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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永平城并不大,魏溶坐着马车,没一会儿就到了黄记酒坊。黄掌柜听说是他来了,没有推拒,穿着一身便于酿酒的短打见了他。

      “黄掌柜许久不见,家中生意可好?”魏溶很久之前见过黄掌柜一面,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尚可。”黄掌柜脸上虽有笑意,但并不温暖。

      魏溶只做不觉:“近日梨花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可是春风楼那边的伙计做事不尽心。掌柜若有什么不满的,和我直说就是。”

      黄掌柜干笑一声:“哪里的话,魏家的伙计自然都是好的。”

      “掌柜不嫌弃就好。我们两家合作了许多年,自然是希望能一直做下去的。”魏溶将话说得很诚恳。

      黄掌柜面色依旧古怪:“不是我不想,只是小店的酒不知怎的了,味道不如从前了,我如今也是心焦得很。若是拖累了春风楼,更是对不住老太太的一番苦心了。”

      “怎么会,贵坊的酒向来是最受客人喜欢的。”魏溶说道。

      “公子过誉了,小店旧日不过是有点虚名罢了。”黄掌柜道:“近日新粮下来,我得赶着让伙计们按照古方配好了,没法陪公子闲聊了,还望公子见谅。”

      这是在逐客了。魏溶笑了笑:“掌柜的先忙,我便不打扰了。”见黄掌柜话语间多有回避,横竖问不出什么,魏溶走出店中,问道:“昨天我让你们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夏荷刚得到消息,此时脸色不好,说道:“已然打听到了,我竟是不知道外面传成这样了。”

      “怎么了?”魏溶问道。

      夏荷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忙收敛了,说道:“这一季的天香锦又下来了,前几日我们的管事去百缎坊,见他们态度不热络,没说要也没说不要。管事不放心,留了个心眼让人去打听,说是百缎坊的黄掌柜近几日一直在背后骂我们!”

      魏溶早有猜测,刚才同黄掌柜交谈已然确定,他果然对天香锦之事有所不满。

      “他们说我们不重信誉,上次故意开了高价卖给他们天香锦,他们本是信了今年成色不好,谁料我们转头将布料全盘给了巧衣坊,巧衣坊因此大赚了一笔。”夏荷忿忿道:“他同旁人说,这必定是我们和巧衣坊商量好了,一起挤兑他。”

      魏溶问道:“当时此事前后不都是让人与他说明白了么?”

      “当时说得明明白白,可他们如今都说是我们的错,回回只是打太极,又不肯当面对质,想是要继续造谣我们的名声。”夏荷气道。

      百缎坊多年同魏家合作,一朝翻脸,又赶在老太太去世,东府掌权者换人的时候,外人很容易猜疑起魏家内部的情形。诸如魏家现任家主刻薄,不如老一辈宽厚有德,再比如魏府如今内斗,失了底下人的心,才闹得不可开交。

      总之,百缎坊这事不分说清楚了,怕是有麻烦。

      魏溶清楚此时不能与黄掌柜撕破脸,而是得尽可能转圜这段关系,维护住了才能不出更大的乱子。何况黄掌柜如此,像是有人在挑拨。

      会是谁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

      马车慢慢走在路上,忽然止住了,拉回了魏溶的思绪。

      外面的夏荷问道:“大婶,您怎么样了?”

      “怎么了?”魏溶掀开车帘,瞧见夏荷蹲在地上抱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

      “二爷,这位婶子刚才正走着路,不知怎地摔倒了。”夏荷回头说道。

      魏溶忙走了过去,掐住了那妇人的人中,那妇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婶,您怎么样了?”

      “有点晕。”那妇人有气无力道:“我想着出来走走,谁料眼前一黑竟是晕倒了。”

      魏溶问道:“您家住在哪里,我们送您回去吧。”

      那妇人说了一个地方,离这里不算远,魏溶和夏荷一起将人扶到马车中,自己则下来慢慢走着,没过多久转过一个小巷就到了地方。

      一年轻男子正在院门口走来走去,一副焦急担忧的样子,看着魏溶和夏荷扶着妇人过来,忙迎上去,“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我在路上晕倒了,多亏了他们送我回来。”那妇人笑道。

      “多谢。”那年轻男子忙不迭地行礼道。

      “举手之劳而已。”魏溶道。

      那男子继而嘱咐仆妇将母亲搀了进去,再请一位大夫过来瞧瞧。

      魏溶见他们忙碌,不好直接告辞离开,就和夏荷在门口看着,倏地瞧见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青年走了过来。那青年瞧见魏溶,脸色慌乱一瞬,立刻快步走了过去,走入了后面的一间屋子锁上了门。

      魏溶察觉到了那青年怪异的反应,觉得其人相貌有几分眼熟,想了一瞬,想起那人正是黄记酒坊的一个伙计,刚刚见过的。“那伙计你认得吗?”

      夏荷摇头道:“在黄掌柜手底下干了许多年了,再多就不知道了。”

      魏溶总感觉那伙计瞧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隐有怨言。他不明所以,顺手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安置好母亲的男子过来道:“若不嫌寒舍简陋,进来喝杯茶吧。”

      魏溶原要推辞,又想到刚才的伙计与此人是邻居,依言进去坐下。闲聊几句后,魏溶知道这户人家姓陆,男子名叫陆易,家中也是经商,自幼在永平城长大。前几年有一远方亲戚家中没有子女,可家业庞大,于是让他们前去苏州帮衬。

      此次是回来祭祖,陆夫人离家几年甚是想念,午睡后在附近随意走走,没成想晕了过去,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陆兄已然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么?”魏溶问道。

      “嗯,业已回来半月了。”陆易说道。

      “陆兄可知道后面这户人家住的是谁?我看那人刚才喝醉了回来,一路上晃晃悠悠,大白天的险些掉入沟渠之中。”魏溶并没有说此人慌慌张张,这样提问容易让刚认识的陆易心存顾忌,而是假称此人醉酒。

      陆易感激他将母亲送回来,但他回来暂住并不熟悉,于是问了问家中仆妇们。

      其中一个家丁道:“他是一家酒坊的伙计,平日里就爱喝酒。公子你刚回来那日,他在门口大树下和人喝酒,结果险些掉进旁边的水沟里。”

      另一个婆子补充道:“和他一起喝酒那人脸上长了个痦子,我看那面相眉眼也没正气,猜想不是什么正经人。”

      陆易闻言微微皱眉,他虽然只是回来暂住,可家中有母亲和仆妇们。附近住了这样的酒鬼邻居,难免让人觉得不放心。

      长了痦子?魏溶这么多年只见过一个,忙问道:“那痦子是不是长在右边眉毛上面,那人还是个左撇子?”

      那婆子道:“我见他是用左手拿筷子,想是个左撇子,只不过他那痦子长在左边眉毛上。”

      魏溶心中有了数,微微一笑,“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认识的那人痦子长在右边。”

      闲聊一番后,魏溶离开了陆家。来之前魏溶一路思忖黄掌柜为何与他们翻了脸,没成想路上遇到陆家夫人,倒是帮他解了惑。

      那长痦子的管事不是别人,正是早已投奔魏正茂后来被叶帧赶走的孟管事。他怕婆子记错了特意将痦子的位置说反了,婆子立刻纠正出来,可见确实是他。

      当时叶帧再三考量,没有明着处理,只是通告了各家往来的商户,同他们说孟管事旧疾犯了,业已归乡,日后生意换人来对接。

      他人虽然走了,可旧日的人情并未完全消弭,想是那日酒坊的伙计在街上认出了孟管事,便邀他到家里喝酒,那孟管事大约趁机同这伙计说了什么,那伙计又和黄掌柜说了,才闹出如今的事情来。

      孟管事能回来生事,怕是有他那位二伯的授意。不过当时叶帧发落孟管事的时候,他们和二伯尚未在明面上不合,有些事情无法明说。可自从上次“纳妾”一事,同西府算是撕破了脸,如今倒也不必遮掩。

      魏溶在路上有了主意,吩咐人去查探,过了两日有了结果。

      孟管事旧日的手下们在魏府手下干了许多年,不好寒了老人的心,经查实没有问题的,继续留用。可只要旧人在,旧情就难以消失。有的伙计只道孟管事人好,看不出他背后的凶险用意,一日回家的路上见到了孟管事,便拉他回家喝酒。

      孟管事自然是应了,推杯换盏之际,很容易地套出了今年几种紧俏货物的进价和出价。孟管事一一记清楚了,同这个行当上的人放出风声,一是说魏家对各家商户报价不一,二说要联合别家挤兑贵店。其中有些商户只觉得自家出的价钱更高,得的货物是次品,心里不快,自然与魏家商行有了嫌隙。

      故而先前打听黄掌柜在背后中伤魏家之事,会有其他商家一起附和,皆是孟管事一人高处的乱子。

      魏溶调查清晰后,再次来到了黄记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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