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女巫的猫》杨永烨

28、第028章

　　抚摸过保罗因为窒息而呈现异样潮红的脸。

　　瘫软在破旧木箱坐不起来的金丝雀，因为痛苦而渗出的生理性泪水，沿着眼尾低落，消失在凌乱金发里面。

　　“咳咳咳咳咳——”

　　捂着胸口咳的撕心裂肺，瘫软着身子无力的蜷缩在旧的箱子上。

　　单薄如纸的胸膛，震得仿佛随时随地会碎裂。

　　另一只无力的手，虚虚捉住她袖口柔软的衣料。

　　仿佛终于在漆黑无尽的夜色中，捉到了虚无缥缈的星光轨迹。

　　渗出了泪珠的翠色眸子，透着迷蒙的雾气，泛着刚刚逃离死亡阴影的恍惚与狠厉。

　　清晰映照出黑暗中，那张苍白-精致的面容。

　　然后逐渐变得妖魔化，就像是随着他混乱迷蒙视线里怪异扭曲的世界一般，被扭曲重组。

　　“你来的....太迟....”

　　瞳孔无法聚焦，额头密密麻麻渗出的汗珠。

　　暴躁的金丝雀无力的躺在木箱上，他现在说话的声音都像是破风琴一样，嘶哑难听。

　　因为受到暴力行为的攻击，喉咙不正常的淤青，以及毒素游走全身麻痹感以及视觉扭曲。

　　保罗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充满黑暗生物的地狱。

　　一切伫立在大地上的建筑，都变成了黑暗中会拔地而起的庞然巨物。

　　面目狰狞身上长满密密麻麻的赘生物。

　　稍稍迈动沉重的步伐，就是令人恐惧的大地震颤，身上一直掉着砂砾石子以及长满獠牙的赘生物。

　　无数根须顺着庞大的躯干垂落，肆意扫荡清除这个世界烟尘四起。

　　深夜，寒意露重。

　　茉莉看着他在黑暗中，不正常泛红的脸颊。

　　伸手抹少年额头豆大的汗珠，然后扶着他脊背坐起身。

　　熟练的在身上翻找着解药。

　　“还有心情抱怨，看来问题不大。”

　　“我要是来的不快，现在你的脖子已经被拧断了。”

　　对于各种禁忌草药精通的异端女巫，茉莉在脸色红的不正常的金丝雀身上，闻到了新鲜紫鸢草汁液的气息。

　　她将翻找出草药放在了金丝雀唇边嘴边。

　　“嚼碎了咽下去。”

　　意识混沌的金丝雀，几乎是残存的意识，本能的行动。

　　将不知名的叶子含嘴里的瞬间，保罗即使在坠入了感官扭曲的旋涡里，无法保持清醒。

　　也苦到灵魂升天。

　　忍不住一个激灵，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迅速攀上背脊，保罗恶心到急促的捂着胸口，转身就想吐。

　　却被站在身侧的茉莉，眼疾手快一只手掐住脸颊。

　　“唔——”

　　在保罗不可置信睁大的绿眸色里。

　　直接给他堵了回去。

　　“我告诉过你，有人盯上我了。”

　　“不要去半夜三根出门，你是在拿自己生命在开玩笑。”

　　茉莉牢牢掐着保罗那张稚嫩的脸颊，纤长指尖下俏丽落魄的金发少年。

　　看着掌心里掐到变形的脸，红痕迅速褪去，看着保罗因为难以描述苦涩，紧紧皱起来的眉头。

　　直到他彻底咽下去，这才慢慢松开了对方的脸。

　　而这个时候因为中毒意识混沌的金丝雀，坐在粗糙坚硬的木箱上，保罗重重的甩了下头。

　　那股笼罩在意识上迷蒙感才散去。

　　脸上带着挫伤渗着血的金丝雀，保罗坐在箱子上靠在茉莉身侧，这才看清楚他们在哪里。

　　他坐在一个悬浮木质货箱之上，漂浮在缀满星辰的星空之上。

　　无数仿佛夜幕般的蓝紫色流光，掺杂着细碎星辰包裹着周围。

　　不是包裹着他，而是无数巨大瑰丽的紫色流光，如同星辰的缎带一般，包裹着茉莉身侧。

　　像是拥簇着星空主宰的王座，吹得女巫的裙摆飞扬。

　　而茉莉那头蔚蓝色长发，在背后散开的时候，在黑夜里仿佛绸缎一样发着暗哑的光。

　　掌控星辰之力的女巫，在夜色中看起来，有种异样的诱惑力。

　　仿佛隐藏在夜色里的未知神明，在极其隐蔽的地方，傲慢的居高临下注视着脚下的都城。

　　一切隐秘都会毫无遮掩的，倒映在她深蓝色眼瞳里。

　　......

　　火光冲天。

　　“快！快！快！....”

　　黎明之前寂静的黑夜特别寂静，所以剑刃出鞘的声音格外刺耳。

　　“啊——”

　　民众尖锐的惊叫刺穿了夜幕。

　　“怎么回事？.....”

　　站在高台上得意洋洋的贵族约瑟芬脸色骤变，他在跟身侧的人气急败坏，的怒吼着。

　　“你们这群废物....”

　　在巷子里。

　　被斩断了命运，寸寸化为雕塑冰晶的黑夜暴徒。

　　在逃跑的中途，发现了自己的胸膛画上了死亡记号的时候，生命已经走到终章。

　　“人死了！人死了！人死了！....”

　　那些提着剑刃，颤颤巍巍看着冰晶结合体的残骸，不敢上前的卫兵在互相推搡，惊叫。

　　好像刚才那个潜伏在黑暗中，撕裂黑暴徒胸膛怪物，会随时随从某个角落里冲出来咬中他们脆弱的致命点。

　　有人在仓皇逃窜着。

　　被拴在刑台上的魔法辉石结晶感受到黑女巫的魔力，在黑暗中出耀眼的光辉，那些摆针在空气中胡乱颤动。

　　指不出任何方向。

　　此时，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句。

　　“有怪物！”

　　魔法辉晶石链接在一起被圣光赐福过锁链，也震得“哗哗——”作响，这一声咆哮像是点燃了民众心中恐慌。

　　没有人看向了被点燃的赤红篝火围在中间的红发女人。

　　人群中爆发出异响，所有人都在疯狂逃窜。

　　生怕下一个被黑暗中的怪物吞没的人是自己。

　　一时间，尖叫声，哭喊声，咆哮声掺杂在一起，人群惊慌之下发生的踩踏事件，让高台上信心自满的约瑟芬大声的斥责着。

　　然而像是为了印证今夜惨剧一样。

　　适时从一望无迹的夜空里面，突然漏出一抹奇异的星光。

　　如同致命毒蝎的尾勾。

　　引得原本就在震颤的魔法辉石结晶，震颤的更厉害了。

　　“哗啦——哗啦——哗啦——”作响的铁链声，无数疯狂乱摆的指针，顿时引来了无数民众的尖叫。

　　他们拥挤的更疯狂了。

　　即使是气急败坏约瑟芬也不得不在这种情况下转身逃跑，只留下被牢牢绑在篝火中间等待审判的格瑞丝。

　　篝火烧的很旺。

　　火焰熏黑了她的脸颊，同时也烧黑了她麻布裙摆。

　　让吞下迷药的年轻女人，在极致的酷热中醒来。

　　格瑞丝在浑浑噩噩中一睁眼，入目看到的就是眼前燃烧起来的赤红火焰，以及脚下烤到滚烫的火刑架。

　　吓得她整个人瞳孔一缩。

　　浑身肌肉下意识紧绷，然后感受到就是脚下异样的滚烫，以及周围疯狂逃窜人群。

　　她！

　　她在哪里！

　　搞不清楚状况？

　　在极度惊慌的状态下，格瑞丝发现自己被绑在火刑架上，年轻女人拼命拽着牢牢帮助手腕的绳索。

　　扯得整个火刑架子在摇晃，然后鲜血渗出手腕的绳子。

　　格瑞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裙摆被烧黑。

　　“救命——”

　　被烟熏到嘶哑嗓音发出的尖叫，被沸腾的人烟淹没。

　　“啊——”

　　她挣扎不掉，整个人挫败无力的垂下头，发出崩溃撕裂的尖叫。

　　然后就是在各种嘈杂间隙里，趁着所有人都在逃跑的间隙里，一直靠在阴暗里抽烟的尼尔森，快速招来守在刑法场的卫兵。

　　低头迅速说了几句话。

　　然后年轻力壮卫兵，用剑刃挑开了烧成圈篝火堆。

　　抢出来一道通行道。

　　然后有人迈着踉跄的步伐，跑到了没有完全燃起来火刑场中，割断了身上的格瑞丝绳索。

　　将所谓‘女巫’，从赤红的篝火中拖出来。

　　......

　　被掐住咽喉差点窒息的金丝雀，保罗扒着茉莉的袖子，踉跄着坐稳身体了之后。

　　看着地下异样的嘈杂吵闹。

　　凌乱的金发吹到脸上，只感觉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刚刚吞下苦到灵魂发涩的叶片，保罗精神一振。

　　“那个家伙！”

　　“在你门口放毒玫瑰的那家伙...我遇到他了...”

　　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黏在鼻腔里，喉咙里，随着他的呼吸反复萦绕久久散不去。

　　“你抓到了没？”

　　刚刚苏醒的金丝雀，保罗抓着茉莉的袖子，急切的询问着。

　　话出口之后，仿佛又品尝到了那股让灵魂战栗苦涩味道，又下意识又卷着袖子，非常嫌恶的去蹭自己的嘴。

　　用力的似乎要擦掉一层皮一样。

　　凉凉的夜风吹在身上，将保罗在挣扎中蹭掉的金发，撩起来几丝随风飘荡。

　　“不用刻意去追，他已经死了。”

　　站在身侧茉莉，漂浮在无尽的星空中，伸手抓住了少年不安分的手。

　　“你所说得那家伙。”

　　刚刚经历了搏斗的金丝雀，保罗脸上还带着伤，手掌也在逃跑甩到时候蹭破了。

　　本来摔倒不是什么的大事。

　　但是因为药物麻痹身体原因，保罗手脚不听使唤，所以整个人摔得结结实实手掌全蹭破了。

　　现在冒出鲜血殷红一片，在夜色中看起来格外渗人。

　　衣服被在扭打中被拽吊了半个肩膀，漏出过分削瘦的锁骨，保罗整条崭新的裙子上层的都是泥土草屑。

　　漂亮的金发乱糟糟束在脑后。

　　鞋子还跑掉了一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纤细脖颈上刚刚被掐的红痕，不过一会功夫就变成了恐怖淤青色。

　　脸上还带着刚刚被暴打的淤青，嘴角和眼尾渗着血。

　　越发显得那苍白的面容，剔透的像是被暴雨打落的花朵般娇艳。

　　茉莉伸手触摸了下，他脸上刚刚蹭破的伤口。

　　女巫冰冷指尖里撩起头发的时候，莫名的有点撩人。

　　“这会尸体都凉透了。”

　　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很震惊，刚刚还压掐着他脖子，叫嚣着要掐死他的暴徒。

　　那个高大差点将他拖入死亡深渊的人。

　　那么轻易就死了。

　　“不用怀疑。”

　　“我的魔法贯穿了他的心脏，他的命运轨迹也在今夜彻底碾灭。”

　　茉莉牵过他蹭到鲜血淋漓的手掌，往保罗掌心里里面涂了着冰冰凉凉的药剂。

　　细细摸匀。

　　“我不只是杀了他。”

　　“凯西还彻底撕烂了他的胸膛。”

　　将她留下魔法痕迹，彻底抹除干净。

　　即使魔法辉晶石感受到她魔力在急速震颤，但是没有人能在无尽的黑夜里面找得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