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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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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觉得今天哪哪都不太对劲。
首先是,早上一睁眼,被阳光照了一脸,摸过手机,十一点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滚下来,脖子也给扭了,不清楚是不是昨天睡落枕了。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去,边点开手机看一眼是不是闹钟出了什么问题,边朝弟弟的房间走去,抬手敲门,“周旷,起——”
门开了。
被子一应叠得整整齐齐,窗帘绑了绳子搁在窗台上边。
走了?
她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闹钟,是没定闹钟,但是——她不至于睡到十一点才醒,点开通讯录,还没等她拨号码,一个电话先打进来,那边谢天谢地哭天喊地,“姐!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你怎么还……”
电话那边吵得很。
周锦打开扬声器,手机搁在一边,接水准备热牛奶。
迟都迟了,这会儿了,下午再去吧。
更何况,手里的命案都移交出去了,没什么别的要紧的事情了。
“嗯嗯。”周锦敷衍地回答,一边划拉开未接来电,103个。
78个来自下属,14个来自局长,还有11个来自周旷。
“姐!你快来啊!咱们警局塌了!”
周锦赶到警局的时候,只看到周围一圈人围着,她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挤进去,望着眼前狼藉一片,消防车停在侧边挪移大片的天花板墙体,灰尘弥漫。
“周姐。”
有人拽了下她的袖子。
是她队里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干警,灰头土脸的,刚忙着在挪开的砖瓦底下扒拉还剩下的不多的文件,周锦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帕纸,抽了一张塞他手里,“发生什么了?有人员伤亡吗?昨晚省厅的人——”
“昨晚的事情了,被人拍下来,都上热搜了。”
周锦皱起眉,“昨晚的事情?”
“就九点左右吧,突然就塌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昨晚的事情……”周锦自言自语重复着,她对昨晚毫无影响,她只记得回到家里,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她就睡着了?睡到了现在……
“…周姐?”
“周旷呢?他在哪儿?”
警局这边的混乱,遥英看得清清楚楚。
她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直播,报道“昆南市警局塌陷现场”:“幸运的是现场不存在任何得伤亡,接下来,我们相信询问……”
昨晚,周旷带她来到这里,匆匆交代了几句,只说这里是他家闲置的一处房子,然后就匆匆离开了。没什么比这里更合适的去处了,就眼下的情形来看。
一晚上过去,她身上的伤口好了大半。
那剑伤尚未伤到她根骨,只是抬手弯腰时仍有隐痛,尚在可忍受范围内。
遥英避免去想那死去的三个剑客,她只想着那道黑雾。
黑雾,她看不到,但它,实实在在是跟着她的。
“喵——”
猫叫声!
遥英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慌忙关掉电视,环视屋内,目光停在窗户上,分明还是昨晚那只橘猫,它趴在老旧房屋特有的露天阳台栏杆上,用一只爪子敲击着玻璃。
“喵——”
似乎是察觉到屋内的人已经发现了它,橘猫停下了爪子,屁股墩子往后一坐,后爪瘫着,前爪极为人化的双臂抱在胸前一样叠在肚子上,嘴张成“O”形呵了口气。
遥英直视着它,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停在窗户前,目光紧紧地盯着橘猫,橘猫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像是在等着遥英靠近一样,甚至懒洋洋地舔了下毛,尾巴摇了几下,贴到窗户玻璃上。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下一秒,那猫忽地消失不见。
“喂——”
它出现在了屋内,窝在沙发扶手上。
“你是……兽修。”遥英的嗓音有点沙哑。
“兽修?!你说兽修?!”橘猫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话,灵巧地从沙发上一跃而下,跳到遥英身前,踱着步子绕着她转圈儿,上下打量着,“不应该呀,我昨天亲眼见着你从警局出来,那死的三个监管局的人是你杀的,你们、你们搞内讧呀!讲讲、讲讲呗!”
昨天。
亲眼。
遥英无意识地拨开了剑鞘。
“诶,你要做什么?!”橘猫敏锐的多,它的瞳孔微张,往后退了两步,脑袋放低,身体微曲起,背部弓起拉成一张“弓”,尾巴从根部高高树立,耳朵向后一压,全身的毛发竖立,示威的“哈——”了一声,轻轻晃了一下尾巴尖儿,屋内的好些东西便忽然全部飘起来,浮在了半空中。
刹那间,灵光乍现。
“你是……”遥英想起昨天曾听到过的话,“动物保护组织的?”
“是你杀了那几个人。”
遥英紧握了下剑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缓慢抬起来,松开,插回剑鞘。很轻的一声,像是某种信号,橘猫的身体随之舒展开,跳到茶几上,把碍眼的东西轻轻一扫推下去,这才找到个满意的位置,重新坐好。
“你杀了他们?为什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遥英道:“他们…杀兽、杀动物?”
只有这一种可能。
“为什么?”遥英不明白。
“哪儿有为什么?”橘猫翻了个白眼,“这里就是这样的。”
“…这样的?”遥英没理解橘猫要表达什么意思,“这里人与兽都没有灵力,都是凡物,既都是凡物,同种类为利相杀是常理,非同种类……”
“不是什么都要讲道理的,就是有人无缘无故地不喜欢我们,不喜欢我们就算了,还喜欢杀我们,不仅要杀我们,还要虐杀我们。”橘猫忽地跳到了她肩头,凑在遥英耳边,声音轻飘飘的,“他们用热水浇死了我弟弟,扒下我妹妹的皮,在我妈妈怀孕的时候刨出她的子宫,朝我爸爸身体里扎了几十根银针,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我杀他们是不是天经地义的?”
“你看!”
遥英只感觉到脸侧被轻轻地拍了一下,脑子里便如同针扎一般,婴儿的尖锐的啼哭声在脑子里反复回荡,刺得人心发慌,眼前一片黑茫茫的,不见五指,头顶忽然投进一道光线,仰头,纸盖儿一样的东西打开,两只手掐住了她的身体,举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砰——”一声,白花花的地板,五脏六腑扭曲错位,口里全是血的味道。
又被举起来,一只手摁住她的脑袋按在地上,脸颊死死贴着冰冷的地板,扑面而来的水蒸气,热水,源源不断的热水从头顶淋下来,痛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哈哈哈哈——”
“拍下来拍下来,这段视频肯定能卖不少钱。”
谁在笑?谁在笑?
好痛!
费力地挣扎着睁开眼睛,刀光一闪而过,什么扎进了我的肚子?!她愤怒地要踢打,动不了,身体瘫倒在地上无力挣扎,瞳孔逐渐散开,刀子在她身体里翻搅,笑声在她耳边越来越大。
一个人在笑。
两个人在笑。
越来越多的人……
遥英只觉得头疼欲裂,最后一刻,一根银针直直地插进她的眼睛。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
猫尾巴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遥英还没清醒过来,冷汗直流,只是觉得脸有点痒,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罪魁祸首,捏了下尾巴。
“嘿——”
橘猫四肢猛地绷直,活活地被冒犯了,偏偏这尾巴还是它自己递过去的,老大不高兴地叫了一声,教训道,“尾巴是你能随便抓的吗?!你怎么什么都敢做啊?猫尾巴你也要薅一把!”
她是被猫拉入了幻境里,遥英能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这是橘猫口中的它的家庭的其他成员所经受过的一切,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也太——她很难描述这种感觉,哪怕这个幻境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是对她的冒犯和攻击。
橘猫的修为,在她之上,这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你说,我做的对不对?”橘猫重新窝在茶几上。
杀人不对。
无缘无故杀人不对。
但是如果是这个缘故……
遥英的脸色苍白,神色很坚定,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他们做错在先,如此这样是罪有应得。”
“我果然没看错你嘛。”橘猫很神气地扬了下脑袋,抬抬自己的爪子,示意遥英凑过来,然后鼓励似的拍拍她的肩膀,“我就知道,这样吧,看在你为人不错的份上,我开恩,同意你做我小弟,以后我罩着你。你也别太激动,这只是你加入我们动保组的成功的一个开始,以后你就跟着我。”
果然是动物保护组织。
“你加入动保组前,就已经修炼了吗?”遥英问。
“那当然了!当初动保组追着求你老大我加入,我都没同意,最后我想,算了给他们一个面子吧,勉强同意加入,可把他们高兴的。”
橘猫是从监管局退出来的吗?
遥英静静地看它一眼,但是它从监管局离开,没有废除它的灵力和修为吗?可动物保护组织,这是个遥英之前并未听闻的名词,所以它和监管局并非一类,他们却能够收罗兽修,或许还有人修。
那么还有一事,她问,“除了我们和监管局,还有别的什么能够在这里这样、这样使用自己的灵力吗?……老大。”艰难地补上最后两个字。
“那可太多了。”橘猫的尾巴一下一下摆着,“我说都说不完。”
“那……”遥英还正要问些什么,门铃响了。
大概是周旷。
她低头,略微犹豫地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橘猫,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
“嘿来了两人,你朋友啊。”橘猫抓了下地毯边儿翘起来的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