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尾巴》问桑

9、能让妈妈看看你吗？

　　小孩儿初三快要毕业时彻底没了妈。

　　“哥，”云时初哭得厉害，“你和我去看看妈吧。”

　　云意看着云时初没再拒绝。

　　“嗯，”他说：“走吧。”

　　机车骑得很快，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云时初紧紧地抱着云意，听着耳边的风发着沙沙声。

　　云母躺在病床上，因为病痛的折磨，整个人憔悴得不行，脸上没什么血色，呼吸又轻又慢。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掩她姣好的容颜。

　　云意和她没说过几次话，只有每次送云时初回去时，她会站在门外，两人短暂的对视。

　　“小意，”云母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想再看看云意。

　　“能让妈妈看看你吗？”她问。

　　云意一看她的那双眼睛，黑而深邃，温柔又宁静，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这瞬间做一个有人惦记的云意，而不是讨人嫌的仇炀也挺好。

　　他抿了抿唇，走上前去坐在椅子上。

　　云母抬手，细腻的手滑过他的眉骨，鼻尖。

　　很古怪的感觉，起码是仇炀从未感受过的，心里也没任何排斥。

　　云母想笑，但说话却忍不住带上了哭腔，“怎么都长那么大了？”

　　仇炀怔了一下。

　　他下意识伸手过去，给云母把脸上的泪抹掉。

　　仇炀并不擅长和母亲这种角色对话，他有些无措，俯身轻轻抱了抱云母，“您要好好的。”

　　他没说别再愧疚了，也没说原谅你。

　　因为他不是云意。

　　云母哭得喘不过气，仇炀给她倒了杯水，拍拍她的背，沉默着坐在旁边。

　　“妈妈给你和时初织了毛巾，今年冬天天气冷的话，可以戴上吗？”

　　“嗯，”仇炀应了一声，他眨了眨眼，想了会儿继续说：“再织一条吧，我怕我不喜欢那个颜色。”

　　云母说不出话来了，哭着看她已经十七岁了的儿子。

　　很久之后，她说：“小意，你能喊喊我吗？”

　　仇炀愣了半晌，“妈。”

　　云母最后一次抬手碰碰他的眉眼，“对不起啊，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