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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达裘吃饭的时候总是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一会儿水杯倒了,一会叉子和刀子打滑发出让人牙齿酸涩的噪音,他长腿一迈,搭在餐桌上,靠背椅中心向下倾斜过来,他仰躺在餐厅里,嘴里嚼着水牛奶酪,柯蒂斯也懒得管他,反正思念体而已,不进食也不会死的对吗?
昨夜她确确实实被人偷袭了,整整一晚她都无法动弹,像烤架上任人宰割的烤乳猪一样屈辱又心慌,但歹徒没有伤害她,只是桎梏她,躺在她的枕头边睡觉,她只要手指微动,那人就会更加收紧皮带,好像看她受折辱能给自己带来莫大快慰似的。
柯蒂斯被绑了一夜,半梦半醒间她终于堕入梦乡,醒后艳阳高照,房间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若不是下颚传来淡淡的脱臼感和房门锁眼里的纸团落到地面,她简直怀疑这是一场噩梦。
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那个人一定还没离开,胡乱地增加警备只会吓走他,柯蒂斯要等着那人自投罗网。
是卡达裘吗?她放下水杯擦了擦嘴角,思念体也住在旅店里,但不住三楼而是一楼。
“怎么了?”也许是注意到了柯蒂斯直白又探究的目光,卡达裘主动凑了上来,他不乏顽劣地捣碎了碗里的燕麦片和果干,把那团黏黏糊糊的东西交由服务生处理,他凑过来,意犹未尽看着柯蒂斯不信赖的目光,问:“你在看我吗?”
“卡达裘,你昨晚睡得好吗?”
“诶?”他拖长尾音,“你还会关心这种问题啊?你以为你是我的妈妈吗?”
要从思念体口中听到实诚话似乎很难,而且卡达裘坦荡自然,看起来完全不像会搞半夜袭击的类型,那么果然,她柯蒂斯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情债吗?
餐后她主动请缨收集活捉星痕兽所需的麻醉草药,柯蒂斯站在门口发呆等下属把自己的车从车库里开出来,结果一团金灿灿的羽毛浮进她的眼帘,叽叽咕咕发出可爱的猫一样的叫声,居然是陆行鸟!
“柯蒂斯大人,这片区域地形崎岖,如果爬山的话山路险峻陡峭,骑陆行鸟比开车更便利,而且这些孩子们非常通人性,从小在此生长哪怕遇到特殊天气也能识得回家的路。”那位负责保卫柯蒂斯安全的1st如是说。
这还是柯蒂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陆行鸟,浑身金灿灿毛茸茸的大家伙,眉眼温驯怕羞,头冠不羁得高翘着,见到陌生人怕生地叫了两声躲在了饲养员和1st的身后,柯蒂斯·神罗亲自来科里文纳前,这只陆行鸟一定是村民们赠与一等兵长官的坐骑,因为她那么纯真可爱,羽毛金黄,尾羽像一把名贵的折扇,橘色的鸟喙尖端透出健康的淡粉色,这是鸟中美人啊,而且真的、真的,好像克劳德啊.......
“咳谢谢。”
“她性格比较腼腆,但绝不会随便伤人,是最温和的一只,请您和她稍微熟络后再骑她吧。”“请稍等!柯蒂斯大人,其实最好,您在旅店中休息,采集麻醉草药的事情交给——”
“其他人的药理知识不一定有我懂得多,而且我不想千里迢迢来这里只是为了闲着。”
“是。”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那只名唤“黛西”的陆行鸟便和柯蒂斯大眼瞪小眼彼此对望起来,黛西快有两个她那样高,胸脯看起来柔软而温暖,她试探性摸了摸黛西大爪上的浮毛,惹得黛西痒痒发作,浑身炸毛激灵抖动洒落一地绒毛,是啊,鸟类在夏季是会经历换羽期的,黛西一定也一样吧。
山谷间传送着悠远连绵的夏风,成年陆行鸟像颗熟透的银杏树那样,被风一吹就散落黄金叶一般美丽的羽毛,柯蒂斯夸奖她:“黛西,你真美!”“喵呜!”自此,她们就立马建立了亲密关系,陆行鸟低头自作主张把柯蒂斯拱到背上,大小姐感觉自己仿佛在滑一趟毛毯做的滑梯,她牵起缰绳思考第一次骑鸟的注意事项,黛西已经自顾自开始走起来,她那被太阳充分炙烤的背部散发新鲜蔬果和谷子的香气,柯蒂斯大惊!骑陆行鸟居然是件这么爽的事情,自己上半辈子都白活了!
“你很开心吗?”卡达裘他们三人不知道从哪里也找来了三只体型略小的陆行鸟,紧随其后跟着柯蒂斯。
“你们离我远远的不要跟过来,我会更开心。”
罗兹欢快地骑着他的陆行鸟把这趟旅程当成游山玩水,亚祖无表情甚至有些阴沉着脸,三位思念体中只有卡达裘最喜欢向柯蒂斯搭腔。
我们的神罗小姐骑着她的金黄小鸟走走停停感觉心情大好,连被太阳晒脱了一层皮都不以为意,她辨别草药、识路看景,颇有一种在大城市血拼久了终于告老还乡落叶归根的舒畅感。
午间,陆行鸟们在灌木丛和白桦树的阴影里打盹喝水,柯蒂斯和三位怨种思念体午餐休憩,这种平静的生活几乎叫她忘记全球范围内还有一大批人因着星痕生活在如地狱业火般的人间。
“啊。”一块午餐肉掉在草地上,一刻钟后蚂蚁们全爬上来占领肉山,卡达裘嘲笑她:“真傻。”
“这些花让我鼻子痒痒的。”罗兹吐槽,柯蒂斯叹了一口气撕下背包里的帆布餐垫给他做了一个简易口罩。
“谢谢。”罗兹道谢,继续大快朵颐吃手里的肉,一口气把食物分成三份塞进嘴里,然后飞也似地拉上口罩,他有很严重的花粉过敏。
“你看那个!”
“什么?”
一扭头,柯蒂斯发现自己的水杯空了,脚边原本的空罐头里多了一汪水,里面浮满了蚂蚁们黑色的还在不停挣扎,但终将溺水的尸体。
为什么终于摆脱了“幻想”却得到了三个更大的麻烦!
阿拉伯婆婆纳是一种小巧又可人的蓝花,一般乡野随处可见,不需人工栽培,野蛮生长就能开成一片一片,在草色的地貌上露出星星点点的花苞花朵,这里又是远离魔晄和工业区的乡村,因此完全成了这种小花自然的繁殖地,四只陆行鸟懒洋洋地互相啄羽示好,黛西口里含着她挖到的蒲公英根茎,像在品尝口香糖一样慢条斯理咀嚼。
“你看这个。”
“又是什么卡达裘?我不会再陪你玩了。”
“送给你。”他突然递给柯蒂斯一串阿拉伯婆婆纳串成的手环,给大小姐小心戴上,可想而知柯蒂斯一头雾水,一会胡闹一会又献殷勤,真是奇怪的思念体。
如果.......萨菲罗斯年幼的时候是这样的性格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沉着、安分、平静这样的词汇更好。
远处突然出现几只灰白色的野兔,好奇心旺盛的陆行鸟们追着兔子逐渐跑出了四人的视野范围内,柯蒂斯暗叫不好追了上去。
她寻寻觅觅,呼唤黛西停下,黛西只是自顾自得和伙伴们追赶兔子取乐,终于在草堆里,又看到了那个金黄的脑袋,不能再贪玩下去了,虽然这样的午后非常美好,但一想到远在米德加的路法斯还在忍受星痕病痛,她一鼓作气对陆行鸟的脑袋扑了过去,“不要玩了黛西,我们还有正经事儿——啊.....欸!克劳德!!!!”
没开玩笑,这可不是什么修辞手法,真是克劳德,那位克劳德·斯特莱夫。
克劳德怎么会在这么偏远的乡下,他头顶绿叶,手握大刀,太阳穴那块还像小动物一样因为烈阳冒着热腾腾的汗珠热气,为什么会是克劳德!陆行鸟变成克劳德了!
“陆行鸟变成克劳德了!”
“......柯蒂斯。”克劳德轻轻这样说,收起了战斗时剑拔弩张的姿态,他脚下那块草地已被踩扁,看样子他在这里蹲守良久。
“你,真的是克劳德么?”疑惑太多简直不知从何说起。莫非陆行鸟真的变身成克劳德了么?
好在这时克劳德的其他伙伴们也闪亮登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扎克斯和爱丽丝那对模范夫妇的纯真小脸,“哟!我就说了!这不是柯蒂斯嘛!好久不见啊。”
“柯蒂斯,你今天穿得真漂亮。”确实,今天她戴了遮阳帽,穿了平时几乎不穿的麂皮长靴,但重点不是这样吧,爱丽丝!
事情要从扎克斯和克劳德回到第七区的那段时间说起,温暖的大善人克劳德某天在处理万能助手的活计时在路边捡到了一位可怜的孩子名唤丹泽尔,这位小男孩连同其他无家可归的孩子都被爱丽丝安置在教堂里照顾,然而星痕病毒没有放过孩子们,包括孤儿院绿叶之家在内,众多孩子因为疾病永远失去了抚养人、监护人,许多年幼的孩童也莫名其妙身体浮肿,头脑混热,变成星痕宿体,蒂法等人觉得此事不容乐观,必须采取行动。
赤红十三灵机一动想到自己的爷爷,宇宙峡谷的部落长老通古博今,或许能窥探天机找到破解病毒的答案,这样,他们才再次踏上旅程,宛如当初踏上毁灭萨菲罗斯的征程。
柯蒂斯一向相信天文的力量,但却对占星学有自己的认知,她不迷信星座运势,她更愿意从药剂方面研究解毒方法,毕竟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早已知道星痕的病因是杰诺娃细胞。
巴/雷/特警惕地看着她,尤菲则看起来爽朗自在仿佛在野外求生探险,除了这几位常见的面孔扎克斯他们还多了新的伙伴,一双哀切的眸子藏在火色的披风下望着她。
“就算你们要去宇宙峡谷,也不能靠双腿走过去吧。”
“是啊!”此言一出扎克斯挠了挠头,“尤菲非要帮我们开车结果把山地车开抛锚了!我们现在在等小野马。”
爱丽丝插话,亲切拥抱了柯蒂斯,“‘小野马’是希德飞机的名字,希德是我们的空中将军哦,骨折价2000GIL就可以把我们送到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只要发电话信息留下坐标和烧信号狼烟等他就好,但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太偏了,他说还要一晚上才能到。”
希德这个名字柯蒂斯是认识的,不是在FF7公式书里,而是在宇宙开发部的飞行员名单上,“希德·海德温,男性飞行员,曾经差点担任16号载人航天火箭发射的领航人,后来因故离开了神罗。”没想到吧,这位希德还是柯蒂斯曾经的属下,世界好小。
“我们本来在为了抛锚问题愁眉苦脸,突然克劳德说他看见了敌人,我们其他人就暂时藏起来看看情况。”蒂法的声音,她红酒色的眼睛直视柯蒂斯的,声音非常温柔。“我想是克劳德搞错了吧,柯蒂斯不是敌人。”
“我不赞成。”老巴板着脸。
“柯蒂斯和我们生活过这么久,她要是想害我们,我们早就不知道被害多少次了。”
“蒂法,”克劳德轻轻说,又举起了手中的刀,“那三个人是敌人。”
那三个人是,正在往柯蒂斯这边走过来的思念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