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敢与公主同睡帐篷的骑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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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快过思考的战斗本能，将身后敌人的双手瞬间反剪，与此同时，一线刀刃的寒芒闪过。当林克闻到扫过鼻端的发丝之间那一股熟悉的花香时，手中的大师剑已经架在了塞尔达公主的颈项之前。
“……唔……林、林克……”虽然没有被扼住咽喉，但公主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失声。
“公主！……！”大惊之下的骑士几乎是跌落在了一边，连形同剑士的生命的剑都脱了手。他几乎已经伸手想要察看公主有没有受伤，但又慌张恓惶得不敢靠近，总之，与半秒之前的那个战士判若两人。
“……万分抱歉……”林克最终收回目光，手也背到了身后。
“没事的，是我太唐突了！”塞尔达慌忙摆手，“我不该在背后拍你的，下次我会提前出声的。”这不仅仅是在安慰头都快要埋到地里去了的近卫骑士，实际上，公主也在心中严肃地告诫自己，再也不要像这样从背后偷偷接近林克了。虽然她本意是想给他个惊喜，但搞不好会被他无意识中反射性地杀掉……林克在野外的夜间本来就时刻都高度机警着，尤其是在帐篷外担任公主的护卫的时候。
塞尔达坚持邀请过很多次，但林克就是不肯进帐篷来和她一起睡。让他一个人在外守夜，塞尔达总觉得过意不去。
也许林克是因为知道自己对于悄悄接近的所有生物都抱有野兽般的战斗直觉，才不愿意和她分享同一个帐篷的？塞尔达暗自猜测。也许他担心她在一个梦中翻身，他就会把大师剑下意识地挥向她的枕头？塞尔达被这个猜想逗笑了。
她的手臂上大概还残留着适才扭剪到背后、被死死压制得动弹不得时的印痕，也许正在隐隐地泛红发青。海拉鲁勇者的力量可真不是盖的。塞尔达把手藏到身后——没必要让林克比现在更觉愧疚了。
而且，她还有一个惊喜正要送出去呢。
将大师剑捡起，送还到林克手中。塞尔达看了一眼仍然歉疚得不好意思看她的林克，握住他的手，动作里有点不由分说的意思，就这样拉着林克跑到了森林外的草地上。
“看，林克。”
他们忽然置身于高阔得不可思议的夜穹之下。世界广大得令人眩晕，周身的景致似乎远远地退到了另一个半球。
“我在书里读到过，但还是第一次见！”
林克听到公主兴奋不已的声音。循着她的指尖望去，目光被宇宙拉得长而又长，在那一瞬间，几乎产生某种酩酊的错觉。
——夜里也会有彩虹吗？
一带荧白的波光在夜幕中浅浅流过，有一种奇异的透明。但如果眯起眼睛仔细看去，能发现无色的光带边缘泛着虹彩，浮浮沉沉，幽幽漾漾，如同梦影。
原来如此，是月光在云雾间产生的彩虹吗？林克安静地听着公主向他转述书中的解释——月亮就像一个中性灰色的粗糙反射体，可以一五一十地反射出日光的大多数波段，所以月光也能形成七色的光谱，只不过较之日光会黯淡许多。
这就是月虹。
宛如女神的祝福，绵亘在不再黑暗、而是充满光芒的月夜。
两人躺在草地上，痒痒的。一浪一浪的风从草毯与身上流过，如海浪在陆地上的呼吸。这片夜也在呼与吸之间深深进入他的身体。
塞尔达把身体舒展成大字，林克学着她的样子伸出手，宇宙就在他的指缝间缓缓流动。
萤火虫！塞尔达因为视野一角翩翩而过的一星光亮而小声惊呼，林克却一把抓住了那个发光的小生物。
“咦？”塞尔达对他的举动惊讶到了极点。
“……可以吃。”林克解释似的说道。现在他稍微有点后悔自己本能的举动了。
“诶？！”塞尔达的震惊更甚。
在林克一个人旅行的日子里，连这种小飞虫都不得不作为备选的食物吗？公主再一次满心困惑地误会了。她想到在那个他们两人都孤身一人的一百年间，林克不得不独自在这样的夜间奔波在旅途中，独自面对危机四伏的海拉鲁，独自面对这片满目疮痍的寂寞大地。
如今，劫波历尽，重生的海拉鲁美得不可方物。群星也互相凝视着，而他们即将共同生活在这里。
“林克，你一个人旅行的时候，也经常能看见这样的夜空吗？”躺着的塞尔达几乎不由自主地问。
“……没有，”从身边传来低声的回答，“那时夜里有怪物，最好不要呆在野外。”
塞尔达沉默了一会儿。
“对不起，因为我的力量在一百年间逐渐衰弱了，没法完全压制盖侬……才让你的旅途变得更辛苦了。”她的声音缓缓地低微下去。
身旁的人有了动静。一道阴影投下，原来是林克直起身子，低头看向她。
从上方的蓝眼睛里投下的目光，让塞尔达忽然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但林克又移开视线，望向夜色深处的一角。四周是天空的静默。
“不是公主的错。”她听到他小声但坚定地说。
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不要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要把一切都当做是自己的责任——有许多这样的话语壅塞在舌根，但林克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苦恼于自己的不善言辞。
其实，他只是希望她可以过上轻松一点的生活。
毕竟，她不需要再做任何人的公主了。她现在只是塞尔达。
……那么，已经不是她的近卫骑士、却仍然固执地缠着她、始终不愿改口不称公主的他……算是什么？
风带来一阵遥远的凉意。不远处的林间，夜鸮的嘶鸣几乎听不见了。林克从无头无尾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时，发现公主已经躺在他身边的草地上睡着了。萤火虫无声地围绕着她，让她的面孔在半明半昧的光晕中沉浮。连林克自己也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才意识到夜风已经变得有些寒意。
他起身，小心地伸出双手，不曾惊动四下飞舞的萤火虫，也不忍惊动她安然的梦境。林克把公主抱回了帐篷里。
印象中，公主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只要睡去，她就会回到那个无尽的噩梦中，故人一次又一次死去，她被困在孤注一掷的缠斗之中不得脱身。
林克将怀抱中的身子悄然放在帐篷中的床上，像风放下一片羽毛。公主的双眼仍然安谧地闭阖着，林克轻而又轻地舒了一口气。这可比在夜间接近波克布林营地然后悄无声息地大杀四方要难多了。
“……林克……”
林克冷不丁被她睡梦中的这一声呢喃吓了一跳。
公主梦见了自己？——他咽了咽口水，竟然有点紧张。不知道公主会梦见怎样的自己……
床铺上的人又轻轻张了张嘴，漏出一两个梦中的字眼：“……速速蛙……再、再吃一点……”
“……”
林克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在心底深处感觉到了一丝五味杂陈的无助。
到底是该同情梦中的那个自己，还是该高兴公主在梦中找回了关于速速蛙的记忆呢……
（*注：本篇属于公主失忆if线——野炊结局后公主因力量耗尽而失去记忆，目前正在和林克一起寻找记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不敢与公主同睡帐篷的骑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