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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疗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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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一让吗?”
程逸这才回过神来,他把肩膀从男人手下抽离,不动声色的摸上兜里的刀。
他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怎么了?室友。”男人阴恻恻的笑着,被长发遮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程逸的手,伸出手向程逸放刀的口袋摸去。
“别碰我!”程逸后退一步,却因动作幅度过大打翻了桌边的餐盘。
“……”男人脸上的笑凝滞住,他俯下身去捡餐盘,把散落一地的食物重新抓进餐盘里。
真恶心。
他看着男人一点点的捏起食物碎屑塞进嘴里,贪恋的吮吸着指尖残渣,止不住的反胃。
“怎么了?”陈郁走过来,拿起男人手里的餐盘,顺手扔进了垃圾桶,转头对程逸说道,“您打翻了他的食物,您打算怎么赔偿他?”
“不就是几口吃的吗。”程逸拿起自己的盘子,放在男人手里,“这样不就好了。”
“不行。”男人摇摇头,嘿嘿笑起来,“如果你不打翻我的餐盘的话,我现在是可以吃两份饭的。”
“……你别太过分了。”程逸眯着眼看着男人,皱起眉来。
“不行不行。”男人继续叫嚣,“吃不饱,根本吃不饱,都怪你。”
“……你不管管?”程逸看向陈郁,有些咬牙切齿。
陈郁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两人,并没有要开口解决矛盾的想法。
“不如这样吧。”男人捂着嘴笑起来,“你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给我吃,我就不追究了。”
“你他妈……”
程逸正要抽出刀,却被身后的人按住了手。
“这个给你。”白卓明将手里的饭倒进男人手中的盘子里,“现在够了吧。”
白卓明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他本想把饭偷偷分给其他人的,男人这么一闹,反倒给他省去了很多麻烦。
“……”男人还想再耍赖,可他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终究还是怂了。
“看来问题解决了。”陈郁开口道,“既然两位自愿把饭让给其他人,那就说明两位做好了挨饿的准备,现在请两位回到自己的房间吧。”
陈郁并没有跟着两人,这也让两人有了短暂的相处时间。
白卓明带着程逸回到房间,从包里翻出一些食物塞进程逸手中。
“你不吃吗?”程逸咬了一口果子,伸手递给白卓明,“你刚刚为什么要把饭给那个人,你明明知道他在耍赖。”
“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你会怎么办?”白卓明俯下身,在程逸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你总不能真的像他说的一样伤害自己吧。”
“当然不会了,我又不是傻。”
“我知道。”白卓明轻轻摸了摸程逸的头,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你。”
程逸点点头,无声的啃着手里的果子。
他当然知道白卓明都是为了他好,他也知道白卓明这么做都是因为担心他,同样的,他也感觉到了两人感情之间微妙的变化。
在他进入公路之前,几乎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他,这种感情是不对的,是病,现在他进入了疗养院,这是不是在变相的告诉他,他病了,他们都病了呢?
看出程逸的脸色不对,白卓明坐在他面前,轻拍他的肩膀:“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程逸摇摇头,抿着嘴,直到走廊里响起脚步声他才站起身来,轻声说了句“我回房间了”转身离开了。
程逸回到房间后关上了门,身体靠在门上慢慢下滑,他把头埋进臂弯里,做了几次深呼吸后缓缓抬起头,眼睛蒙了一层水汽。
往日那些不好的回忆突然冲破繁杂的封锁线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占据了大片空间,持续给他带来痛苦。
门被敲响,程逸抹了把脸站起身来,将门敞开一道缝,看着门外的人。
“你来干什么?”
“您该吃药了。”陈郁将盘子举到程逸面前。
“……我不需要。”
程逸说着要去关门,陈郁用脚抵住门,将盘子递的更近了些:“现在的您看起来比任何人都需要吃药。”
“你才有病呢。”程逸冷笑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陈郁紧跟着进门,把药放在桌子上:“如果感到不适请尽快吃药。”
还没等程逸开口,陈郁就离开了房间,程逸拿起药片打量着,顺手扔出了窗户。
傻子才会吃这来路不明的药呢。
这里的时间似乎比外面要快一些,明明才刚吃过饭不久,天色就黑了下来,程逸紧盯着一旁的空床位,直到睡觉铃响了三次那个男人仍没有回来,他才明白男人不会再回来了。
他用桌子挡住门,把水杯放在桌边——只要有人推门,水杯就会摔落在地,自己也会因此而醒过来。
做好这一切后,程逸才躺回床上,睡了过去。
“我就说把他送进去治治,你偏不听我的,现在倒好,病的这么厉害。”
谁在说话?
程逸睁开眼睛,只见床边站了两个黑影。
“能治好能治好。”一个黑影举起手中的刀刺向程逸的脸。
很痛,但是没有血流下来。
“这孩子就拜托你了,您一定要把他治好啊。”
两个黑影定定的看向程逸。
“争取让他早点变回正常人。”
撕心裂肺的痛从四肢传至心脏,似乎下一秒自己就要昏死过去。
“好好接受治疗,你也不想一直被别人当成怪胎吧。”
不,不是的。
百倍,千倍的痛苦袭来,程逸张着嘴巴用力嘶吼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真是恶心,你还不如去死呢。”
……
强烈的窒息感,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大口呼吸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才慢慢恢复,他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身体抖得厉害。
“白卓明……”程逸向黑暗伸出手,抓了满手的虚无。
哦对,白卓明和他不在同一个房间。
程逸楞楞的坐起身,嘴里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喉咙干的厉害。
他走到桌边拿着水杯回到床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杯子里的水,就这么熬到了天亮,刺眼的光照进他的眼睛里,他用手挡住光线,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这才有了一点点活着的实感。
门被推开,桌子吱吱呀呀的响着,陈郁出现在门前,把桌子挪回原来的位置。
“看来您昨晚休息的并不好。”陈郁看着程逸眼底的那片乌青,“需要帮你预约心理服务吗?”
“心理服务?”程逸想起昨天所谓的心理咨询,嘲讽的笑起来,“用不着。”
陈郁走到程逸面前,拿走他手里的杯子:“如果您不想让昨天的心理医生来的话,我来对您进行心理服务也不是不可以。”
“你?”
“嗯。”陈郁扯下口罩,露出一张程逸极为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