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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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然、难以置信，伴随震得他骨髓都在颤抖的安心感包裹他，卡达裘挣扎起来，刚推几把，又被柯蒂斯重新揽入怀中，他只好默默接受这个不成样子的拥抱，闭眼感受了几秒，再睁眼时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罗兹主动单手搭着柯蒂斯的后背，他不敢用力，只是温顺地把脸颊靠在神罗小姐的肩头，手臂抖得非常夸张，憋着嘴小声喘气。
自诞生以来第一次和他人拥抱，这是多么新奇的体验，原来两个人靠得如此近后是能听见对方心跳声和脖颈里血液的流淌声的。
罗兹靠着柯蒂斯白鸽般的项颈，单眼眯起用贪婪的目光扫描她真皮层下的血管，血液的流速好快，猩红色的液体在眼前这层脆弱的表皮下奔腾。
分开时，强烈的分离焦虑变成躯体化的病症使得罗兹手臂僵硬，花了好一会儿，柯蒂斯才从二位思念体那里退出来，直起身子，笑说：“不用急着今天就给我答案，回房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卡达裘和罗兹二人皆呆呆地出了总裁室，起身、出门、回房,一句话也没说。路法斯叹了一口气默许柯蒂斯这些出格的举动，默许她在和自己用完全变冷的晚餐时查看手机邮箱，他也很好奇，这些思念体们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卡达裘一夜没有合眼，思念体本身是否需要充足睡眠这件事按下不表，这一夜他的心像被掏出来扔在狂风暴雨交加的世界末日摧残那样慌乱，一股燥热的情绪挥之不去，一波又一波发烧般的汗水浸透他的鬓角，他独处在自己的单人寝室内，捧着那颗透明的石头，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在黑暗中观察它美丽的样子。
“欸？这是......什么？”
用食指抚摩石头的表面，白玉无瑕的杰诺瓦容器外壁多了一道裂缝，这是否代表凛冬已至、时机成熟，四分五裂的细胞已经全部夺回，载体即将承受不住里面蕴涵的巨大能量，思念体们的暗中努力的一切正到了即将验收成果的关键时刻。
为什么是这种时候？他咬着手指，昏暗的室内唯有青绿色的竖瞳在阴影里放光，柯蒂斯是看准了这个时机？还是她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再或者纯粹是巧合？马上就有可能见到妈妈了，她故意搅乱我的步调，她是个狡诈的人。
可卡达裘也会害怕，虽然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但他一个人的时候会偷偷心碎，如果在为母亲拿到她渴望的一切后她还是不出现怎么办呢？毕竟她是幻影，是一张从没见过的陌生女人肖像，她的声音和柯蒂斯相比有何区别？身高呢？爱好呢？母亲见到自己后讨厌自己抛下自己又当如何？
卡达裘抱住自己，他的鼻梁上点缀碎钻般的汗水，更可怕的莫过于，母亲根本懒得见自己......或许还是“他”更符合母亲心意.......
毕竟是思念体精神领袖，卡达裘想通了，他踹开隔壁房门，拉起坐在地上瞪大双眼看地板的罗兹，不愧是兄弟，两个人都不开灯也不休息仍然被柯蒂斯温柔乡内的发香余韵操控着。
“起来！”
“卡达裘？”
“计划不变，我们出门。”
罗兹仰头缓了缓头晕的症状，紧跟卡达裘踩着夜幕轻车熟路地出门。
他们每晚走的都是掩人耳目的街道和路线，到达贫民窟后熟悉的线人会恭恭敬敬地上交银发精英教为他人提供糖水后收集的一小罐一小罐血液，这些都是被洗脑成功后的教徒主动奉献的血水，卡达裘他们只需要将透明魔石浸泡在血里，星痕病毒内的杰诺瓦细胞本体们就会乖乖团聚在一起，被吸入魔晶石。
“今天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已经足够多了。”
“最后一次？”罗兹似乎还在状况外，他迟钝地反问。
“已经装满了，高兴吧，罗兹，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她了。你最想见到的她。”
“是.....是吗？”
“等你见到她，什么柯蒂斯，斯蒂柯都会被我们排到九霄云外。”
他露出有些牵强的笑，口中说：“太好了。”
“亚祖做出了那种和叛徒无异的事，他就等着后悔吧。”
次日，柯蒂斯·神罗被滚滚天雷从被褥里吓醒，虽然听说了星球在经历一场从宇宙峡谷登录横跨整个大陆的台风，但甚少经历恶劣天气的她还是有些紧张，她从科里文纳死里逃生终于采样到的星痕兽细胞样本就摆在书桌上，在和卡达裘他们用过晚餐后，她解析出了一大半这些野兽之所以发狂的原因，这本来是件终于向前迈进了一大步的好事情，但她却眼皮狂跳，似乎马上就会有非常非常糟糕的事件出面毁了一切，她只要一闭眼打瞌睡就会做恶梦，宇宙开发部的职员们也纷纷抱怨，这样百年难遇的天气，别说观星了，不把幸苦组装的飞船外框架吹上天就算不错的。
强烈的不安导致她里外检查了三次神罗公司的安保系统和对各个国家的卫星定位监控才肯放心，她心想自己大概是个劳苦命，打开手机检查各地因为台风引起的交通事故和灾后重建，使用率最高的几个网站头条依旧有不少英雄萨菲罗斯的未亡传闻，甚至更有好事者独撰成了辛辣的都市传闻，《LOVELESS编年史》位列全民畅销书榜首，杰内西斯一定会对这件事非常不满。
“天空瞭望台已到，请尽情远目眺望。”机械女声从电梯里响起，柯蒂斯每当想要散心就会一个人来这里吹风，哪怕是冷风呼啸的激烈台风天，躲在天台上的透明阳光房恒温室里随便看看也是好的。
柯蒂斯的副手莉莉小姐给她发了一条私人短信，信上写：有几位您的朋友在一楼前台处找您，您希望怎么安排？就是......曾经是神罗赏犯那几位。
是扎克斯他们吗？他们从宇宙峡谷回来了？真不巧，从一个台风点结束后赶到了另一个台风点。
“请他们上来，不要为难他们。”短信发出后，她思忖着如何与这些人交代自己的实验新进展和思念体的预谋，扎克斯他们也正七嘴八舌交流着如何请柯蒂斯注意思念体的危险程度。
两方人还没碰面，卡达裘就和罗兹一起出现了，褪去了昨夜动摇的面容，卡达裘的笑容诡异又天真，“你很喜欢这个地方吗？我们第一次出门玩的终点站也是在这里。”
“恩，这里是充满了我和萨菲罗斯回忆的地方......”
“哦，这样。”卡达裘嘴角瘪下去，不太欣赏这个答案，但立马重整旗鼓，兴致勃勃地命令罗兹蹲下，他踩着罗兹的肩膀站到了天空瞭望台的围墙顶端，下面就是59层高的万丈深渊，他本来还想从高空俯瞰那些献给母亲的蝼蚁，结果风雾太大，视线里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唯有三两个金茂公司的楼层勉强和神罗中部并驾齐驱，破开雾气露出傻气的黑褐色尖屋顶。
“卡达裘，别站那么高，今天风很大，很危险。”
“不要那么说嘛，”思念体单脚抬起，展开双臂摇摆着保持平衡，围墙不过只是5寸宽的石壁，单脚踮起的他在风中摇摇晃晃。“柯蒂斯也来嘛？好舒服，像长出了翅膀。”
“你想知道长翅膀的感觉我可以让你体验模拟室里的宇航员驾驶舱哦。”
思念体依旧不满意这个答案，似乎存心让柯蒂斯难堪，他笑着咄咄逼人：“你不会以为昨晚给了我一个拥抱，我今天就会改头换面当你的乖孩子吧？”“伪善也要有个限度哦。”
“我并没有这样想。”
“你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伟大吗？”提到虚无缥缈的母亲他露出了自豪的微笑：“因为她不会意气用事，也不讲究什么爱，她是靠实力让所有人臣服的。”
他双臂举高，做出跳水运动员入水前的姿势，柯蒂斯差点要跑过去拽他的脚，不过还好他并没有真的要跳楼，卡达裘左手拿着裂了两道缝的透明魔晶石，他痴痴地：“赢了，都是她的了，柯蒂斯，我昨晚见到妈妈了，她给我梳头发了，哈哈哈哈哈哈。”
柯蒂斯不好判断他口中的见到杰诺瓦是杜撰还是确有其事，不过昨晚的外来入侵报警通知确实没有响。
“我等了这么久，终于把该收集的都收集齐了，所以她终于给我新的指示了，我要吃掉这颗石头。”
“慢着！吃掉后会怎么样？”大小姐警惕地盯着这颗来历不明的魔晶石，那怕是外行人都能轻易看出这东西周身缠绕着不详的黑雾。
“呵呵，谁知道呢？也许全人类都会死吧。”
“你冷静一下！万一你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我不在乎。”
“我很在意啊！”
“别演了。”
“我真的！不要！不要吃！！”
原本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罗兹用结实的双臂像倒拔树桩一样抱着卡达裘的双腿，把卡达裘从围墙上抬下来。
柯蒂斯是该欣慰的，因为至少昨晚的争取不是一无所获，罗兹的心比起偏爱水中涟漪一般不真实的母亲更偏向了真实存在并真实关心了自己的柯蒂斯。
天网撒雨，风声鹤唳，百米之下的克劳德队伍在过安检一步步上来，为了说服一步都不想踏足神罗的巴雷/特，少言寡语的文森特都费了一番口舌功夫，电梯上行，空调排气孔滋滋往外冒浊气，总务处调查科室楼下的1等兵全身体检室早已荒废不用，因为那里的电缆年久失修，没了神罗小姐的再三强调，战士们对定期体检这件事的积极度松松垮垮，最后一杯笨苹果汁在员工餐厅售罄，懒散的普通员工裹着棉毯在电脑前办公。
风、雨、电闪雷鸣。一切似乎都在酝酿围绕寒冷这一主题的巨大阴谋。
罗兹本是好意要夺走卡达裘手里的魔晶石转交给柯蒂斯，他这一行动等于是在高呼“我不管母亲，只在意柯蒂斯。”虽然是好事，但罗兹这实诚孩子手劲着实有些大了，无数细痕盘满整个石头，浸透了杰诺瓦千年前降临亡魂的石头就这样水灵灵地碎了.......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6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