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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清明 ...

  •   松玙自然没忘老朋友,谨遵医嘱定期带着祁扰玉去疗养院做检查。在第四次他们准时来到疗养院,卢会感到了不对,并认为松玙被夺舍了。
      松玙听完感到无语:“你不是应该相信科学的吗?”
      “我相信啊,但放你身上我有点不太相信了。”卢会沉思着上下打量他,又问向静立在一旁的祁扰玉,“是你把他绑来的?”
      祁扰玉笑笑:“没有,是小环主动要来的。”
      “真是不得了,一向讨厌医院、疗养院的人竟会主动要来做检查。”
      松玙懒得跟他耍嘴皮子,告诉他:“四月份我们要举行婚礼,过段时间会给你送请帖。”
      卢会来回审视他们:“先不说结婚七……不,八年举行婚礼,你们是不打算把真实的结婚时长告诉家里人吗?”
      这说到了松玙的头疼之处。祁扰玉说:“一直瞒下去可能有些不太现实,但这也确实不太好说。”
      松玙牵住他的手,面色凝重:“婚礼过后我会去和他们说。”
      祁扰玉注意到他说的是单人,便问:“你要一个人去说吗?”
      “嗯。”
      “我和你一起,这本就是我们的事情。”
      松玙还是拒绝了他:“本来就是我一直在隐瞒,我会和老爷子说明。”
      除了此事之外就是要准备婚礼的事宜,松玙看公司事务不忙了就翘了班一个个过目客人的名单。他知道松琏字写得好看,便想请他写请柬。
      “我拒绝。”松琏环臂。态度明确且冷漠。
      松玙在心里对他指指点点,嘴上却说:“你忍心让爸一个人写那么多份吗?要爱护老人。”
      “那你就忍心让我写?”松琏拒绝了他的道德绑架,“尊敬兄长,你怎么不提?以及,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
      松玙没脸没皮地耍赖:“怎么可能,我的好大哥。”
      松琏似笑非笑。
      最后还是老爷子放话让松琏和他一起写请柬。松琏这次不好拒绝了。松玙很满意,又看了一眼邀请名单,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转头去联系松琰,想要知道他们公司的对家都有哪些。
      见松玙离开,老爷子问松琏:“你本来就要同意,为什么还要那么说?”
      松琏笑起来,像只愉快的狐狸:“逗逗他。爸您不觉得逗老幺特别有意思吗?”
      “……还是逗六玳有意思。”老爷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松玙给松琰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给对家发请柬。
      松琰听完后有短暂的沉默。松玙头次失望二哥的性格不像大哥那样,不然肯定不用他说大哥自己就会去干了。
      “老幺,他们不一定会来。”松琰委婉道。
      “没事啊,我只是在恶心他们而已。”松玙无所谓,“他们真愿意给份子钱当冤大头就当呗。”
      “感觉你们三人哪个都比我更适合管理家族公司。”松琰无奈道。他让文贺秘书整理对家的名单交给他。
      松玙拿到名单后,又加了几个他讨厌的、讨厌他的名字,决定亲自制作其中的不欢迎纸条。
      SHTAM五兄弟自从得知他们要举行婚礼,天天短信“骚扰”松玙,问他们可不可以当伴郎,吃饭能不能做娘家人那桌。
      松玙也有意同意,但是他也蔫坏,拒绝了他们并指使他们过来干活。他们听话的过来帮忙了,松玙看到他们参差不齐的身高并感到绝望。
      双儿还凑过来旧事重提问他们可不可以坐娘家那桌,松玙低头扫视他,说:“你顶多坐小孩那桌。”
      婚礼正在紧张的筹备中,但不久也迎来了松玙要面对的人生课题。
      清明节还未天明时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停后空气湿润,人们出门踏青或是看望故去的亲人朋友,倾述思念。松家也不例外,只是今年的队伍里多了两个人。
      松益年面对故去的妻子,心里有说不完的话,但这次时间要留给缺席二十四年的松玙。他们轮流放下山茶花,开始倾述思念,随后离开。等到墓碑前只留有松益年、松玙和祁扰玉,还有邱烟一如既往的灿烂笑着。
      松益年说:“松玙,该你和你的母亲说话了。”
      松玙点头,蹲在墓碑面前与永远年轻的妈妈视线齐平,像是很多年前的一棵小松和喧闹的石头之间的对话。
      “妈妈。”长久沉默后,松玙苦涩地吐出这个对他略显陌生的词汇,“我现在生活得很好,也很幸福。再过六天,我就要和您的儿婿祁扰玉举行婚礼了。这将是一场盛大的婚礼,爸说您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您也会来吗?”
      他注定无法得到回答。
      而在他的记忆中,妈妈的形象也早已模糊不清、无从查看。
      “爸的身体很硬朗,除了些许老年人都有小毛病——”
      “我还年轻。”松益年忍不住打断他。
      松玙抽了抽嘴角,无奈他这点的坚持。他继续往下说:“虽然经常为了掩饰自己的高兴给六玳喂食,六玳现在已经胖得飞不起来了。大哥大嫂还有他们的孩子也都过得很好,就是大哥说话总是喜欢表现得很无辜,但他就是心机深重,蔫坏,而且还是锯嘴葫芦。有点不明白大嫂是怎么看上他的。
      “二哥的孩子今年出生了,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他可高兴了,给公司每个人都发了红包。二哥和二嫂人都很好,二哥可比大哥好太多了。
      “姐姐看起来有太多心事了,而且也不喜欢说出来,不过我知道姐姐每件事处理得都很好。嘁,就是我还是不满意余文述。他最为我的朋友我很开心,就是他跟我姐在一起我对他很不满,不过他对姐姐特别好。他们也有了一个毛孩子,叫松蒽蒽。
      “祁扰玉,我的爱人。他性格温和,待人谦逊。只是有时候比我还犟,对我非常好,对自己非常不好,不过我会对他好的。”
      松玙絮絮叨叨说完一大堆,真情实意地轮流吐槽了一番。
      松益年在一旁直皱眉:老幺你把话都说完了,还能让我说些什么?
      “妈妈对不起,我爱你。”松玙眼睛湿润,“妈妈,希望您在纯洁美丽的世界里好梦。”说完他站起来给墓碑深深鞠了一躬,祁扰玉也陪着他鞠躬。
      之后,松玙和祁扰玉向他们告辞,把时间让给这对生死相隔的爱人。
      他们走一半时松玙回首看去,松益年站在墓碑前弯腰触碰了沉默的石头,动作间满是小心与珍视。
      这里的树木渐生绿芽,依旧以挺拔的姿态沉默地注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沉重的思念和过去的伤疤。我们缅怀逝去的亲人,我们用悲伤与亡灵对话,而后我们用这份寄托于石头上的沉默去注视着未来,直至结束的时刻到来,我们将会在纯洁的世界里重逢。
      松玙想起了一句谏言:让死者有那不朽的名,但让生者有那不朽的爱。(泰戈尔《飞鸟集》)
      *
      卢会捧着一束花来到墓园,他与老师的家人打过招呼后来到墓碑前。他看着墓碑上江源老师的照片,露出悲伤苦涩的笑容:“老师我猜您会问我的头发怎么染黑了,还记得我们的患者松玙吗?现在他和爱人生活得很好,甚至他的病近乎痊愈。我们坚持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结果……”
      “卢会?你也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回头看到了刚才提到的两人,他们的手上抱着白菊。卢会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江源医生。”松玙说,“我也忘记了他很久。”
      松玙很感谢江源医生,除此之外:“上次看望过您后我晕倒了,但这次不会了,我不会再害怕了。”
      他和祁扰玉向江源鞠躬。又是一段时间的倾述,随后他们三人一起离开墓园。
      祁扰玉有疑惑的地方,他问松玙:“上次看望江源医生晕倒是……?”
      卢会毫不留情地大笑,松玙有些脸黑,但还是对祁扰玉解释:“我之前很害怕面对死亡,因为妈妈的事……那时江源医生去世时包括卢会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人告诉我,但当我意识到不对劲后问了卢会,他带我去这里看望了江源医生,看望结束后也是走在这条路上,我晕倒了。”
      “醒来就忘记了老师的离世。”卢会补充,“后来在见证其他认识的人死亡时也是如此。”
      祁扰玉在松玙开始回答时就一直紧握着他的手。他对松玙心疼极了:“你一定是很害怕,所以才会忘记。”
      “但我现在不会忘记了,我会一直记住他们。”松玙反握住他的手,让他安心,“而且现在不会有这个毛病了。”
      “之后我想发表论文来讲述你的情况,你愿意来疗养院配合我吗?”卢会征求他的合作。
      松玙瘫着脸说:“我还是不喜欢医院和疗养院,不过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可以赏脸参与。但我有个要求。”
      卢会表示自己洗耳恭听。松玙说:“你要把江源医生的名字写上去。”
      “那是当然,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这也是老师和我共同完成的最后一个课题。”卢会听到他这么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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