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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   小护士一下针梁星灼就清醒了,痛得他一激灵,眉心紧蹙。

      习惯使然,他本能想去抱周归与胳膊。

      手一抬却抓了把空气,他才想起人已经被自己赶出去了。

      针剂里既有退烧的也有消炎的,混在一起打很疼,小护士推得很慢,边推边用棉签在周围轻点,帮他缓解注射过程中的疼痛。

      然而效果甚微。

      梁星灼止不住倒抽凉气,五官皱得像一盘正在被搅拌的凉菜。

      “能不能一下子推完?”梁星灼拧着脸催促,声音都疼飘了。

      长痛不如短痛,直接给他一梭子也好过这么被凌迟。

      小护士严肃拒绝:“不行,推快了更痛,影响药物吸收不说,还可能造成组织损伤,起硬块。”

      再安抚:“再忍忍,快了快了。”

      梁星灼死死拽紧衣角,防止自己耐不住疼乱动。

      度秒如年。

      针管终于推到了底,小护士拔针,用棉花堵住针口:“好了,你自己摁会儿。”

      梁星灼反手摁住。

      注射室外还有其他病人等着打针,梁星灼摁着针口站起来挪了几步,到旁边椅子上坐着,把打针坐的高凳空出来。

      周归与特地交待让他多摁会儿,梁星灼不好敷衍了事,愣是盯着手机时间摁足了三分钟。

      时间一到,梁星灼如释重负,把棉花往垃圾桶一扔,懒得看还流不流血,提上裤子麻溜走人。

      注射室外面的排椅坐满了病人及其家属,梁星灼一眼扫过去没看见周归与,他正准备掏手机打电话,身后传来一声:“星星。”

      周归与端着一个冒热气的纸杯从急诊办公室那边走过来。

      梁星灼揉着发疼的屁股蛋上前几步:“你去给我接热水啦。”

      周归与“嗯”了一声:“放了梨膏,润肺止咳。”他抽走杯子里用来搅拌的一次性筷子,递过来:“自己拿着喝,我兑了点凉水,不烫。”

      梁星灼疑惑:“哪里来的梨膏?”

      “出门前捎的。”

      梁星灼不爱喝白水,奶茶饮料喝多了又不好,周归与为了让他多喝水,家里长期备着茶包和果味固体膏,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你每天脑子里到底装着多少事儿啊,心这么细。”梁星灼喝了口梨膏水,甜甜的,嗓子疼喝着正好,“我自己都惦记不到这层。”

      周归与要笑不笑的:“嗯,就惦记洗冷水澡了。”

      “……”

      “喂!”梁星灼差点被水呛着,心虚嘀咕,“咋一直说,我都知道错了。”

      “希望你长记性。”周归与瞥了瞥他打过针的屁股蛋,“针剂里有消炎成分,疼吧。”

      梁星灼表情苦不堪言:“疼死我了,我要打几针哇?”

      周归与本想再吓唬吓唬他,说个三五针的,见他苦着张脸,走几步揉一下屁股蛋,心又软了。

      “看情况,如果今天烧退了,之后吃药也行。”

      梁星灼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现在又不怕生病拖着不好影响学习了?”

      “之前是害怕持续发烧嘛,如果只是嗓子疼什么的,问题不大。”提到学习,梁星灼主动催促起来,“走走走,赶紧回家,我今天的学习任务一个都没完成呢。”

      梁星灼最不让人操心的地方就是学习了,有天资,还刻苦用功,不过这同时也演化成了过分要强的缺点。

      他不允许自己出现失误,偶尔成绩下降一丁点儿,他表面上不在乎,实则会焦虑到失眠,甚至偷偷躲被子里哭,之后不断复盘自己的失分点,增加学习量,直到下次考回第一。

      周归与见梁星灼提起学习就劲头十足,完全忘了自己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怎么睡觉,出声提醒:“不差这会儿,你回家先睡一觉。”

      梁星灼不怎么情愿:“可是我都不困欸。”

      这个周归与倒不担心:“药效发作就困了。”

      果然,上车没两分钟,梁星灼眼皮子直打架,还没到家就睡着了,周归与停好车也没叫醒他,直接将他抱回了家。

      梁星灼小时候他都是单手抱着,小朋友坐在他臂弯里,两只小手圈着他脖子,跟个洋娃娃挂件似的。

      如今梁星灼快成年了,身上还是没几两肉,唯一欣慰的是每年体检结果没有营养不良。

      他是有在好好长大的。

      梁星灼一觉睡到了傍晚,睡醒烧也退了,整个人轻松不少。

      周归与卤好了牛肉,杨佩书下厨炒了几个菜,晚上大家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梁星灼胃口不错,破天荒多吃了半碗饭,周归与做的卤牛肉他吃了不少,一顿饭下来不知道夸了他多少遍。

      吃过晚饭,梁星灼陪老两口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聊聊天消消食,吃过药就回房间写作业了。

      一直写到晚上九点多,苏漫羽给他打了通电话。

      他们班委之间有互留联系方式,不过除此之外大家还加了班级群和微信,所以平时不怎么电联,眼下又是放假期间,梁星灼以为苏漫羽有急事找她,响了没两声就接了,把手头没算完的题暂搁一旁。

      他刚“喂”了一声,苏漫羽那边吵吵嚷嚷的,感觉不是在街上就是在商场。

      她用闲聊语气问:“梁星灼你在干嘛呀?”

      “……?”

      梁星灼满头问号,停顿片刻,压下挂电话的冲动,问:“写作业,怎么了?”

      苏漫羽调侃他:“你也太爱学习了吧,老何要是知道,肯定欣慰到两泪纵横。”

      又来了。

      跟那天放学一样,突然叫住他,叫了又不说正题,莫名其妙扯些闲篇儿,以前也没见她有这个毛病啊。

      梁星灼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你找我什么事?”

      苏漫羽顿了顿,估计听出了他的冷淡,轻声问:“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梁星灼:“没有。”才怪。

      “好吧,没有就行。”

      苏漫羽总算说到了正题:“我给你发微信你一直没回,明天不是要回学校出黑板报吗?咱们班的水粉颜料用完了,我今晚跟朋友出来玩儿正好路过画材店,我就先买了,小票我发你微信了,给报销一下呗班长。”

      班费由梁星灼统一管理,平时班上的开支他会更新在班级群相册,到了月底再拉个财务表扔群文件,这个月班费用了多少、还剩多少,一笔一笔清晰可查。如果有其他同学临时垫了钱,事后拿凭据在他这里报销即可。

      不过这也不是特别着急的事情吧,几十块钱而已,等明天见面再说不行吗?

      梁星灼还是觉得苏漫羽莫名其妙,但他什么都没说,打开免提,切到微信看她发过来的未读消息,嘴里熟练地:“噢,不好意思,我手机开了免打扰没提醒。”看完小票确认无误,接着说,“颜料钱我现在转你,微信还是支付宝?”

      “随便,都行啦。”

      “那就微信。”

      梁星灼三两下转完账:“过去了,你收一下。”

      苏漫羽点了收款,笑着说:“收到啦,谢谢班长。”

      梁星灼一心只想挂电话:“不客气,那我先挂……”

      可惜如意算盘被打乱了。

      “等等,等一下!”苏漫羽抢在他挂电话前开口,“我还想问你作业里留的数学卷做完了吗?最后一道选择道我不会做,答案又没解析,你能不能教教我?”

      “还有英语模拟卷的完形填空想跟你对对答案,有几个选项我拿不准。”

      语文英语都是梁星灼的强项。总成绩的年级第一他偶尔会拿不到,但是这两科的单科第一,直到最近一次考试他也没失手过。

      这两科的作业和考试,大家早就默认他的答案就是准确答案了,有拿不准的题目就找他对。

      高一分科大家都以为梁星灼会学文,毕竟撇开两门强项,他在文综的优势比理综明显,学理跟那帮竞赛生竞争,他不一定能拔得头筹,有点泯然众人矣的意思。

      学文就不一样了,学文他是有希望冲高考状元的。

      没想到他还是学了理。

      最开始跟大家预想得差不多。

      一分科,文综优势不在,梁星灼的成绩就不像高一那么拔尖儿了,尽管最差他也能保住年级前十。

      不过名次这东西,越靠前越是神仙打架,前进一名都难如登天。

      就在大家私底下感叹梁星灼做了个错误决定,自己把自己从天才的位置拽下来的时候,分科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他就考回了年级第一,反超前面一直压着他那几个拿过奖的竞赛生,甚至甩了年级第二足足28分。

      年级大榜一出,校内议论纷纷,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
      “梁星灼真不愧是周归与的弟弟。”

      周归与也是七中毕业的,他是那一届高考的理科状元。

      那一届题难,他还刷新了沽南市理科状元的分数记录。

      他毕业到现在十年了,七中作为沽南市top级的重点高中,不说年年出状元,十年里也出了七个。

      七个人都没有打破周归与当年的记录。

      直到现在,每年新生入学,校长还会在讲话中提起周归与这个优秀毕业生,称他为百年难遇的天才,是七中学子的榜样。

      也因此,梁星灼自入学起就身负“周归与弟弟”这份荣光。他成绩好,理所当然,成绩不好,那就差点意思。

      按理说,梁星灼顶着这么大压力,应该机灵点,学文绕开天才哥哥的锋芒才对。

      可他偏偏头铁学了理,主动把自己跟天才哥哥放在同一个位置,被别人比较。

      有人觉得梁星灼自大自负,想超越周归与,所以才头铁学理证明自己的实力。

      只有梁星灼自己清楚,他既不自大也不自负,他只是自卑罢了。

      因为自卑,所以什么都想做到最好。

      他要用最好来向周家人证明,这些年对他的照顾是值得的,就算他不如周归与优秀,起码不比周归与差,更不比跟周归与有血缘关系的堂表兄弟姐妹们差。

      大人喜欢优秀的好孩子,爱是有条件的。他从小就知道。

      如果他连这个都做不到,周归与又凭什么爱他这个没血缘的弟弟呢?

      苏漫羽提的要求合乎情理,梁星灼没有拒绝的余地。

      “完形填空我拍照发你,数学卷……”

      苏漫羽不提他都差点忘了,那道题昨晚本来打算问周归与的,结果这事儿那事儿接二连三发生,耽搁到现在还没问。

      梁星灼想了想如实说:“那道题我算的结果跟答案对不上,不知道是不是思路错了,等我问问我哥再说。”

      “ok。”

      “对了,冯植在群里发了解题步骤,他算的结果跟答案一样,你要不先去看一眼?我是完全看不懂啦,他做题老爱用竞赛学过的超纲理论,不像你,解题思路简单易懂,要不说咱们班好多人都爱找你问题呢,你从来不臭显摆,比冯植强多了!”

      一不留神又说了好多话,苏漫羽这次自觉打住:“那什么,我挂了,不打扰你学习了,回头你弄明白那道题记得教我噢。”

      梁星灼心不在焉地回答:“好。”

      冯植是他们班的数学课代表,拿过奥赛省二,虽说总成绩排名一直在他后面,但数学经常考满分,论单科成绩是比他好的。

      苏漫羽的话让梁星灼的某个想法产生了动摇。

      梁星灼拍拍脸,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把那张数学卷找出来,翻开一页崭新的草稿纸,静下心重做。

      他这次拿出填高考答题卡的态度打草稿。

      字迹工整,排版整齐,大半页草稿算下来,最后一笔落定那刻,他难以置信看着自己计算出来的数字。

      跟上次算的结果一样。

      反复检查之后,还是找不到思路的错处。

      梁星灼懊恼地甩开笔,挫败感像铁块一样压在他身上。

      越努力越心酸说的就是他这样吧,绞尽脑汁得到的一个错误答案。

      苏漫羽说冯植爱用超纲理论解题,说冯植臭显摆,明明话里话外都在贬冯植夸他,他却完全自豪不起来,反而感觉难堪。

      说白了,他解题思路简单易懂,完全是因为他没打过竞赛,根本不懂那些超纲理论,他只会用考纲以内的知识解题,想显摆也显摆不起来。

      梁星灼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被同学甩开了差距,还是他追不上的差距,眼前这道选择题就是证据。

      他哪来的自信竟然会觉得是答案错了,还想找周归与求证……

      周归与平时一有空就辅导他学习,没有周归与,他分科后第一次期末考试根本考不回年级第一。

      要是被周归与知道他这么不成器,冯植能做出来的题他做不出来,会不会对他失望,以后都不想辅导他功课了……不行不行!他不能让周归与失望!!

      梁星灼手忙脚乱把数学卷折起来塞进手边的课本里,塞完觉得还不够痛快,泄愤般把课本往身后一扔,眼不见为净。

      可他对于逃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课本落地的一刻,他就在心里骂自己懦夫,唾弃自己的逃兵行为。

      梁星灼不甘心地站起来,打算把课本捡回来,想办法再研究研究那道题。

      他还就不信了,被周归与辅导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输给区区一个冯植!

      一转身,进来送牛奶的周归与先他一步捡起课本,以及那张被甩出来的数学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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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本开《万人嫌替他哥嫁给豪门大佬》,求求收藏 【先婚后爱|年上|上位者为爱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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