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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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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青在那头默了默，道：“抱歉，没考虑周道。稍等。”
过了会，他来敲门，姜钰茗开门，接过沈慕青手里的衣物。
“只有男士的睡衣睡裤，全新没穿过的。”
姜钰茗道了声谢谢。
沈慕青依然穿着原先的衣服，酒气微微地弥散进来，钻进姜钰茗的鼻腔。他神色如常，只是仔细看去，眼底氤氲了一层水雾。
姜钰茗没急着关门，反问他：“你喝酒了？”
“开都开了。”
——来都来了、开都开了。沈老师真是深得国人处世智慧。
他饱含着雾气的眼神轻柔笼罩在姜钰茗身上，声音微哑，问：“要不要一起喝点？”
姜钰茗大脑未来得及思考，话却已然接上：“行啊。我换身衣服。”
大约是今晚喝了不少，喝得太开心了，舌头丢失了拒绝的能力。
她换上睡衣出来，沈慕青坐在沙发里，桌上除了醒酒瓶，还多了支新酒杯，姜钰茗走过去，沈慕青为她倒了半杯。
姜钰茗接过，晃了晃杯细细看了看酒液的挂壁，慢悠悠道：“这酒很不错。”
沈慕青扯起嘴角，语调轻柔，“你喜欢就行。”
一时无话，姜钰茗有些尴尬，但好在能借着酒意装傻。
她戏谑道：“房子也很漂亮，沈总这两年认祖归宗，再加上事业风生水起，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沈慕青点点头，“嗯，确实。赚了不少。”
“挺好的，实现了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沈慕青的语调变了变，收起了半分玩笑，目光锁住她。
姜钰茗也不由地回望。
“姜钰茗，你觉得我的愿望是什么？”
“最开始，你不就是希望能接到好戏，演到好剧？然后慢慢的，有些名气了，就希望演上好电影。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就是希望能阖家团圆？”
沉静半晌，沈慕青才道：“曾经是，但后来发现，不是。”
或许是酒精起了作用，将空气也搅动起来，给了人不同于白天的勇气。姜钰茗听见沈慕青沉声说道：
“这些愿望，如果没有你，就都没有意义。”
闻言，姜钰茗的眼色沉了沉。
她暗自调整呼吸，过了会，启唇轻道：“沈总这话听着，真让人误会。”
沈慕青来了兴趣，“哦？怎么个误会法？”
姜钰茗仰头饮了口酒，酒色染上她清纯的长相，竟透出些妩媚，“要么让人误会沈总时常说这种话，逗女孩子开心。”
“要么就是，沈总只对我说这样的话，那就是……”
“还喜欢我？”
沈慕青不答，只直直地盯着她。
半晌，他说：“你以前，不这样说话。”
姜钰茗的半杯酒很快见底，她又给自己倒了点，重新倚上沙发椅背。她盯着手里的酒，笑道：“以前怎么说话？我都快忘了。”
“是不是围着沈总，像宠物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沈慕青不语，眼神却锁着她。
“以前，那是对喜欢的人。”姜钰茗抬眼，狡黠一笑，“谁对喜欢的人，不是另外一副样子呢？”
“还是说，现在我们假结婚，我需要在你家人面前假装喜欢你的样子，就像以前那样？”
沈慕青眸色渐沉，他眼底一腔翻涌的墨色逐渐平息，渐渐归冷，神色恢复如常，语气客套道：“不用。不是所有夫妻都需要如胶似漆。”
“嗯，”姜钰茗点点头，“那就好。我怕我装不来。”
“婚姻和恋爱，总是很难两个都占上。人，不能什么都想要。”
最后这句，也不知是对沈慕青说，还是对自己说。
许久，沈慕青“嗯”了声，或许是因他坐在角落，周身散发的落寞比夜色更浓稠。
姜钰茗闻言，也饮尽了杯中最后一滴酒，不再给自己添杯。
她将高脚杯“铮”地声轻轻落在茶几上，垂眸掩下情绪，轻声说：“沈总慢慢品，我先睡了。”
而后，她转身尽量走直线回了房。
房门闭上后，她倚靠着房门逐渐滑落在地，靠着门板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地上的凉意沁进骨头里，凉得她有些痛，她才起身，上床，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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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姜钰茗把Coco接回来，便忙着和项目签约。收到项目首付款和沈慕青打来的款项之后，她安排了父亲的医药费，又打了不少给奶奶做生活费，叮嘱她不要亏待自己。
然后便是，给自己换了个指纹密码锁，终于可以不用担心大半夜被锁在门外。
签约后，时间滚动快了起来。
她提前做了许多准备，关于海报的方案也和团队内开了几次会议，初步确定了华明导演的审美偏好。
拍摄定妆照那天，她提前两小时到棚内，设置拍摄环境。
剧照拍摄布景不难，拍摄重点不在美型，而在于清晰，能让导演和服化造的主创团队通过照片，能清楚看到主演的装扮是否符合角色人设、气质和具体想象。
因此，布光也很简单，她一般就用三灯法。
姜钰茗一边麻利地指挥着摄影团队设置灯光，一边准备笔记本里的材料，待会需要和导演和宣传团队敲定海报风格。棚内人多了起来，她却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大家都闷着头窃窃私语，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她在角落的桌子上忙着，一抬头发现袁鹏竟然也在不远处，和他打招呼，袁鹏便走来。
“袁总，定个妆而已，您怎么还亲自过来？”
袁鹏有些心不在焉答道：“自家几个艺人都是新人，过来看两眼。”
“哦，”姜钰茗察言观色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大家都怪怪的？”
“哎，这事做得太不厚道。”袁鹏满脸愁云，“你们应该是早上接到通知了吧？女主角，临时换了。”
“换了？”姜钰茗感觉自己真是什么消息都慢半拍，“换谁了？”
她连忙掏出手机查看群消息。
上次看阿轩那边的试妆，女主定的是叶晓云，长相大气有演技，虽然是小公司出身，但近两年凭强硬的演技杀出一条血路，去年爆黑马夺得影后。
“换苏雅云了。”袁鹏摇摇头，“我们也是临时被通知的，徐明那边主导的，他是第一投资人。”
姜钰茗马上就懂了，上回饭局上见到的那个徐明投资人，和沈慕青、许升、袁鹏显然关系没有那么亲近，只不过估计是靠许升搭线攒了这个投资。
徐明大股东如果是不顾脸面强制在开拍前换人，他们确实是没有办法。
“苏雅云？”姜钰茗歪头，瞥了眼手机里今早临时丢进群的艺人介绍，抬头听袁鹏说。
“新人，一张白纸，没有成绩，最主要的是……”说到这，袁鹏一副牙疼的表情，“她是峦山的。”
“峦山？”那岂不是张品那个公司？
他们实力有这么强吗？能靠上徐明在开拍前塞人进来？华明的戏，塞个配角尚且说得过去。但是……临时顶替女主角？
袁鹏见姜钰茗的表情，就知道她明白了七七八八。
“我们也在查，峦山和徐明是怎么搭上线，又是怎么说服他的。但用处不大，现在估计是已成定局，华明虽然不乐意，但徐明不知道用什么条件说服了他。而且，叶晓云那边翻了脸，就算苏雅云不演，她也不会回来了。”
影后换小透明，这咖位的掉落不是一星半点。
难怪大家诚惶诚恐。
最开始这项目是冲着拿奖去的，从导演到群演都信心十足。
现在……
姜钰茗扭头，下意识去寻那个身影，却见不远处男主角休息室大门紧闭，不清楚里面情况。
袁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沈慕青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我们都和徐明谈了几次了，没用。不知道突然之间，中了什么邪，像是背后有什么资本强推。”
姜钰茗收回目光，默默低头整理电脑。
今天有许多套装扮要定，华明估计不会这么早来，应该只是接近尾声时过来看看。
“哦，对，我差点忘了。”袁鹏一拍脑袋，朝不远处招招手，“来。”
一个小伙子跑过来，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满脸朝气蓬勃。眼睛瞪得圆圆的，带着笑。如果有条尾巴，估计是能摇起风来，活像个哈士奇。
“姜老师，这次项目我给你额外配了个摄影助理，小戴。他就全程跟着你走。跟你说实话，这是我们公司接下来准备重点培养的摄影师，希望能跟着高手学学，进步快。还希望姜老师能多费点心教教他。”
“姜老师好，我叫戴以恒，披星戴月的戴，持之以恒的以恒。您叫我小戴就好，”
姜钰茗心下了然，笑道：“披星戴月，持之以恒。你这名字还挺适合这个岗位的。”
“没问题，袁总，包在我身上。”姜钰茗拍拍袁鹏肩膀，接下任务。
不就是带孩子嘛。
袁鹏给了她这么好的资源，就算带十个孩子她也乐意。
她一扭头，余光见到华明居然匆匆进了棚，面色不算好，但也没有明显的愠怒。他越过众人，径直去了沈慕青房内。
袁鹏见状，立即跟上，走前还不忘嘱咐：“小戴，跟着学啊，机灵点。姜老师，你们聊，我先去忙。”
姜钰茗的目光追随着，门却很快再关上，只能隐约见到沈慕青已经戴上头套，坐在镜子前，化妆师正上妆。
另一侧的女主角化妆室，风暴的核心，却静悄悄的，无人进出，仿佛里面没人似的。
摄影团队这边拢共5人，加上小戴6人，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一些低语便传了过来。
团队一位摄影师说：“你听说了吧？女主临时换人了。”
另一位摄影师，满脸络腮胡，表情猥琐道：“怎么没听说？昨晚大家群里都聊半宿。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还不知道是上了哪位大佬的床，手段真可以。”
“哎我们这团队，天天空降。本来摄影总监这位置肯定是你的，谁知道突然冒出来个女摄影师。”
“上梁不正下梁歪咯，咱们男主资源这么好，谁知道是不是靠他那个有钱的爹。”
姜钰茗捏了捏手心，努力忽视这些话。他们倒是刻意让她听见似的，也没想着放低音量或者走远点。
“姜老师，我现在能做什么？”哈士奇小戴闪着一双大眼睛，姜钰茗收回神思坐下，将她整理的资料调出来给他看。
她有些心不在焉道：“我前期做的一些准备，你先大概看看吧。”
“姜老师，你准备得也太详细了吧！从故事背景的疏离到名场面合集，还有这么多参考资料。”小戴秒变星星眼，仔细研读起来，“老师，你还做了这么多读书笔记？”
他愕然道：“星启老师的书，你都看了遍？”
“主要看了《流剑化霜》，其余的看了个梗概。”
小戴还在念叨着什么，姜钰茗却没在听了，女主角休息室的门打开，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滞了滞，看似手中活不停，眼神和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到了那扇门后。
苏雅云已经上好全妆，第一套着装完毕。原是为叶晓云身形设计的服装，她穿着竟然也丝毫不逊色，尺寸还稍大了些，服装组后续还要调整。
苏雅云这套妆容肤若凝脂，樱唇琼鼻，峨眉淡扫，五官整体淡雅，令人想到清新的初春。
然而，她一双眼尾下垂的大眼流露出些许无辜和灵巧，眉目流转间显得楚楚可怜却不自知，半是清纯，半是妩媚。
她小步向前婀娜多姿，腰身不盈一握，满头的步摇竟是不摇不晃，可见姿态卓绝。
小说中那位最终亡国的公主的凄魅之姿，霎时间从书里活过来几分。
好漂亮。
姜钰茗心底不由得感慨。
苏雅云缓步走到沈慕青的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里头开门，助理扶着她进去，门再次关上。
姜钰茗便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