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听从命运的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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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明赫将方菲安置到床上，确认她的梦游已经结束，正呼吸均匀神情平静熟睡着，他才轻轻摇晃着方菲肩膀，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叫醒她。
不能再任由方菲乱来了，他从前没见识过真正危险的梦游，低估了它，没想过它有可能会要了方菲的命。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管方菲的意思是什么，他都要紧紧抓住她，不能让她再涉险。
方菲从睡梦中醒来，看清楚眼前人，头脑昏沉，不可置信地唤道：“覃明赫？”
覃明赫应道：“嗯，清醒一下，你刚才梦游了。”
覃明赫扶方菲坐起来，方菲擦擦被灯光晃出来的泪水，看了一圈屋内摆设，问：“我又来你家了吗？”
“不是，你没有来我家，你自己往外走了，差点爬上电梯间前面的窗，很危险，你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那，”覃明赫顿了一下，轻声说，“那你就见不到我了。”
“啊……”方菲双手揉揉眼，含糊道，“怎么会……我又跑出门了吗……”
方菲坐着缓了几分钟，才逐渐理解了覃明赫的话。
方菲震惊地指着自己问：“我梦游的时候跑去爬窗户？过道里的那扇很高的窗？我要爬上去？”
覃明赫点头：“嗯，劲儿还很大，好不容易才把你扯下来的。”
覃明赫将他如何发现方菲梦游，并如何将方菲解救的过程告诉了方菲。
这让方菲无比惊慌，她的梦游再次变严重了，前所未有的严重，她无法处理的严重。
方菲孤身一人，无处可依托，只不自觉地扭头看向覃明赫，脸上是藏不住的求救信号。
覃明赫忍不住露出他的担忧和痛心，他蹲在方菲面前，仰头看她，轻声劝道：“方菲，我们不要分开睡好不好？让我看着你，这种程度的梦游，你不可以再自己睡了。”
方菲一愣，又猛然跳起来，一把推开覃明赫，退后几步远离覃明赫，惊疑地盯着他，急切且无助，第一句话就是拒绝：“我不要……”
“为什么？”覃明赫顺势站起身，立在方菲面前，认真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抗拒？”
方菲低着头冷静了好一阵子，才同覃明赫说：“覃明赫，我知道我们的相处非常亲密，知道在别人眼里我们已经是一对恋人了，也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更知道我自己的感情。可是我不敢确定，我们……到底是因为喜欢对方，还是因为需要对方。”
覃明赫皱眉道：“这两者并不矛盾。”
“矛盾的，我们是因为喜欢对方才会产生需要对方的心理，还是因为自己的病症而需要对方，才不得不以此为基础产生某些似是而非的感情，这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的病症都不存在了，我们还会相互喜欢吗？又或者我们遇到另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睡觉的人，我们还会认为对方是唯一吗？”
“可事到如今，两者已经无法完全分割了。”
“所以我十分犹豫，我没办法忽略这个问题不管不顾地和你在一起，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覃明赫沉声问：“方菲，你跟我说实话，你喜不喜欢我？”
方菲不好意思地假咳一声，口齿不清回答道：“喜欢啊。”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其他相互喜欢的人那样在一起呢？就是因为我们的喜欢里夹杂着对彼此的需要吗？”
“是呀，不纯粹的喜欢就像眼里揉进了沙子，让我很难受。”
覃明赫一脸无奈地叹气：“你真是一个难搞的人。”
方菲瞪了覃明赫一眼，反驳道：“我是对自己的感情和你负责，不会稀里糊涂就开始谈恋爱。”
覃明赫眉心拧得更紧，语气强硬，问：“那我们要怎么办？我们相互喜欢，为了让自己不需要对方，所以我们要无视我们可以帮助到对方的部分，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受病症折磨？这样备受折磨的我们才可以在一起吗？我每天晚上睡不着，就坐在监控面前盯着，以防你会梦游发作出现危险，这样的喜欢里就没有需要了吗？”
方菲倒是退了一步，小声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我和你这一路走来，太神奇了……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我不知道是我自己要喜欢你的，还是不得不认为自己在喜欢你。”
“方菲，你在钻牛角尖。”覃明赫说。
不止覃明赫一个人这么说过她，方菲难免要陷入自省的漩涡里。她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睚眦必较的。这种计较来自于她对改变的憎恶，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憎恶。她其实比谁都知道，命运不可违抗。
在这件事上妥协了这么多次，不在乎再多一次。
可方菲又有某种被命运牵着鼻子走的愤恨感，她不服气，做不了挽回之事，还必须低下头去。
覃明赫又说：“方菲，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吧。只为了尝试一下也好，不要管以后，你管不了以后。”
方菲暗暗叹气，命运不会承受她的愤怒，承受者唯有覃明赫。
然而覃明赫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亦是被安排好的人。很狡猾的一个局面，让两个无辜的人对峙，总是辜负了别人的一方显得罪恶。
方菲忽然想到一句话：“我们都要各安天命。”
覃明赫没懂：“什么？”
“顺从命运，听从安排，在必定的事情面前不再反抗。这其中没有我们的力量，我们无法实现任何转圜，我们的力量只能体现在顺从之上。”
“所以你决定好自己的顺从了吗？”
方菲点点头，坐回到床沿上。
覃明赫坐在她身边，牵过她的手，像在国外旅行时那样。
方菲脑袋一歪就挨在覃明赫肩上，问他：“你今晚又不睡觉？就坐在监视器面前盯着？”
覃明赫说：“机缘巧合而已，我不是在等你。我以为你回到自己家里睡觉，一定不会梦游发作的。”
“我睡觉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我是回家了呀，怎么可能还会梦游发作呢？我觉得我一定能睡个好觉，然后再精神饱满地去思考我和你之间的事。”
“现在也不坏，你的思考提前了而已。”覃明赫微微笑了一下，又很快变了脸色，颇为担忧地问，“你现在连待在自己家里也要梦游了吗？照这样发展下去，如果我也减轻不了你的梦游怎么办？是不是去国外玩太急进了？”
方菲却轻声说：“不是。我想，大概是我的灵魂以为我的家换了地方。”
覃明赫瞬间懂得了方菲的意思：“换到了这里？”
“不知道是福是祸，我已经过于习惯你待在我身边这件事了。”
覃明赫伸手搂着方菲，说：“看来是福。”
方菲无声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覃明赫问她：“在我这里睡吧？”
方菲无异议，点点头，很乖巧地自己挪到她惯常睡的位置躺下。
覃明赫去关灯，而后轻轻躺到方菲身边，伸手将方菲搂近一些。
方菲的心半悬半落，她在安全之处，思索着方才的危机。房间一派昏暗，她对着看不清楚的覃明赫低喃：“是我受不了与你分离，所以才会梦游发作。这多可怕呀，原来我们的灵魂上有了裂痕之后，不管是受到从前的伤害撞击，还是受到后来的伤害撞击，灵魂都会由此处外溢，裂痕根本无法修补。我们想的那些办法，不过是儿戏，而我们现下决定采用的应对措施，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覃明赫，我们一辈子都痊愈不了。”
覃明赫应道：“嗯，这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嘴唇上落了一点温热，覃明赫亲了她。
方菲睫毛轻颤，心中有酸酸涨涨的奇妙滋味，仿佛充盈着大量东西，不再空荡荡。
覃明赫说：“我会陪着你，不与你分离，帮你按住那道裂痕，不让你的灵魂外溢。安心睡吧，晚安。”
方菲也轻声说：“晚安。”
她安心地在覃明赫的陪伴中闭上双眼。
第二天早上，覃明赫先醒来，他起床去煮早餐，没有问方菲的意见，直接煮了她的那一份。
方菲醒来后看到餐桌上的两碗面，没有拒绝，只同覃明赫说：“我先回去洗漱。”
覃明赫正在用电须刀，保持着抿嘴的姿势，口齿模糊地说：“在我这边也放一份洗漱用品吧？”
方菲笑着答应了：“嗯，等会儿拿过来。”
两人对坐着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早餐，而后按时出发去上班。
方菲不让覃明赫送她，缠缠绵绵没完没了不是她的做派，各开各车，各上各班，晚上再回到同一个家，才是最舒服的相处模式。
他们在地下停车库的电梯旁接吻道别。
吻得深且迅速，又要温存又怕打扰其他人。
覃明赫含着笑问方菲：“你刚才吃甜的东西了吗？”
“没有啊，我就吃了一碗面。”
覃明赫凑近方菲耳边低声说：“可是很甜。”
方菲笑开了，无奈道：“你的招数真的很老套。”
覃明赫一本正经：“这不是招数，是我在坦白我的感觉。你和美好的睡眠一样，是甜的。”
方菲走到了自己的车旁，松开覃明赫的手，看着覃明赫，说：“今晚去我家吧？”
覃明赫的笑里带着点得逞的高兴，但嘴上问：“可以吗？”
“让你来你就来。”
“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听从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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