是和魔族有关系？毕竟我们至今还不知道，罗珠背后的那个神秘女子到底是何人，目的又是什么？”

　　坐在正中的沈昭寒一语不发，等众人都说完了，才缓缓开口：“总而言之，明天我们先离开郭家，去镇子外面住一晚上，看看郭永有什么动作。”

　　隔日一大早，沈昭寒四人便悄悄离开，并不曾和郭永等人告别。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镇子上只有卖早点的小贩打着瞌睡叫卖。其人顺着街道沿路走了一会儿，最终饥肠辘辘的三人被沈昭寒带到了早点铺。

　　铺子旁边有家药店，老板正拿着钥匙开锁，一扭头瞧见了坐在这里的沈昭寒四人。

　　他眯着眼睛想了片刻，忽然一拍脑袋，冲进自家药铺里。

　　齐羽不解地盯着老板，嘴里咬着个馄饨，口齿不清地问：“这老板大早上的突发恶疾？”

　　沈昭寒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食不言。”

　　于是齐羽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不多时，药铺老板手里拎着几个药袋，笑呵呵地走到沈昭寒面前：“几位就是之前帮郭员外捉鬼的仙师吧？”

　　好歹是镇子上远近闻名的大好人，郭永家里闹鬼的事情人尽皆知，连带着沈昭寒等人都被镇子上的人记住了。

　　“不错，敢问阁下有什么事？”裴望停下筷子，望向药铺老板。

　　“噢，是这样的，”老板将药袋往前一递，“郭员外家的管家好久没来拿药了，不知道几位仙师能不能帮忙送进去？”

　　“我们已经——”元蓁被沈昭寒按住了胳膊，“不知道老板可否告诉我们，郭员外吃的这是什么药？”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您放心，我们是员外信任之人，不然如何帮他捉鬼？”

　　“哎呀，我这可是给郭员外保证过了，坚决不能对外提起他的病情，几位还是别再打听了。”老板摆摆手，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眼看老板的嘴是无论如何也撬不开的，三人只好放弃。

　　沈昭寒抿唇，思考了片刻，最终朝药袋伸出了手。

　　精心绑好的绳子被她利索地打开，接着沈昭寒抓了一把药，放到眼前仔细观察了片刻。

　　“这药......是用来治疗不育之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