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异世界从渡灵人开始》文檀

60、誓约之剑

　　夜晚的科斯特维特村庄没有任何光源，仅有祭坛的烈焰散发着灼热的光，将扭曲的阴影照射在断壁残垣之上，风声愈发呼啸。

　　灵魂知者的紫色辉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祂并非擅长战斗的神祇，锚点的链接也远不如扎根于此的暴食那般牢固。

　　尽管作为外神，祂的意识本质并非邪神所能撼动，但在纯粹能量的对撞上，陷入了绝对的劣势。暴食的力量源泉是人类无休止的欲望，而整个科斯特维特村庄的村民，早已成为祂源源不断的养料。

　　因此，灵魂知者清晰地感受到在每一次缠斗中，自身神性的枯竭都会加重一分。

　　夜晚的寒风搅动着烈焰，发出呜咽的嚎叫，催得人心神欲裂。

　　灵魂知者再一次凝聚紫光，化作屏障试图阻挡黑雾的冲击。然而黑雾触碰到紫光并没被弹开，而是被疯狂地啃食，“消化”着祂的力量。

　　紫光迅速黯淡，灵魂知者的意志核心传来一阵阵被强行吞噬的剧痛。祂濒临力竭，回归本体艾拉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但那意味着放弃抵抗，现在还不是时候。这种感觉充满了无力与窒息。

　　无论祂构筑怎样形态的防护，施展怎样的攻击，最终都会被暴食吞噬的权能化为乌有。

　　这还怎么打？
　　简直毫无公平可言。

　　高塔之上，艾拉原本失去意识的躯体此刻正剧烈地反应着灵魂层面的重压。她大汗淋漓，脸色苍白，显然已快到承受的极限，无法再支撑高强度的神性消耗与对抗。

　　灵魂知者不得不暂时放弃能量对轰，转而将大部分意志集中于建立更深入的灵魂链接，竭力搜寻着埃莉诺的身影。

　　守护艾拉躯体的拉尔夫且战且胜，在血脉的压制下，活死人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如果活死人必须消灭灵魂才能失去活力，那么血族作为灵魂与□□近乎永生的存在，本身就是它们无法企及的。

　　然而，脑海中一遍遍来自主神的呼唤，让拉尔夫察觉到了危险。

　　他猛地回头，看向跪坐在法阵中央的艾拉，心中一紧，想要上前试图唤醒她。

　　就在这时，小队语音中响起了老约翰异常急切的阻止：
　　【“我的主神啊，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叫醒她！主神正在关键阶段，我们必须先找到埃莉诺，否则一切都完了！”】

　　拉尔夫动作一顿。

　　他虽然隐约猜到艾拉与主神关系匪浅，甚至可能就是一体，但祖父如此自然地称艾拉为主神，还是让他不禁有些诧异。
　　祖父什么时候改变的信仰？

　　不过他并未多问，只是默默收回了手，转身以更凌厉的攻势将几个活死人劈落塔下。

　　老约翰一边与活死人周旋，一边传达道：
　　【“孩子们，听着。找到活死人的坟墓，那是他们灵魂真正被禁锢的地方，用圣火烧掉他们的棺椁，就能引导他们的灵魂走向最终的解脱，无论他们本人是否愿意。”】

　　老约翰在林木间穿梭，利用粗壮的树干作为掩体，躲避着身后活死人的扑击，时不时又抛出一小撮黑盐，延缓它们的动作。
　　多年来渡灵人的溜鬼经验，在此刻爆发出了强大的作用。

　　老约翰深知必须找到埃莉诺，没有她，主神估计撑不了太久。到时候伊丽莎白无法催动足以净化棺椁的圣火，主神的力量一旦枯竭，他们所有人都将葬身于此。

　　霍克警长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接到了那个祭品女孩，该怎么安置她？”】

　　【“她是被主神从祭坛火焰中救下的。据我所知，姨妈卡罗尔的孩子都是她的意志化身，理应随她力量回收而消散，这个女孩能活下来原因不明。既然是主神出手庇护，我们理应保护好她。你们尽量靠近高塔，我可以尝试接应你们两人上来。”】拉尔夫很快回应了他。

　　老约翰：【“我的主神啊！不管她什么来历，在这种鬼地方还能保持灵魂纯净，没被暴食污染，本身就是奇迹。”】

　　【“明白，我尽力靠过去。”】霍克警长立刻调整姿态，一手紧紧护住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孩，另一边用附魔燧发枪点射着试图靠近的活死人，向高塔方向移动。

　　腿部受了擦伤的芬恩，听到链接中众人的处境，内心同样焦灼。他强忍疼痛，利用熏香掩盖自身气息，举起尚不熟练的附魔燧发枪，瞄准远处的活死人扣动扳机。

　　子弹未能致命，却成功吸引了几个活死人的注意，为霍克警长分担了些许压力。

　　整个地面战场，陷入了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深入地底的伊丽莎白、奥菲莉亚和埃莉诺三人，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她们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寻找隐藏机关，伊丽莎白甚至动用了破坏性的巫术轰击石门，但出口仍然纹丝不动。更让她们不安的是与主神的精神链接时断时续，极其微弱，她们完全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奥菲莉亚提出了看法：“这里的干扰异常强烈，存在着某种阻碍主神意识探查的东西。或许我们的首要目标不是寻找出去的路，而是找到干扰源。”

　　伊丽莎白闭上双眼，调动巫术师的力量，仔细感知着周遭的能量流动。
　　“的确，这里的能量分布很奇特，仿佛无处不在，均匀地充斥着整个空间。我们就像身处深渊之底，唯有头顶上方的地面区域，黑暗能量的浓度相对较低。”

　　埃莉诺对神学理论没有太多深入研究，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那面巨大的壁画上。

　　除了之前讨论的暴食与贪婪界限模糊的问题，另一个疑问逐渐浮上心头。

　　埃莉诺突然道：“如果说暴食的欲望核心是吞噬一切美好，那为什么村民们的坟墓会集中安置在这里？这里看起来不仅仅是祭祀的场所，更像是一个与暴食力量核心紧密相连的地方。哪怕是邪神，这里也算得上是神谕之地……这太奇怪了。”

　　埃莉诺说着，下意识将手按在了冰冷的壁画上。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排斥能量从壁画深处涌出，狠狠撞击在她的掌心，震得她手臂发麻。

　　这股波动极具针对性，仿佛只对她一人产生反应！

　　未等其他两人搭话，地面上正与灵魂知者缠斗的暴食，似乎感知到了地底的异动。庞大的黑暗意志立刻分出一股力量，试图穿透岩层涌向地底墓穴，目标直指被标记的埃莉诺。

　　灵魂知者敏锐地捕捉到了暴食这一瞬间的力量转移。

　　这是机会。

　　祂毫不犹豫地凝聚起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紫光化作一道光鞭，狠狠地朝着暴食试图渗透的那片地面猛劈下去！

　　“轰隆——”祭坛边缘的大地在巨力下碎裂塌陷，无数碎石裹挟着烟尘坠落，一个巨大的缺口被硬生生撕裂开来，部分地底墓穴的结构暴露在了夜空之下。

　　借助强行打开的通道，灵魂知者的意志终于再次与伊丽莎白三人建立了稳定的链接。

　　然而，祂还来不及传递任何信息，就感觉到暴食分离出的黑暗力量，已然扑向了墓穴中的埃莉诺。

　　埃莉诺常年的训练赋予了她超乎常人的敏锐，尽管以人类之躯对抗邪神无异于螳臂当车，但在伊丽莎白撑起的防护罩的加持下，她已然毫不犹豫地举起了誓约之剑。

　　这柄由托尔冯德赐予联邦荣誉骑士的圣物，此刻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剑身迸发出纯粹的圣洁白光。

　　“铿”地一声，邪神的力量与誓约之剑的白光猛烈撞击，埃莉诺只觉得一股巨力沿着剑身传来，随后虎口迸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剑柄。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勉强稳住身形。

　　烈焰从上方的缺口蔓延而下，点燃了墓穴中一些干燥的枯木。

　　埃莉诺强忍着痛苦，撑着插入地面的誓约之剑，猛地纵身一跃，通过崩塌的缺口重新回到了地面战场。

　　【“主神，请将您的力量与我链接。以此身此剑，我将践行骑士的誓言，对抗吞噬一切的黑暗。”】

　　暴食的意志似乎终于确认，这个手持长剑的人类才是祂规则层面上的真正克星。然而身为邪神，祂充满了对低等生命的蔑视，深渊般的巨口竟然吐出了个小物件，落在埃莉诺前方的焦土上。

　　这是一个制作精巧的女性饰物，正是艾米丽亚生前莫名遗失，连女仆玛莎都说不清去向的一枚胸针。
　　她们原本都以为只是寻常的丢失……

　　埃莉诺有一瞬间的怔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艾米丽亚之所以会沉溺于对新世界的渴望，最终走向毁灭，并非完全源于她自身脆弱的情感，而是早已将灵魂献给暴食的女仆玛莎，暗中动了手脚。这枚胸针，就是引导和放大欲望的媒介，是暴食吞噬灵魂的惯用伎俩。

　　“原来是这样吗……”
　　埃莉诺呢喃着，所有的疑问和悲痛，化作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极致的刺激反而让她的大脑瞬间陷入了清明。骑士的守护信念、对抗不公的勇气、以及为爱人寻求真相的决心，最终占据了意识的绝对。

　　埃莉诺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暴食不断蠕动的深渊巨口，她的灵魂并未因直视邪神本体而产生丝毫的恐惧。

　　在灵魂知者的视角中，祂惊异地发现埃莉诺原本纯净的灵魂光辉，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转化为炽焰之红。

　　当灵魂知者将残存的力量与埃莉诺灵魂建立深度链接的刹那，烈焰不知从哪里窜起，瞬间包裹了她的全身，沿着手臂疯狂地涌入那柄誓约之剑，剑身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烈焰。

　　埃莉诺的皮肤在高温下迅速皲裂，浮现出一道道血痕，痛苦却让她的意志变得更加旺盛。

　　暴食似乎无法忍受潜在的威胁，收起了戏耍的心态，巨口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猛地扩张，朝着埃莉诺吞噬而来！

　　埃莉诺双手紧握誓约之剑，毫无畏惧地迎着巨口挥砍而出！

　　烈焰如同审判，狠狠抽击在巨口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黑暗与烈焰疯狂交织，埃莉诺竟然再次凭借凡人之躯，硬生生抗下了邪神的全力一击。

　　埃莉诺抬手，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她死死盯住了暴食的核心。

　　灵魂知者却感知到了一丝异样。

　　在与埃莉诺深度链接后，祂发现此刻的埃莉诺似乎与之前有所不同。她的灵魂与那柄誓约之剑完美同步了，甚至逐渐融为一体。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