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欺负我娘子》洛小六

8、第 8 章

　　不管日子是苦是甜，它都会昼夜更迭，迈着脚步向前走去，不会给任何一个人留有余地，待人们发现的时光已逝的时候，也只能是摇头叹息满怀感慨的说声，时光真的是不等人啊。

　　当初那个小苏瑾柔也长大了，尽管是苏府的二小姐，就因苏思则对她们母子三人的不重视，以至于她们母子三人在苏府里的过活，甚至不如个在主子跟前得脸的老嬷嬷，已经十三岁的苏瑾柔，此时正蹲在地上正在用力的浆洗跟前的那一盆的衣物，蜷缩着的身子看上去异常的清瘦，随眼这么一看，都能看到背上的脊骨透过单薄的衣衫高高隆起。

　　“哎呦呦，你这是怎么洗的，能用棒槌敲打吗？须得用手小心浆洗，若是洗坏了仔细你的皮”说话的是苏夫人身边侍候的老仆——桂枝。

　　“哦，我知道了”苏槿柔转头看看那一脸横肉凶巴巴瞪着自己的老仆，扔掉手中的棒槌改用手细细的揉搓衣服，这些衣服皆是面料上乘的绫罗绸缎质地上乘面料光滑，光是看款式和花色都知道这是苏府的当家主母苏夫人的衣物。

　　“嘁，也不知道你能干什么？洗个衣服都洗不好，真是没用”桂枝轻啐一声，说这话的同时，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把瓜子走到一边坐下嗑了起来，更是将瓜子壳随意扔的满地都是，反正一会儿苏槿柔扫了就是。

　　桂枝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小姑娘洗衣服，还不以为意的摇头晃脑的。

　　这些衣服本是夫人让她拿去给洗衣房的下人去浆洗的，在去洗衣房的途中遇到了大小姐苏槿棠，苏槿棠看了一眼这盆衣服，就吩咐桂枝将衣服拿给苏槿柔去洗，还特意嘱咐桂枝要带苏槿柔去偏僻的院落洗，省的让人看到了，悄悄的在背后说母亲苛待庶女的闲话来，殊不知，她们母女苛待吴姨娘她们的事，这些年全府上下都是知道的，只是碍于主人家的威严不敢抬到明面说而已。

　　桂枝本也有些为难，就跟大小姐说，那苏槿柔毕竟是二小姐，这么做老爷知道了恐怕不好，自己也只是个仆人，实在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苏槿棠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说出，苏槿柔要是想她母亲弟弟平日里能好过些，那她就会忍下来的，让她且放宽心就好，若真是出了什么事自有母亲和自己为她担待的这等话来。

　　桂枝得到了大小姐的首肯，再加上大小姐身后有当家主母撑腰，算是拿到了无罪牌，所以她一个下人才敢如此放肆大胆的苛待主子。

　　也幸得这时节只是初秋，手上沾染些凉水还是没什么关系的，若是在隆冬之时用那冰冷刺骨的水浆洗衣物，还不得将手冻坏。

　　要说苏槿柔长期被如此对待而没有一丝的怨怼，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她打小就深知，她们母女的吃穿用度皆是大娘苏夫人掌握，苏夫人也只是在心情极好的情况下，才会多拨给她们一些月钱，心情不好了则会直接断了她们月钱，自己母亲省吃俭用的带着他们在这官门大院过活的很是不易。

　　再者说她的弟弟苏槿渊也已经十岁了，自六岁开蒙之时，母亲就送他去在外面学堂上学，这读书可不比其他，处处都是需要银钱的，为了供给弟弟上学，母亲更是托在身边侍候的林姨私下里接些针线活以贴补用度，为什么不在贵族子弟上学的国学监去上学，还用说啊，苏太师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儿子，自然也就不操心他上学的事。

　　堂堂苏太师家的二姨娘，说出去怕是也没人相信，她竟然要给人做活养活自己及两个子女，若不是林姨可怜她们母女，这么些年暗地里给母亲揽了不少活计，她们当真是过得艰难无匹。

　　母亲时常告诫她，在府里不论遇到什么不公的待遇都要忍下来，待弟弟学成她们就有指望了。

　　苏槿柔皱着眉头脑里想着这些年的苦楚，手上仔仔细细的把衣服的每处都揉搓干净。

　　吴婉云在房里专心的绣着一副绢帕，绣着绣着有些纳闷了，女儿都出去这么久了，怎的还未回来，她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柔儿这丫头又跑哪去了，若是遇到大小姐，又免不了受欺负了，哎”吴婉云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后想到，女儿平时都是躲着苏槿棠的，应该不知道跑哪里多清闲去了，若她知道女儿正在浆洗衣物，定是要心疼的无以复加。

　　吴婉云笑笑也不再多想了，继续做着手中的活。

　　“吴姨娘，吴姨娘”在她身边侍候的林姨走进屋里，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林姐，这可是新接到的活计？”吴婉云欣喜的看着林姨手中的包裹。

　　这偌大的苏府，也就跟前的林姨心疼她们母子三人，明面上虽是主仆关系，私下里吴婉云则称林姨为林姐。

　　“是啊，吴姨娘，我将上次的绣品送了过去，主家很满意您的手艺，不但把上次的工钱结了，还将给衣服绣花色的活也交给咱们了”林姨说着坐下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碎银子。

　　“嗯，主家满意就好，这么些年也多亏了林姐的多方照护，我母子三人才得以过活”吴婉云是打心眼里感谢跟前的林姨。

　　“您这说的是哪的话，咱们都是贫苦人家出身，你们这些年的境遇我也是看在眼里，高门大户的....”林姨不在往下说下去了，免得勾起吴婉云的伤心事。

　　吴婉云豁达的笑笑，道：“只要柔儿跟渊儿平安就好，我也就不求什么了”

　　“对了，林姨，你可看到柔儿了？”吴婉云想到这问了出来。

　　“没有，怎么二小姐又不见了吗？”林姨皱起眉头，她心里一紧，定是二小姐又被抓去做那些仆役做的粗重活去了，但她也不好跟吴婉云明说。

　　“可能是二小姐出府去接渊少爷放学了吧，这个时辰也正是放学的时候”林姨这么说也只是先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她一会儿就去在府里各处偏僻的院落找寻一下。

　　“也是” 吴婉云听林姨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自己的儿女她又岂会不知她们姐弟感情如何。

　　这边，苏槿柔终于将那一盆衣物全部浆洗干净，一边监工的桂枝伸头望望，瞅见也确实洗的挺干净的，瓜子也嗑完了就起身来到苏槿柔身边。

　　桂枝拿脚踢踢放置干净衣服的盆子，轻蔑的看了一眼苏槿柔，语气不咸不淡的，“你这都洗的什么啊？上面全是灰”

　　苏槿柔抬头瞄了一眼桂枝，声音虽柔但却能听出不满的情绪，“这分明都已经浆洗干净”

　　桂枝得到苏槿棠受命，要为难她，鼻间哼了一声，一脚踢翻放置干净衣物的盆子，横眉竖眼的道：“你自己瞧，这哪里是干净的样子”

　　蹲了这么久腿都蹲麻了，这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衣物就这么被桂枝踢翻，苏槿柔抬眼愤怒的看着桂枝，恶仆实在欺人太甚。

　　“你看什么看，怎的我还说屈了你不成，确实没有洗干净”桂枝说着还故意在散落在地的衣服上踩上几脚。

　　本就沾了尘土，又被桂枝这么一踩，又得重新洗，苏槿柔恼的都快要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还不重洗”桂枝看到苏槿柔的眼神，心里有些毛毛的，仗着自己有大夫人大小姐撑腰，十分可恶的一脚踹在苏槿柔身上，将她踹到在地。

　　苏槿柔以手撑地，不至于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但腿部传来的胀麻感还是有些限制她的行动，稍稍活动了下手脚慢慢悠悠的站起来，缓解腿部不适的胀麻感，森冷的眼光一直盯着桂枝。

　　“还不赶紧洗，笨手笨脚的”桂枝被她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嘴里骂骂咧咧的转身到一边继续坐着。

　　苏槿柔长长的舒了口气，平复心中那股怒火，转而去捡散落在地的衣物，方才她已经快要忍不住了，想到娘亲和弟弟，她要忍。

　　苏槿柔重新打水，只得将那盆衣物再洗一遍。

　　站在远处角落的苏槿棠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嘴角扬起得逞恶毒的笑容，哼，苏槿柔，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能忍。

　　幼年之时，苏槿棠欺负苏槿柔也只是听母亲说的她们母女如何如何，单纯的因母亲遭遇而抱不平，随着她们慢慢长大，她已经养成了欺负二房母子三人的惯性。

　　尤其是看到苏槿柔越是长大越娇俏艳丽的脸，就算是身着粗布麻衣也依旧掩不住她溢出的美，想到大表哥周煜每次来府里的时候，眼睛都恨不得沾在苏槿柔身上。她内心抓狂的想要毁掉苏瑾柔那张勾她表哥眼睛的脸，苏槿柔跟她那个贱、婢娘一样，都是勾人的狐媚子，所以她就竭尽全力的欺辱苏槿柔。

　　　当然，苏槿棠既然敢这么做，也归功于苏思则的纵容，同是苏家的儿女，只因嫡庶身份，她们的生活就犹如云泥之别。

　　“小姐，看这次苏槿柔长不长记性？”苏槿棠的贴身丫鬟冬红撇着嘴，眼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同苏槿棠说着，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哼，活该她”苏槿棠微微朝着苏槿柔的方向翻个白眼，她就是看到苏槿柔受欺辱心中就特别高兴，同时脑中还在想着下次用什么办法折磨苏槿柔。

　　“冬红，我们走，这晦气的人看了就了，眼睛都晦气起来，听说东城的吉祥布行又进了一批新的面料，我们去看看”苏槿棠冷哼着说道转身离开。

　　“是，小姐”冬红鼻子一皱嘴巴一撇一脸坏相的紧跟在主子身后。

　　主仆二人乘坐自家马车来到吉祥布行，布行站在门口迎宾的小厮，看到苏家的马车来了，脸上堆起笑容即刻迎上前去。

　　“苏大小姐，您可好一阵子没来了”小厮讨好的弯腰半蹲着扶着马凳说着。

　　“嗯，确实是，听说你们布行进了一批好料子，今儿本小姐来看看”苏槿棠面上带着盛气凌人的笑容，斜了一眼半蹲着的小厮。

　　“哎，是是，咱们东家都把料子特意给您留着，还嘱咐店里的人，苏大小姐不来先行挑选，那料子都不许拿出来让其他客人看到，其他客人只配购买您挑剩下，瞧不上眼的”小厮嘴巴甜的跟喝了二斤蜂蜜似的，极尽巴结讨好之能。

　　“嗯，算你会说话，成了，你带着车夫去把马儿安顿下”苏槿棠被人如此奉承自是开心。

　　走进大厅，掌柜的看到苏槿棠立马就小跑着迎上来，恭迎道：“苏大小姐，您来了，快快里面请，这上好的料子啊，咱们东家都给您放在内堂里面了”

　　“嗯，你们东家倒是个会做生意的，知道轻重”苏槿棠被人如此奉承，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内堂放置的全是高档的布料，别说百姓人家了，就是官职低的官员家眷那都是买不起的，苏槿棠本以为内堂里只会有她一个人，毕竟贵宾待遇她享受习惯了，今天意外的看到内堂中还有两个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似是不满但也没有言明。

　　掌柜热心的给苏槿棠介绍新来的布料，苏槿棠的眼光自进来就时不时的往那两人身上飘去，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也是官家子弟，面相看上去很是生疏，猜想他们家中官位定不如父亲的官位高，这一刻，身为太师嫡女的自豪感又抑制不住的冒了出来。若是得知‘他们’的身份后，不知她还会不会有这该死的自豪感。

　　不过看那少年约莫十二三岁，一袭飘逸的白衣，以镶嵌红色玉石的黑色发带简单的束起乌黑光亮的发丝，舒眉朗目面若冠玉身形颀长的倒是个俊俏少年郎。

　　少年郎身边的那少女身形纤细，皮肤带着些柔弱的白皙，姿容方面就有些相形见绌了，也只能说得上是清秀佳人，不过那女子身上散发出的书香儒雅气质却不是她能比的。

　　“阿洛，你看这个行吗？叔母生辰我就送这个了”少女柔和的嗓音听在耳朵里特别舒适，仿若至于云端，被软绵的白云包裹着般舒适。

　　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小世子楚云洛，跟她大舅父沐思禹家的表姐沐微月。

　　沐微月手里举着一匹淡雅青色的上有兰花花纹的布匹，询问着楚云洛的意见。

　　“嗯，表姐觉得好就行，我不太懂”楚云洛脸上略有些尴尬的回道，平日里她都是跟着父亲习武，哪里来过布行这种地方，这不是表姐去家里做客了，提及二舅母快要生辰了，母亲就让她陪着表姐前来，特意嘱咐她保护好表姐沐微月。

　　“那成吧，就...”沐微月正要说就买这匹布吧，话还没说完手中的布匹就被人夺去。

　　“这匹布本小姐看上了，姑娘割爱，还请您再选一匹吧”苏槿棠不知出于什么心里，霸道的抢过少女手中的布匹挑衅的看着那少女。

　　额，楚云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这是哪家的女子如此霸道。

　　“姑娘，这是我们看上的，这里布匹这么多，何故...”沐微月秀眉紧拧上前去与苏槿棠理论。

　　“是啊，这里布匹这么多，你再选一匹不就是了”苏槿棠并不认识她们，趾高气扬的让她们再选。

　　楚云洛饶是涵养再好，有人欺负表姐，她生气了，上前一步将表姐护在身后盯着苏槿棠，询问道：“你是哪家的女子，如此蛮横？”

　　“我们家小姐是苏太师家的嫡女，你们快快走开，别影响我家小姐的心情”冬红冲上前去，推了楚云洛一把。

　　楚云洛常年练武也不是冬红一个小丫头一推就倒地的主，只是身形略微一晃随即就站稳身形了。

　　“哦，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京中有名的跋扈小姐啊”楚云洛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容，她没见过苏家嫡女，不过苏家嫡女恶名远播，她还是有耳闻的。

　　“哼，小子休得狂妄，竟然侮辱我家小姐，不要命了” 苏槿棠还没开口，冬红就抢先一步说话了。

　　“果然是恶主有恶仆，表姐，你且站远些，免得被咬”楚云洛也是被娇惯长大的，哪里会惯着她们主仆，言语间也是讥讽暗骂。

　　“你这小子，竟然骂我是狗”冬红瞪起眼睛，手指楚云洛，那架势若是楚云洛再说一句，就要上前挖楚云洛的脸了。

　　“哎哎，我可没骂你是狗，是你自己承认的”楚云洛扬起笑容，这还有上赶着当狗的，有趣，有趣。

　　“噗呲”沐微月嗤笑出声，“阿洛，算了，我们走吧，我们前去别家店看看，选其他礼物给叔母吧”沐微月自楚云洛身后拽拽她的衣服，示意她息事宁人。

　　本就是出来玩儿的，没必要与人生气。

　　“如此，就听表姐的”楚云洛侧头对立于身后的表姐笑笑，那一笑灿若暖阳，真真的闪了沐微月的眼，阿洛仿若又好看了些。

　　“哼，苏家嫡女真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啊，苏小姐浓眉颧骨高，杀夫都可不用刀，果真威武霸气”楚云洛嘴角露出讥笑，说完牵起表姐沐微月的手腕离去。

　　苏槿棠被楚云洛一席话说的迷迷瞪瞪的，在楚云洛她们走了好久之后才回过神，那少年是在骂自己，哎，不对，‘他’自称是世子，她曾听父亲说，这京都里唯一有封号的世子，就是楚王爷家的嫡子，难道‘他’就是楚云洛。

　　好，我记住你了，楚云洛，敢如此辱骂本小姐，他日，本小姐定会加倍奉还。

　　这梁子，本小姐是与你楚云洛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